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須彌小六載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匍匐驚懼的寒玉宮弟子,才聽到一個聲音猛的傳出,立即感激涕零,瘋狂磕頭許久,才站起來一哄而散。
陸寒還是饒過了這些低階,蒼雷闕那一擊太勁爆了,似乎在故意向自己炫耀實力,竟然將上萬人直接抹去,而這些人里連一個大乘期都沒有,散伙后也成不了氣候。
根絕僅存的幾個核心弟子供述,這秘境只有三人具備資格進出,分別為百里宏圖和正副兩位宮主,其他情形不祥。
反復端詳查看半日,陸寒面露恍然,伸出手指就向玉璧上右上角,一個較為黯淡的星辰點去。
下一刻,那顆星辰便驟然亮起,但神奇的是,中間那道劍痕也隨之膨脹,并有劍影灼灼,似乎彼此在感應,并撒下一片乳白色光暈,轉眼蕩漾在玉璧上。
更奇妙的是,光暈波及之處,一顆顆星辰亮起,繼而接連成片,玉璧越來越亮,內部有神奇力量開始積蓄,轉眼間向上沖去,筆直竄到九霄云外。
那些僥幸逃跑的弟子,才飛出千里,正為自己保住小命狂喜,忽然感覺到了什么,紛紛回頭觀望。
他們看見夜空之中,肉眼所見的星星越來越多,萬千星光在高空融合,然后灑落下來,紛紛灌入某個方向。
那里有道朦朧光柱,早已做好接應,雙方融合之后,一股浩瀚力量書那勁貫穿四野,無數驚叫響起,所有遁光竟然盡數失靈,數百身影全都筆直墜落。
但這種奇景,僅僅存在剎那,當一抹肉眼可見的波紋,掃向遠方消失后,寒玉宮秘地回歸寂靜。
‘天啊!那里又被打開了,不知這次會出現什么東西,快跑!’
‘記得當年也是這種現象,但那時的星光屬于紅色,不久后便有十幾個弟子外出,但再也沒有回來,而且每隔百年就出現類似情形。’
‘一個外人,怎能開啟我大宗秘境?活見鬼!’
空空如也的寒玉宮,建筑消失三分之二,無數地段變成懸崖峭壁,斷壁殘垣格外蕭條。
但陸寒站在玉璧前,臉上出現些許笑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玉璧上卻發生巨變,一扇光門已經敞開。
高不過三丈,正位于劍痕之下,被乳白光暈圍繞,仿佛要通往仙界。
他能感受到,劍痕并非只是痕跡,更是一把鋒利之刃,若此地遭到強闖,痕跡下落,一切了之。
但對于劍道,還有誰能和他媲美,不知是哪位渡劫老祖,利用玉璧構造,和自己悟性設立的強大禁制,能引來星辰奧義助威,也算極其不凡。
或許這位寒玉宮的祖師,沒想到在此刻,站在玉璧前的人,更適合禁制屬性,閱歷涵蓋三界,分分鐘破解之。
那劍痕上的冷意,一直持續半晌,當達到高峰時,其犀利可比玄天之寶一擊,如今緩緩退去,似乎感應到的人,只是一片星海所化。
陸寒自己已成半虛化狀態,周身星光煜煜,頭頂大月邁步而入,似乎匯聚了一片天宇加持己身。
‘天然的須彌小空間?真的宛如一顆寶石,落在賊子手里,暴殄天物啊!’
但剛邁入,身后莫名出現龐大推力,讓他猝不及防踉蹌幾步,再回首已經失去出路。
放眼環顧內部,光線忽明忽暗,宛如兩個不同世界,半邊黃昏和半邊黎明,互相交替閃動不停。
這里靈氣尋常,卻有一股肉眼無法發現,卻能清晰感覺到的東西,如元氣般布滿任何角落,無形無質的不時掃過肌膚。
內部方圓不足十畝,看不到地面存在,陸寒站在一層軟硬適中的物質上,全部是細小粗糙顆粒拼接湊成,酷似被粉碎的隕石。
他進來的剎那,出了受到推力,還清晰感應出一股引力,正來自核心中間,雖然極其微弱且存在短暫。
如同那里有一塊磁鐵,想要吸來他身上的金屬,但那里只有直徑三丈的祭壇,中間插著一把三尺青鋒。
劍刃兩側分別對準黃昏和黎明,周圍懸浮星光,在陸寒進來時,明亮度增加三成,并投射出一把巨劍虛影,堪比主宰天地的神器。
劍影里就有他的身軀,但詭異的是,陸寒影子完全為藍色光芒組成,并且附近出現一層冰藍色水霧,腳步走過的地方,包括每個腳印,浮現出冰絲交織的印痕。
祭壇表面刻滿各種飛禽走獸,山水洪川都在其內,草木繁花皆有,似乎容納了無窮世界。
這塊僅僅一人高的圓形平臺,正面上方卻簡單寥寥,只潦草刻畫著幾道線條,看似還雜亂無章。
“我已經感應到,有一股強大的召喚力量,在祭壇上開始醞釀!”
