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殿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一個小舅子,在秦淮河跟小平章常茂爭為了一個女子爭風吃醋打了起來,只被常茂打了一拳,就逼得平章夫人帶著常茂親自上門負荊請罪。
不知道什么時候應天城里就有了這樣的謠言,馬度只在秦淮河匆匆露了一面,就成了力壓常茂的紈绔,一時風頭無兩,儼然成了應天的新晉禍害。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禍害了,馬度知道這是老朱的錯,誰叫自己又這么個牛掰的姐夫。只要和大人物扯上關系,一點一動都被人關注,然后被添油加醋的放大,難怪馬大腳平常行事十分的謹慎小心。
謠言一旦被放出去,難免就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竟然有人讓家中的管事帶著禮品前來探病,這些管事自然進不了王府,禮品擱在門房就走了。
“阿姐,小弟跟這些人也不認得,我雖然有職也是無權,官兒也沒他們大,為什么要給我送禮。”
馬大腳又在給馬度做衣裳,之前做的衣裳反正他是打死也不會穿了。她用針磨磨鬢角道:“阿弟想多了,男人大多征戰在外,家里的事情大多是女人操持的,禮物也是她們送的。“
“原來是這樣啊!”馬度尷尬的撓了撓頭。
馬大腳繼續道:“這些人說起來大都是你姐夫的同鄉或者是早年的舊部,與你姐夫私交甚好。你受傷了他們家里給你送些禮再正常不過。怎么,阿弟不愿意與他們交往?”
馬大腳話說的沒錯,可她卻看不透未來,在老朱那邊私交算個屁。那長長禮單,不少的名字都是如雷貫耳,讓馬度不由得感嘆淮西幫的勢力已成,這是在拉我下水嗎?要知道再過二十多年,上面的名字都會變得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這些人的禮物小弟都不想收,小弟懶散慣了,懶得理會那么多的人情事故。”馬度沉吟了一下,“常家的東西收了,就不好退了也不能退,不然人家以為我還記恨呢。還有這個趙德勝的東西也不退了,我對他有救命之恩,收他點東西也合情理,現在他不能帶兵賦閑在家,我若不收,人家還以為我狗眼看人低呢。”
馬大腳頗有深意的看了馬度一眼,道:“阿姐明白你想什么,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以后你總要成家立業的,姐姐也不能總在你身邊幫襯,選幾個做通家之好是很有必要的。”
她拿過禮單走到書桌前面,拿起毛筆開始劃上面的名字,只一小會兒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便只剩下幾個。
馬度一眼掃過去,分別是湯和、徐達、李貞,她又隨手添寫了三個名字,分別宋濂、葉兌和朱升。
馬大腳解釋道:“湯和、徐達與王爺算是發小,私下里甚至以兄弟相稱,尤其是徐達為人寡言謙和又得王爺信重,只是他家里的那位夫人太年輕耳根子又軟不太曉事理。
至于湯和,王爺雖然對他有些不滿也是一時的,而且以他的性子你想躲也是躲不掉,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了些。”馬大腳不由得掩嘴笑了笑。
“那這李貞是誰?”馬度絞盡腦汁也不記得有這么一位。
“這是標兒的姑丈。”
馬度恍然大悟,原來是李文忠的爹,這位雖然沒有幫著老朱拎刀子殺人,可是他恩寵極盛,老朱甚至特許他穿龍袍。只是他為人十分低調,生活也是十分的簡樸,他能平安終老除了他從前經常接濟老朱家,和他為人處事的方式不無關系。
“那常遇春呢?”
“此人殺戮太甚。”馬大腳搖了搖頭,一個珍視人命人當然看不慣一個嗜殺的人,“不過常夫人精明能干治家有方,家里的下人約束也很好。常茂雖然頑劣,可是性格莽直,心地也不壞,也不曾聽說他做過什么惡事,市井里還有兩分俠名。你若與他交往,我不反對,不過不能去秦淮河!”
“小弟再也不敢了!”馬度還現在還覺得手心里有點疼,今天早上馬大腳問他身體好沒好,自己剛回答好了,就被馬大腳用戒尺敲了一下手心,雖然只有一下,但是讓馬度覺得疼到骨髓里面
原來她一直都記著呢,就等著馬度身體好了秋后算賬,至于和他一起去秦淮河的劉初九和張五六,則是一人挨了十板子,足見馬大腳對逛青樓這件事情,有多么的深惡痛絕。
“宋先生和葉先生都才學高深人品高潔的大儒,改天讓王爺帶你去認識,你日后可以向他們多請教。”說到這里馬大腳不由得皺眉,這個阿弟盡會些雜七雜八的學問,對于經史子集半點不通,連三字經都不會背,字也丑的狗爬一樣,就是朱標都能教他,說是讓他去找大儒請教,確實多此一舉。
看了看朱升的名字,馬大腳突然提筆劃去。朱升,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就是向老朱提出九字真言的那位,說起來在后世的名氣比宋濂、葉兌還要高。
見馬度用疑問的目光看她,馬大腳突然小聲的道:“你姐夫常說他老實忠懇,阿姐卻總覺得他像是一只看透世事的老狐貍,怕阿弟吃虧。”
“那劉基呢?”馬度問。
馬大腳沉吟一下,“劉先生才學人品都是沒得挑……嗯,反正不要與他走得太近。”
她留下的這幾位除了宋濂之外可以說都算的上是善終(就不要提徐達與燒鵝的野史了),包括被他劃掉名字的朱升。
馬度不由得在心里給馬大腳豎了個大拇指,真的不虧是一代賢后,看人的眼光可比老朱還要高明。
“阿姐,那這些禮品要不要給他們退回去。”
馬大腳搖搖頭,“不用,禮品禮單你自己留著,若時候以后他們家中有事你也以禮回贈,若是有不想交往的,日后少登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