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部落四城,分別為東望城、西涼城、白獅城、蠻牛城。
四城之中,白獅與蠻牛,分別以部落命名,二者對人王的反抗最是激烈。
白獅王桀驁,殺了白獅城以前的城主,把城名改成白獅,自立為王,其出身就決定了他對人王統治的反抗。
蠻牛城主則是不忿人王太過聽命聯盟,心生怨恨,因此反抗。
東望城主是被下面的人裹夾著反抗,他是四城主中,最為心向人王的。
而西涼城主逐馬,則是因為野心。
他的父親是最早跟隨人王的首領,對人王的起家歷史最是清晰。
在遂馬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給他講述人王的故事,希望他成為人王那樣的人。
他父親希望的,是讓遂馬如人王一般堅定、勇敢、強大,可遂馬的理解,卻是父親希望他坐到那個位置上。
野心從小滋生在他心中,而隨著他去聯盟學習,開拓了眼界,更加覺得自己可以取人王而代之。
這樣的宏愿,也成就了逐馬的不凡,可以說四個城主中,他是最為英武的一個。
然而世事弄人,西涼城地處極西之地,太過偏僻,又因接近沙漠,草木也不如其他三城豐盛,讓他崛起之路極其艱難。
可即便如此,四城之中,只論軍隊戰力,西涼依舊首屈一指。
唯有錢糧太少,不足以支撐他攻伐,讓他這些年來,苦苦隱忍。
同時心中暗恨,若是自己在東望城,那結果應該完全不同。
他甚至幻想過,如果自己在東望城,要如何發展,又如何奪取人王之位。
在他的幻想中,從東望城城主的位置走向人王的位置,要比以西涼城主為起點容易的多。
他倒不是向想殺了人王太成為人王,不是他不想弒君,而是他自認沒有那個實力。
在他的想法中,登上人王之位,關鍵就在人王死后,奪其子孫之位。
這個切入點選擇的非常好,如果在東望城,早早通過貿易獲得聯盟的支持,可以說成功性非常大。
可天不遂人愿,他不在東望城,而是在西涼城。
沒有獲得聯盟的支持不說,在他因為得到人王將死,欣喜若狂之時,又得到了聯盟大軍開始幫助人王橫掃四城。
那一瞬間,他心如死灰。
困頓、迷茫,生無可戀,無數的負面情緒侵擾著他。
之前有多盼望人王之位,如今受到的打擊就有多大。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被擊倒,甚至想過向人王投誠。
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人王是不可能留下自己的。
人王之孫起兵犯上,被人王擊敗后,人王不但沒有殺他,反而讓他督王城。
這其中的意思,他看的清楚明白。
人王死后,位置應該是要留給這個王孫的,而如自己這般野心家,人王又怎么可能留他性命。
若是解除所有兵權,自愿被囚禁于人王城,或許還有活的希望,可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么?
跪著生,還是站著死,他幾乎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
既然選擇了死,所有的困頓、迷茫和挫折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開始整軍,準備與人部落大軍、聯盟大軍拼死一戰。
活的已然憋屈了,那不如死的轟轟烈烈一些。
就在他拼了決心想要死戰之時,情況又出現了變化。
變化不是來自于東邊,而是來自于西邊。
東邊的消息都是幾個城池敗落的消息,這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他在聯盟上過學,對聯盟還是有所了解的,如果聯盟愿意,橫掃整個人部落,傷亡都不會太大。
當初逐馬也疑惑過,聯盟為何不西進,后來聽說是因為兩個圖騰關系很好,還有就是太初并沒有侵略性。
前者他是相信的,后者他打死不信。
對聯盟歷史有所了解的他,很容易從其中窺視到了聯盟的野心。
在聯盟還是火部落的時候,一直以來發展并不如何快速,一切變化,都是在冰熊部落擊敗龍部落之后發生。
面對被冰熊部落擊敗的龍部落,還叫做火部落的太初聯盟,舉全族之力南下。
在六代首領和七代首領兩位人杰共同努力之下,一舉擊潰龍部落,雖然驅趕龍部落表現了仁慈,但其南下的果決卻被逐馬窺視的一清二楚。
敢在那個時候,耗全族之力拼一把,說太初沒有野心,沒有侵略性,他是不信的。
不西進,或許真的是兩個圖騰之間的關系非常好,也許還有一些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些猜測最后并沒有得到驗證,但對根基之地即將遭到侵犯的逐馬來說,這些已經不重要。
