第二天的會議,八代巫果然沒有出現,韶給出的解釋是過度勞累身體不適需要休息。
一些巫關心的詢問起來,韶被問的無奈,就說八代巫在祭臺上跟火圖騰在一起,他們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前幾天的會議上八代巫幾乎沒有發言,可見他對這里的爭吵完全不感興趣,不來也正常。
沒了八代巫的問題,他們又開始在韶的主持下瘋狂的爭吵起來,每個人為了各自的部落都不要了臉面,爭奪第一輪外放名額。
爭吵中最兇的,當屬牛巫,他已經得到牛圖騰的死命令:
無論如何,走出火部落,他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事成則罷,不成提頭來見。
牛巫為了自己的腦袋,意志堅定的在會議上表示:不讓我們牛圖騰出去,我們就什么都不同意。
其實他是支持韶把決定權放到神庭的,那樣一來就跟他沒有關系了,奈何其他人不同意。
他們爭吵的熱鬧,韶卻沒像前幾天那么激動。
經過妻子的開解和八代巫昨晚的說教,他現在對參與其中沒有興趣,但對觀察這些巫的言行卻充滿了興趣。
慢慢的通過觀察,他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牛巫和雄鹿巫之間吵的最兇,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跡象,但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們有眼神溝通。
他們在演戲……韶恍然。
難怪他之前就覺得不對,牛圖騰和雄鹿圖騰在神庭中的關系非常好,怎么到外面兩個巫杠上了?
原來一切原因,都在這里。
從牛巫和雄鹿巫身上看到點不同尋常,韶又開始觀察別人,果然又有發現。
春巫和星辰巫是不可能離開火都的,但他們也參與到爭吵中,支持的確是雪巫。
陶巫在支持音巫,雖然他參與爭吵不多,但每次開口都是偏向音部落。
馬巫很沉默,但他會不時看向刀巫,眼神閃爍。
刀巫和影巫好像達成了聯盟,他們在爭取去龍城,但好像沒什么人支持他,至少炘就不待見他們。
紛亂的會議中卻能看出不同的群體,他們或演戲,或真實的表述自己的想法。
有的在展示訴求,有的在爭取支持,熱鬧的場面下會不會有一場場見不得光的交易呢?
韶沉默的觀看著,如同局外人一般,越看門道越多。
一天的時間在爭吵中度過,會議散去后,韶心情愉悅的回到家中。
“怎么這么高興?解決了?”
妻子意外的問道。
“沒有,只是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場面。”
韶說著,抱起女兒轉了一圈,把他放在地上,從懷中掏出蜜糖遞給她。
“巫給的?”
妻子問道。
“炘。”
這是晚上散會的時候,炘遞給韶的。
這是一個信號的傳遞,證明炘已經不在乎他奪得火巫的位置,是件好事。
“你明天幫我問問,我晚上抽空去給孩子們上課,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上晚課。”
韶逗弄著小兒子說道。
妻子一愣,隨后開心的點點頭,說道:“他們肯定都會去的,你不知道,前幾天他們都找到這里了。”
韶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們去龍城有什么用,苗圖騰就在神庭中,若是往南跑,不用火部落出手,苗部落就能把我們送回來。”
馬巫不滿的望著刀巫說道。
“白癡,如果我們說去東海城,不被看出來才怪,還有,開會的時候別老看我。”
刀巫比他還要不滿,兇狠的瞪著馬巫道。
影巫沒有理會二人的爭吵,他手中拿著紅銅石刀,正在挑動油燈。
馬巫看看影巫,又望向刀巫道:“他們要是同意了呢?”
“不可能。”
不等刀巫回答,影巫便開口否定道:“炘不會讓我們去龍城,她不喜歡我們。”
“她說不讓就不讓?”
馬巫反問道。
“是的,她說不讓就不讓。”
刀巫接過話頭,肯定的回答道。
馬巫愣了一下,但隨后也反應過來,點點頭不再說話。
會議上雖然吵得兇,但大家都有否定權,最后的結果就是什么都做不成,還是要火部落出來主持大局。
而一旦火部落主持大局,炘的意見就非常重要了。
“我看不到我們去東海城的希望。”
馬巫道。
“我看得到就好。”
刀巫砸吧兩下嘴說道,吸引了影巫和馬巫的目光。
“怎么辦?”
馬巫詢問,影巫也望向刀巫。
“分割利潤,所有火都中的利益都不要了,糧食、黑水工廠、銅錢,都讓出去。”
刀巫說道。
馬巫驚訝的望著他,隨后不滿的低聲說道:“沒有糧食我們怎么走?沒有紅銅我們兵器怎么辦?”
