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獅城下,由凓親自指揮的聯盟北路大軍正在對著城墻上發起進攻。
這已經是五日來第三次進攻,這座人部落最北方的白獅城東城墻了。
第一次進攻只是試探性的,并沒有拿下城墻,第二次進攻由蛇將軍指揮,便一舉拿下了城墻。
但正如之前攻伐東望城一般,凓并沒有下令趁機入城,而是讓人下來,今日再次攻伐。
他帶領的隊伍,在東望城沒有參與攻城戰,因此他決定在這里鍛煉一下,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這次的抵抗可比前兩次兇戾多了,我看是那頭老獅子發飆了。”
人王端坐在凓身邊,這個將死之人,只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死亡即將來臨的氣息。
“這樣才能起到鍛煉的作用。”
凓淡淡的說道,隨后望向人王,道:“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覺得怎么樣?”
“你要能說動白獅王,我是不管的。”
人王在身前羊腿肉上撕下一塊肉扔到嘴里,咀嚼著說道。
“你只要不反對,去不去聯盟,就由不得他了。”
凓淡然的說道。
他們說的,是關于讓白獅部落進入聯盟的問題。
西征過程中,凓發現白獅部落的圖騰白獅王非常厲害,就有了讓他進入聯盟的心。
但這件事他不能自己做主,還是要征詢人王的意見的,人王沒有意見,那他就一定要把白獅部落帶回聯盟。
人王倒是真的不在意白獅部落去留,甚至隱隱希望他們離開。
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執拗的部落,是堅定反對他統治草原的部落。
白獅城的公爵,是四個公爵中唯一一個不是由他冊封的公爵,這家伙把他冊封的公爵殺了,自己坐了上去。
而且不是讓自己的族人做上去,而是白獅王自己坐上去。
也就是說白獅城的公爵,不是人,是一頭白獅。
從這次征伐白獅部落的過程中,就能看出這個活圖騰的執拗。
草原上的部落,多數都有戰馬作為坐騎,最厲害的就是機動性。
可那白獅王被凓言語刺激了一番,又被凓用戰術鄙視了,便一門心思與凓決戰,結果就出現了這種攻城戰。
白獅王沒有向南方戰場那樣用狩獵方法戰斗,也讓凓省了很多麻煩,但這也體現出凓的高超之處。
對比南北兩路大軍,南方計謀連連,一度讓小公爵占了優勢,而北方卻一路穩妥的很。
凓從最初就定下戰略,不與白獅王野地浪戰。
這自然不是因為凓覺得自己的隊伍打不過對方,而是為了刺激敵人,引起他們爭強好勝之心,讓他們主動與自己決戰。
初時,白獅王也曾帶領大軍半路攔截凓,但凓多是避而不戰。
即便是戰,也只是打打停停,不給敵人擊潰自己,也不擊潰敵人。
一有機會,他便繞道而行,直奔白獅城。
并揚言,野地浪戰打敗白獅王,勝之不武,因為聯盟大軍太強。
只有讓白獅王有了優勢,聯盟再戰而勝之,才能體現聯盟的厲害。
這話自然讓信使告知了白獅王,為了防止白獅王斬殺信使,這信使還是一個俘虜。
可白獅王當時太過憤怒,根本沒有詢問信使身份,直接斬了,可見他的暴虐。
“我怎么覺得你對白獅王,另有圖謀呢?難道是缺個坐騎?”
人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問道。
“你看到那幫家伙了么?”
凓伸手向后軍一指,指向隊伍中最特殊的一處存在。
那里有一群食鐵獸,數量不多,盤踞在一起啃著竹子。
那竹子是由一隊樹部落戰士催生出來的,此時那些戰士都疲憊的躺在地上。
“食鐵獸,也叫熊貓,怎么了?”
人王疑惑的問道。
“他們以前啊,也不是這般黑黑白白的,更不是憨態可掬,是太初弄出來的。”
凓輕聲說著,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倒是聽過,太初拿他們當寵物看待。”
人王又打量那些食鐵獸一眼說道。
“不是。”
凓連連搖頭,道:“不是當寵物,是當寶貝。”
人王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些食鐵獸,他是真的看不出這些吃貨有什么可寶貝的。
“本來太初不想讓他們參戰,可架不住他們主動請纓,太初最后雖然答應,也跟我說要盡量保證他們安全。”
凓想到太初囑咐自己保護他們的時候,那種為難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想笑。
“太初也會為難么?”
