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世界常年平靜無波,只有昭昭霧氣彌漫,偶爾某一處翻滾,幾只長的兇戾的猛獸搏擊,后又是長久的平靜。
這樣的日子是它的常態,但也不是每一處都會發生戰斗,比如混沌青蓮所在之處,就沒有兇獸敢于撒野。
如今的混沌青蓮碩大無比,最新長出的嫩葉芽刺入混沌天際,而根莖在下面扎的極深。
十二年間,一年長出一個葉子,這種成長速度更是往年沒有過的。
這個成長速度,與第五玄被困在這里,與玉碟的存在關系是密不可分的。
十幾年間,第五玄仿佛再回初至這個世界時的困境,可心態卻完全不同。
祂不覺得外面的世界會有什么變化,祂相信自己對聯盟的培養,足以讓他們獨面風雨。
火部落成長的足夠成熟,第五玄甚至認為給他們這樣的一段時間自我發展是好事情。
孩子終要長大,花骨朵總要綻放的。
而祂自己這些年也沒有閑著,趁著這個難得的清閑時間,第五玄在“真我”之中把兩儀、三才、四象,一直到八卦研究了一個透徹。
在混沌世界,擁有“真我”這種神奇的力量,第五玄幾乎可以隨意的嘗試組成各種陣法。
不止如此,與祂一起被困在根莖中的玉簡,同樣可以給祂提供無數創造力。
每當思想遇到困境,祂就與玉簡融合,依靠自己的“道”去突破。
而玉簡這些年也在成長,它吸食著“真我”的三分之一力量,與這股力量融合之間還在吸收混沌中的力量。
第五玄能明顯的感覺到它的強大,甚至于它輻射出的力量,對整個混沌世界都有影響。
這影響貌似比第五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還要大。
祂在這個世界,更多的是得到,通過“真我”的力量,混沌的力量,強大自己的力量。
而玉簡,則把第五玄領悟的“道”,不停的向著這個混沌世界傳遞,慢慢的去影響著這個世界。
而在十二年后的今天,第五玄明顯感覺到,自己和玉簡都已經徹底吸收、融化了“真我”的力量。
青蓮的葉子也達到了三十六片,感覺中這是一個完美的數字,不會再有新的葉子增長了。
變化,應該就在今天。
第五玄吸食完最后一絲“真我”力量,周圍的禁錮如同鏡面一般破碎。
“這是……擁有身體的感覺啊。”
第五玄的聲音有些生澀,但祂確確實實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在這個混沌世界,他擁有了自己的身體。
不是在外面,用靈氣組成的那種身體,而是確確實實的有血有肉的身體。
這一切,堪稱造化的神奇。
伸出手,用力的握拳,能感受到拳頭上傳來的力量,也能感覺源自于心臟迸發出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
“破開?或是你會放我出去?”
第五玄呢喃,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伸手摸了摸身旁混沌青蓮的根莖壁。
雖然身在根莖之中,但這里并不是黑暗,而是充滿了光明,光明都是從這些根莖壁上傳來,照亮這個小小的世界。
對于第五玄的詢問,混沌青蓮并沒有給出答案,第五玄也并沒有立刻展開行動。
望了一眼依舊在吸收“真我”的玉碟,估計再有一會兒它也能完成吸食。
目光望向最后一團“真我”,第五玄邁步來到那力量前方。
當年“真我”一份為三,一份包裹自己,一份包裹玉簡,還有一份,依舊如故,這些年都沒有變化。
“按照記憶,你應該是一把斧子吧,但看樣子,你什么形狀,應該由我決定。”
第五玄呢喃著,緩緩盤膝坐下,沒有急于對這團“真我”下手。
祂在思索,接下來祂應該做什么。
混沌世界,一定不是自己常駐之地,自己更多的關注,還是外面的世界。
不過,這是可以按照神話中那樣,創造出一個世界的世界,所以,祂還是有必要關注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解決這個世界的隱患——生命之樹印記。
當年祂在這個世界,可是化為一顆生命之樹小樹苗的,這一點第五玄一直記著,也一直在防止祂搗亂。
如今看來,這個混沌世界距離大變也不遠了,那么就不能在留下生命之樹印記繼續在這里放肆。
若是以前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如今有了身體,還有武器,加上玉碟,第五玄就有對付祂的手段了。
縷清思緒,第五玄把手伸入最后這一團“真我”之中,立刻感受到真我對祂的親切之意。
“既然要去殺生命之樹,那你就化成斧子吧,砍樹還是斧子更好用。”