“搶,搶東海城的。”
刀部落狠厲的說道。
影巫和馬巫一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可行。”
幾乎一瞬間,影巫就確認了這個計劃。
三個明圖騰部落,突然在東海城出手,一定拿得下來。
東海城不是火都,沒有春部落和星辰部落的守護,突然動手肯定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好,那我就看你們如何運作。”
馬巫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刀巫喊住了他。
“干什么?”
“你們部落的資源,是不是也要拿出來運作一下。”
影巫說道。
馬巫眉頭一皺,道:“這事成不成還不知道,要是讓利了沒成怎么辦?”
“瞻前顧后,你以為我們不走就有活路?將來這天下都是火部落的,一票否決權,說起來好聽,十幾個圖騰都能否決,最后怎么平衡?還不是火部落說的算。”
影巫把刀插回腰間。
“老奸巨猾的八代巫,扔出一個蜂糖給大家吃,最后都得被毒死,你要是舍不得走,大不了最后大家一起死。”
馬巫的臉色數變,最后扭身回來,道:“好,我答應你們,馬部落的利益,你們也可以用。”
“這事需要你自己出面。”
刀巫說道:“我要是拿著你們馬巫的資源說事,出去就被人看出來。”
馬巫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三人又密謀了一陣,才分別離開這個隱蔽的房子。
第五玄從混沌世界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八代巫在自己面前跳祭祀舞。
跳也就跳了,偏偏他的舞蹈軟綿綿的,整個身子都在扭動,第五玄根本不知道他在跳什么。
“你在干什么?”
第五玄的臉出現在濃霧上問道。
“跳祭祀舞。”
八代巫說道。
“誰的?”
第五玄確定這個祭祀舞自己沒有見過,不屬于神庭中的任何一個圖騰。
“草部落的,三代傳貘巫教我的。”
八代巫說道。
他口中說著,動作卻沒有停,依舊在持續的跳動。
第五玄恍然,原來是草部落的祭祀舞。
當年三代百草巫留下的草圖騰早就跟大樹融合,變成了樹圖騰,而樹圖騰本體并不在神庭中,這里只有他的濃霧虛影。
狼圖騰、樹圖騰,包括雄鹿圖騰——雄鹿圖騰利用石帶回來的兇獸雄鹿的身體成為了活圖騰——因為有可以活動的身體,所以他們的本體都不在神庭中。
“你跳這個有什么用,這里也沒有草圖騰。”
第五玄疑惑的問道。
“我想看看能不能與草圖騰產生聯系,跟三代百草巫對話。”
八代巫笑著說道。
他笑起來的時候一臉的褶皺,偏偏又像極了孩子:純真、真實。
“我覺得沒有意義。”
第五玄說道。
以信仰為繩,牽動兩個圖騰嘗試對話,倒是不錯的想法。
只是兩個部落之間隔著東海,東海有多廣闊又是未知數,這么遠的距離想產生聯系,以第五玄的經驗判斷,幾乎不可能。
“總要試試的,不試試怎么知道,這個不行我就再換一個方法。”
八代巫并不氣餒,堅持跳完祭祀舞說道。
“部落那邊的事情你不管了?”
第五玄望著他氣喘吁吁的坐在祭臺上問道。
“有韶看著,我準備把權利交給他,我退居二線。”
“真的假的。”
日圖騰的聲音傳來,他也在關注著外面,事實上他比第五玄關注的時間還要長,只是一直沒有詢問。
“應該不是假的。”
第五玄苦笑著說道。
八代巫這是要改變終生制啊,第五玄原則上是支持的,只是對韶他們還是有點不放心。
別看前幾年八代巫不理政事一心編書,可聯盟的事情他都知道,狼巫、音巫、牛巫都是他的眼線。
韶不同,他之前一心教書,人脈積累的不夠,并不被這些巫重視,突兀的替代八代巫,可能不會得到認可。
如今的火部落可不是當初的火部落,巫說誰是巫,誰就是巫。
今日的火巫,想要坐得住,需要得到其他部落巫的認可,否則各種不配合,也很麻煩。
每個人做事方法,處理事務的手段都不一樣,大家可能習慣了八代巫的方式,對韶的方式就不喜歡。
這需要一個過程,循序漸進的改變,而不是一步到位。
“我看著呢,而且有牛巫、音巫他們幫忙,沒問題的。”
八代巫抹了一把汗說道。
雖然沒有去會場,但對那邊的事情,他一直有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