人王倒是不太關注食鐵獸,對太初反而充滿好奇。
“為難,太初不想影響我指揮權,知道帶著他們又保護他們安全是個勞累活,所以不好意思。”
凓說這話的時候,特意向東拱了拱手,以示對太初的尊重。
“你們有個好圖騰啊,我家圖騰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變成了一個話癆,以前那么多年也不見他說話,最近見到我就說個沒完,煩都煩死了。”
人王苦笑著說道。
自從人圖騰有了圖騰靈后,就開始與人王交流,他繼承了一部分第五玄的思想記憶,腦子倒是靈活。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這家伙是個話癆,讓不太喜歡交流的人王頭疼的很。
“我家太初當然圣明,看看兩個部落現狀就知道了。”
在這一點上,凓是堅定不移支持自家圖騰的。
人王也沒有反駁,而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他雖然是人圖騰的首領,一路成長除了力量之外都是依靠聯盟,所以對太初也是非常尊重的。
而且他明斷是非,知道自家圖騰雖然特殊,卻與太初是沒辦法相比的。
“太初曾說過想建個動物園,白虎、白獅,或者其他珍禽鳥獸,見到就給他抓回去,所以我才看上了白獅王。”
凓說出自己要拉著白獅部落進入聯盟的原因。
“什么動物園?”
人王疑惑道。
“就是把所有動物都聚集在一起,供族人觀賞用的,是太初的奇思妙想之一。”
凓苦笑著說道。
奇思妙想,是一個專屬于太初的成語,大體上是指太初干的一些不靠譜的事情。
反正族人理解不了的事情,就說是太初的“奇思妙想”,這已經是一個帶有內涵的成語了。
“這跟那個人體解刨學院和論圖騰存在的意義一樣,都是讓人看不明白的東西啊。”
人王苦笑著說道。
他當年第一次參觀人體解刨實驗室的時候,縱然以他的定力,也是臉色大變。
而在他觀看了那篇“論圖騰存在的意義”后,只讓他覺得三觀都被震撼了。
“太初的遠見,我們搞不懂,總之見到了,拉回去便是。”
凓是見的多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
將來死了,去了仙界當了人祖,指不定又要見到多少奇異的東西,有時候他都想早點死了得了。
“你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凓忍不住向人王詢問道。
“不知道,可能哪天嘎嘣一下就死了,不會有什么預兆吧。”
他挽起胳膊,展露了一下肌肉說道。
“那件事呢,你想的怎么樣了?”
凓又問道。
人王苦笑,道:“這件事我真沒想明白。”
凓口中的那件事,人王口中的這件事,也是太初提出的一件事,同樣相當奇葩。
他建議人王死后,身不入人圖騰火,魂不入人圖騰靈。
要是以前,身不如圖騰火也就算了,畢竟以前人圖騰沒有圖騰靈,也沒有圖騰火。
可最近人圖騰已經有了圖騰火,他的肉體不入圖騰火,總有些說不過去。
更何況,靈魂都不入么?
再怎么說,那也是他的信仰啊。
“太初的想法,總是帶有深意,太初也不是說了么,你若按照他安排的去做,或有可能在仙界重聚,人圖騰將來也是要進入仙界的。”
凓又開口勸說道。
這件事上,他還是希望人王按照太初的心意去做的,畢竟,這關系到太初的謀劃。
雖然他也只是窺視到一點點,但卻是想象都興奮的事情。
“你們就不怕我去了那里,跟你們六代首領爭權?”
人王苦笑著問道。
“不怕。”
凓肯定的說道,左右掃了一眼,見身邊都沒什么人他才小聲說道:“六代首領心眼小的很,也是一個戀權的家伙,你們湊在一起,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容我在想想。”
人王擺了擺手,隨后好奇道:“你們真的能接受六代首領么?他可是背叛過太初的。”
凓被問的沉默下來,想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件事很復雜,祖巫們的意見也不能統一,是太初強壓著大家做的。”
人王點點頭,他知道太初強勢起來的時候,也是不怎么聽勸的。
“太初真的不在意六代首領當年做的事情?”
人王忍不住問道。
“不在乎。”
凓回答的非常肯定:“太初說,六代首領少年悲慘,中年喪子,老年把控不住自己也是正常的,人總有欲望,何況又沒有成功,而且六代首領為部落的貢獻不小。”
“東遷那一段的歷史,確實艱難。”
人王對聯盟歷史稱得上精通,便立刻說道。
凓卻搖了搖頭,道:“太初說的貢獻,是在南遷之前,當初有龍部落靈部來襲,六代首領弱冠之年抗擊敵人,生死之間全無恐懼,只看那一段,六代首領是大英雄。”
人王想了想,點頭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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