第五玄說著,意識開始影響最后這一團“真我”。
“嘩啦啦……”
手中的這一大團“真我”開始快速的變化,如卷入狂風的池塘,肆意的卷起浪花。
就在這個時候,玉碟那邊傳來一聲響動,它也吸收好了所有“真我”。
“過來。”
第五玄輕輕揮手,變為青色的玉碟便飛到手中。
玉碟與手掌貼合,瞬間無數信息進入腦海,那是無數混雜而又龐大的信息,仿佛是整個混沌世界的脈絡。
從世界的誕生,到世界的演變,甚至于世界的未來,在這玉碟中都有顯現。
若是沒有著強大的身體做支撐,第五玄肯定直接被這些混雜的信息沖擊的頭暈腦脹,可如今一來,這強大的身體,只是腦子一沉,信息便全部被吸收。
單純的意志存在終究不夠強大,還是要依賴于一個強大的身體才行。
第五玄思索著,開始觀察這些混雜的記憶。
觀察記憶,仿佛就能看到整個世界一般,通過玉碟,祂窺視到混沌世界的本源。
混沌世界,果然也是依賴于外面的世界存在的,所以它雖然看起來無限大,但其實還是有邊界的。
只不過那邊界是無形的,是混沌如一的,就仿佛莫比烏斯環:
一面,就是反正,就是無限。
緩緩睜開雙眼,第五玄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祂從來沒有如此真實的窺視到一個世界,不管是外面的,還是這個混沌的世界。
這些信息仿佛幫祂打開了一道窗口,而且是一棟高樓最高層的窗戶。
三百余年,祂跌跌撞撞的向前,從來沒有人能清晰的給祂指明前路。
有時候覺得對的,到后來是錯的,有時候是錯的,反而結果是好的,造成這些的原因,都是祂知識體系的缺乏。
就像究竟讓族人堅定信仰,還是讓族人覺醒自我意識,這是矛盾的,第五玄在這上面沒少吃苦。
祂雖然堅定的支持族人自我覺醒,但為了得到信仰之力,祂還是在二者之間徘徊,這讓祂覺得自己成了一條銜尾蛇。
堅持下去,就會吃掉自己,不堅持,又會變成一條貪婪的毒蛇,吸食族人的血肉。
仿佛沒有更好的選擇,然而事實上并非如此。
依靠信仰之力成長,看似是完美的途徑,但這只是世界的初級形態,并非是真正的完美。
一個世界想要發展,必須有一個自己的規則,趨近于完美的規則,而信仰之力的存在,只能讓這個世界充滿廝殺。
所有人,或者圖騰,都會為了變得更強而彼此掠奪,甚至于會引起星球之外的強者窺視。
最好的方法,是把這個世界改造,比如讓它成為一個仙俠世界,或是魔法世界,甚至于科技世界。
無論如何,不能讓力量以如此方式獲得,否則爭端永不停息。
當年泰坦一族有機會改變這個世界,可惜他們沒有做好,兩個圣者彼此僵持,讓雙方都失去改變世界的機會。
祂們為此付出的代價遠不止如此,整個種族,可以說都因為祂們的彼此對立而滅亡。
這是一個不完美卻有機會變得完美的世界,打開這扇窗,第五玄就更加清晰的窺視到這個世界的完美了。
但還差一點什么,就是更確切的規則,更清晰的規則,這需要祂“看見”。
混沌世界無疑給祂了一種可能,讓祂先一步窺視到那樣一個完美的世界。
回到混沌世界本身,這并不是一個完美的世界,甚至比之外面的原始世界都大有不如。
它更像是一個海市蜃樓,強大,卻也縹緲,依托于外面的原始世界,貌似比外面的世界檔次更高,但不夠真實。
雖然有諸多缺點,但第五玄還是非常滿足的,至少它愿意當一張畫板,讓第五玄先嘗試一下構建一個世界。
“你如今的能力比以前強了很多,再叫你玉碟,顯得太普通,從今以后,你就叫造化玉碟吧。”
第五玄望著手中托著的玉碟說道。
玉碟有靈,聽到第五玄的話,嗡嗡的震動不已,仿佛因為這個名字而高興。
它的出現是因為第五玄,自然有第五玄的許多記憶,也明白造化玉碟的意義。
按照第五玄記憶中那個世界的說法,造化玉碟,是蘊含三千大道奧義的無上先天至寶,是一等一的存在。
第五玄給它取這樣的一個名字,可見對它的看好,這是它高興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第五玄給它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某種意義上就定義了它的位置。
如果有一天,第五玄真的改變了混沌世界,或是外面的原始世界,那么祂就是真的造化玉碟。
縱然沒有三千大道奧義,那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三千大道,若是有,就一定歸于祂管理。
言出法隨,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