縱然他閱歷豐富,也開始為之咋舌,因為自從看見那幾道線條的時候,就感覺頭腦逐漸發沉,好像祭壇要開始轉動。
有種神秘力量,催促他施法召喚什么強大之物,甚至右手已經舉起,就要落在某處,那里兩道線條交織,又忽然回旋,勾勒出簡單卻詭異的弧度。
嗡——!
忽然,空間莫名一顫,陸寒驚訝中便看到,祭壇上這些粗糙線條,一個模糊消失不見,卻冒出更加神奇的幻象,堪比大型熒幕。
他眼中,有條血河橫貫星際,寬幅無邊無際,長度難以揣測,似乎承載了萬物血量。
里面血浪翻騰,且污穢不堪充斥惡臭,腐蝕力量和污染力量極其強大,就連經過的元氣,在剎那間都變得充斥了邪惡。
但在某處中央地帶,蒼穹中出現巨大黑洞,從里面噴射出海量電光,化為無窮雷柱,一次次轟炸在血河之上。
雷柱里充滿著至陽之物,用恐怖的雷電之力,一次降血水蒸發掉大片,方圓千里差點兒出現空槽。
滾滾血霧升騰,被煉化的純凈無比,似乎能為萬物提供生命洪流,里面再也沒有骯臟。
然而河流太過龐大,河水磅礴而來,轉眼彌補空缺,幾乎無窮無盡的一直奔騰咆哮,甚至向天嘶吼,想要用千丈巨浪將雷電拍碎,氣勢恐怖無比。
就在這種詭異情形下,一道足有足球場粗細的巨大雷柱,自九天黑洞射下,狠狠扎在血河中間,然后猛烈爆炸。
半個血河差點遭到截流,里面都被雷光提純,無數電蟒四散開來,每一道都充滿靈性,可以自動追逐消滅污穢。
轟擊出的巨坑里,卻走出個渺小身影,他渾身纏繞雷絲,手托五彩雷印,腳踏黑白雷云,緩緩踏向河面。
每一步,是弧度重若萬鈞,并且氣息暴漲,修為永無止境,向得道飛升般的方向攀升,似乎盡頭就是仙界。
然而就在此刻,一生輕微之音響起,原來是陸寒右手,輕輕叩擊在三尺青鋒上。
圓臺上頓時刮起強風,冷酷刺骨般橫掃而過,將幻象一掃成空,雷柱和血海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出現過。
但現在的穹頂,卻多了個斗大漩渦,好像通往異界一樣,里面無限深邃,神念進去都無法收回。
‘那只三法惡魈,就是從旋渦里召喚出來的吧?這處的小須彌空間,應該是各種復雜力量彼此對壘擠兌,又在無數經年的長時間中,強行形成的一種怪胎,被寒玉宮祖師得到。’
若將祭壇開啟,如同向外太空發射信號般,憑空攝來恐怖生物,但進入旋渦便受到層層剝奪壓制,最后遵循界面法則才能降臨。
然而就給了施法者加以控制的機會,將外來物種為己所用,而這把三尺青鋒還是件中品玄天之寶,算作寒玉宮最有價值的東西,放在此處以防不測。
空間周圍沒有墻壁,但有堅若磐石的阻擋力量,并且一股股微弱波動,在無形中向祭壇上的利刃匯聚,透骨寒涼的冷意,讓人無比清醒。
身處這里,無論黎明還是黃昏,都被陰寒屬性籠罩,除了袖袍里的蒼雷闕,感覺很不舒服而躁動外,非常適合陸寒。
召喚類的法術,過程復雜且時間長短不一,譬如這里或許要苦熬百八十年,菜如守株待兔般,等來一個因為誘惑而上鉤的蠢蛋。
他對此類旁支秘術,縱然前世也了解不多,但隨意拿來一部,稍加分析后也能趕鴨子上架,然而無論時間上不能消耗,對異類或者外物也不感興趣,若這才將安全寄托給別人。
仔細打量完畢,一個想法逐漸被確定,這里若當做修煉之所,借助此地原本的力量,吸納蒼穹里的極陰屬性,不知對苦修有多少加成?