侵犯不是來自聯盟大軍和人王大軍,而是來自于西面,從沙漠中走出的隊伍。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敵人會從西面來。
逐馬每日收集的消息,都是東邊的,他知道三城已經陷落,也知道聯盟南北兩路大軍已經殺來。
他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可西涼城中突然出現混亂。
最開始是好多人家丟了東西,然后有一些金發碧眼的人開始在城里搗亂。
這些金發碧眼的人,來自于沙漠的另一邊,是屬于一個叫眾神山的部落。
很早之前,他們就走了過來,可那時人數稀少,而且他們會帶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大家也不以為意。
直到不久前,人數開始增多,而在他開始驅逐這些小偷和城市破壞者之后,沙漠中干脆殺出了一隊著甲的人馬,這當真驚到逐馬了。
這一隊兵馬人數不少,約有五千余人,其中兩千余人著甲,剩下的穿的就破爛的很了。
逐馬趕忙關閉城門,同時大鎖全城,抓到金發碧眼者開始審問。
開始他也沒報什么希望,不覺得從這些人嘴里能得到什么消息。
這幫家伙大多連聯盟語都說不好,雙方溝通多數都是連比劃帶猜,能審訊出結果才怪。
結果有一個他新近提拔起來的,叫做馬奴的人撬開了這幫家伙的嘴。
這個馬奴,因為上一次太初路過這里而被他關注,提拔后他主動請纓審訊這些人。
也是這一次審訊中他才知道,馬奴會一些眾神山的語言,據說是跟一位眾神山來此的人學的。
雖然粗淺,卻能溝通交流,也大體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這五千人,多數都是篤信眾神山赫爾墨斯神的信徒,他們與其他神信徒混雜著生活在一座叫做“無名之城”的城市中。
而他們不辭辛苦的奔走過來的原因,則是因為赫爾墨斯下達的神諭。
祂,帶著滿腔的憤怒,向自己的信徒下達了神怒之戰,讓信徒們聚集起來,跨過黃沙進攻聯盟。
是的,他們的目標不是人部落的西涼城,也不是大草原上的任何一座城市,而是更東方的太初聯盟。
可這只由商人、小偷和畜牧者組成的部隊,在西涼城便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座不設防的城池。”
作為探子,小偷們給大軍帶回這樣的消息。
于是,隊伍中的小偷不顧軍紀,偷偷的溜了出來,進入西涼城偷盜。
這也是西涼城最近小偷增多的原因,而那些城市破壞者,則是愚蠢的強盜。
得到這個消息,逐馬頗為頭痛,東邊的敵人還沒到,西邊的先來了。
雖然這些人很奇葩,但戰斗力卻不俗。
大鎖全城,抓住的敵人沒幾個,而哪怕是敵人中看起來最弱的小偷,一個也能打自己這邊十余人。
而根據馬奴從這些人口中審問出的消息來看,小偷并不是一個擁有戰斗力的職業,他們只是一群好吃懶做的家伙。
“難道眾神山比聯盟還要強大?”
站在城墻上,觀看著遠處的軍營,逐馬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詢問馬奴一般的說道。
好吃懶做的人都有這么強大的實力,這讓逐馬不得不做出這樣的猜想。
馬奴聽著逐馬的呢喃,一臉的茫然。
逐馬看了他一眼,隨后就笑了笑,心想一個從奴隸中脫穎而出的戰士,又能知道什么呢。
他卻不知道,馬奴心中也頗為疑惑。
因為是聯盟奸細,因此在培訓的時候,他們知道的一些消息比普通族人還多。
他們清楚聯盟與東海中魚人在建交,也知道眾神山是從這片大陸曾經的統治者部族中分裂出去的。
他還知道聯盟布局這里就是為了防守城墻下的這些敵人。
他知道這一切,可他也想不明白,敵人真的這么強大么?
不是說圣者殘識消失前,敵人不會攻過來么?
他心中滿是疑問,但臉上卻只是懵懂的表情,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是一個合格的奸細。
馬奴的第一個疑惑沒人能解答,畢竟眾神山的神來過,神的祭司也來過,但族人卻從未曾來過。
他的后一個疑問……神想要進入這片大陸很麻煩,但族人進入并不麻煩。
一般情況下,僅僅是族人對這片大陸發動進攻,意義當然不大,因為他們沒辦法對抗神級。
但受傷頗重,不能恢復成英俊瀟灑模樣,只能屈尊在冥界,一心報復的赫爾墨斯鼓動了祂的信徒,讓他們發動了這場戰爭。
這是祂的復仇之戰,雖然祂知道這隊伍注定被消滅,但祂就是執著的下達了神域,哪怕讓這些神奴去送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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