兩天后,陸寒伸出一只手,直接探進斗大漩渦,圖案臺上那把劍被拔出,插在邊緣處地面。
這座祭壇周圍,多出個雕刻星光團的法陣,陸寒正坐在圓臺核心,身軀懸空浮起,一輪光暈貼近形成,知道出現一輪玄陰,開始緩慢轉動。
寒玉宮附近萬里,仍舊存留者當日的大戰余波,虛空偶爾冒出幾個細小雷弧,似乎在告誡懷有好奇心的家伙。
生人勿近!
距離海妖下達戰書,外界已經整整度過一年光景,有些宗門正緊鑼密鼓的,盡量提升弟子實力,并層層加固宗門防御。
甚至距離宗門數萬里外,也有修士長期駐守,并布下各種陷阱,善于偵察的弟子已經酬勞翻倍,不辭辛勞的捕捉任何風吹草動。
一流大宗寒玉宮覆滅,早已經傳遍修仙界,似乎被陸寒震撼了太多次,雖然也引起驚天喧嘩,但很快就歸于平靜。
即便茶余飯后,有人津津樂道的,也僅限于陸寒竟然又修成了靈嬰,并且懷有玄天之寶,成為再也不敢有人招惹的存在。
甚至交流猜測何為上界墮仙,研究陸寒孤身前往天武圣山,公然為小寰界修士打抱不平,以及他背后藏匿著何等的玄機。
接下來的五年里,好多修士感覺玄界安寧不少,再也沒有誰聽說過,因為哪個家伙財富雄厚而亂動妄念,未曾聽聞哪個遭到了打劫。
就連襲擊低階修士,還有弱小車隊的奪魂者,都神奇般的銷聲匿跡,許多荒野僻靜之所,人影逐漸變多。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某些勢力,仍舊處于日夜難眠中,雖然陸寒至今仍未上門報復,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些宗門始終全力開啟各種大陣,日常消耗便多出好幾倍。
跟隨時光延伸,有個傳聞反而越來越烈,尤其是關于同為一流實力的落云宗,位于天武圣山正東,東西走向是必經之路。
但當年陸寒大殺四方,唯獨將這個宗門留下,卻把周圍清掃干凈,此刻的落云宗,越發如禿頂上的虱子,被無數目光聚攏,那里很刺眼。
落云宗,南鄰西部巨城之一的無妄城,北側就和八岐谷接壤,東方挨著百獸門,西側就是玄界巨擘的天武圣山。
寒玉宮被滅時,不亞于擎天霹靂,仿佛滅世雷光就轟擊在他們頭頂,數萬修士膽寒。
因為迥異于其他分奔離析的宗門,陸寒罕見的放棄了仁慈,一擊將其上萬人抹殺,大半區域化為焦土,出手狠辣超乎任何時候。
為了煞神降臨,他們已經等候六年,也籌備了六年,在此期間,無數弟子倉惶散去,未走的也一片絕望,宗門上下愁云慘淡。
一片沙海,放眼看不到邊際,沙丘起伏中,正有個身影走在其上,一步一步頗為穩重,似乎在用腳丈量。
這塊荒漠就屬于落云宗范圍,并且是宗門基礎重要修煉場所,尋常人影憧憧,總有弟子前來,利用環境磨煉捶打自己。
最近幾年,再無人煙經過,這位走在沙海里的人,幾乎是第一個深入核心處的生物。
“就是這里,沒錯了!”
那人外貌和以上都很普通,好像遠行的路客,臉龐古銅色,身軀較為健壯,肩上扛著一根長桿,大約三丈左右。
當他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嘟囔幾句,又低頭觀察面前一個不大的沙坑,埋頭陷入苦思。
片刻,此人才將長桿立起,狠狠向沙坑插去,而自己則身軀模糊,眨眼間暴退百丈,好像那里十分危險,并且難以抵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