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江西回來,老朱就重新的組建火器營,火槍手、銃手加上長槍手總共八千余人,并且改名神機營。如今朱文英就在神機營擔任副指揮使,至于指揮使嘛,并不是馬度認為最合適的鄧愈,而是郭英。
朱文英、郭英兩個都是老朱極為信任的人,可偏偏朱文英恨屋及烏,跟郭家兄弟又不太對付,老朱這么安排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很明白。
朱文英平常都住在軍營里面,連自己的小家都很少回,若是有公事來王府的話就會到后院看看望一下馬大腳。不過今天肯定不是的,馬度盤算一下日子,這家伙今天肯定是帶著老婆孩子打秋風的。
“舅舅你這是在弄什么?”朱文英盯著模具不停的抽動著鼻子,“這是蘭花味兒的,好香呀。”見他要去掀蓋子,馬度連忙把他的手打掉,“等一會兒,還沒有好呢。”
“舅舅,你這是在鼓搗什么?”
馬度道:“還能做什么,我錢包空虛,準備做點東西換倆錢花花。”
“哦,是這樣。”朱文英從袖子里掏出一把銅錢,拍在桌子上,“喏,我也參一股,俺也不要太多,能夠她們娘倆嚼用就行,月月到母親這里來蹭飯,我都快沒臉活了。”
朱文英就是個賤人,給一把銅錢就想占股份。馬度把那些銅錢在手里搖晃得嘩嘩作響,“文英,你知道嗎,常茂拿了一百兩金子入股,我才給他兩成的份子。你這才十幾個銅錢,我該給你多少份子。”
朱文英梗著脖子,“反正我不管,我就這些錢,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這當舅舅的要是不管,就看著他們娘倆餓死吧。”
朱標從腰上解下來一快玉佩,“舅舅,要不就拿這個給文英哥當本錢吧。”
“哈哈……”朱文英伸手拍拍朱標,“不虧是哥哥的好兄弟。”
很好的玉佩,不管事雕工還是玉質都是上品,馬度把玉佩揣進懷里,“哎,我就吃點虧,算你倆一人一成的份子吧。”
馬度是好心,可卻被朱標一口拒絕,“先生說商賈乃是賤業,農桑才為天下之本。母親也不讓外甥沾染這些,要不就都給文英哥吧。外甥勸舅舅也把這些事情交給下面人去做。”還抬眼看看一旁張五六。
老宋啊老宋,你就是這么培養世子的?不能讓這種思想占據主流呀,不然大明王朝還得破產而亡。
馬度本想開口勸誡一下朱標,即使自己說的再有道理也不如宋濂和馬大腳的話對他有影響力,不如讓他參與進來。
馬度悄悄的沖著朱文英打一個眼色,兩人狼狽多時,他自然明白馬度的意思。
朱文英勸道:“小標你可能不知道舅舅還有一幫子鄉親,窮得叫花子一樣,母親當時可從王府預先支了不少的錢接濟他們,現在每個月都要被王府的賬房扣不少的月錢。”
朱標點點頭,“這個我倒是聽說過,母親這幾個月確實比從前更節省了,雖然我們兄弟幾個的衣食都沒有短少,但是好久都沒有見母親添過衣裳首飾了。舅舅,你那些鄉親真的很窮嗎?”
好尷尬,馬度沒有想到朱文英回從這方面入手,不過卻也切中了朱小標的軟肋,這可是個孝子呀。
不等馬度說話,朱文英搶先回答道:“當然窮,你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只有條褲子穿,每天只吃一頓飯,吃的還是嚼不動的魚干,有的老人家牙口不好,嚼不動魚干都活活餓死了……”
這家伙說的也太夸張了,不過朱標卻是信了,“真是可憐。既然是舅舅的鄉親,那也算是我的鄉親了。我那里還有一些碎銀子,都是母親的給的零花錢,改天我向先生請了假,到市上買些米糧和舅舅一起去看看他們。”
馬度尷尬的笑道:“那倒不用,只要我這筆生意做起來,就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小標你也可以賺些銀子補貼一些阿姐,讓她不用這么辛苦不是。再說舅舅還需要你幫忙哩,你也知道我的字寫得不好,還需要你閑暇的時候給我記賬。”
“對,就是這個意思,到時候我婆娘也不用每個月跑來王府打秋風了。”
見朱小標面上仍有疑慮,馬度道:“商人不事生產,以倒賣謀取暴利,咱們可是親手勞動獲得成果,你也知道舅舅剛才干活可是累得滿頭大汗,所以咱們算不得真正的商人。”馬度說的沒錯,現在他這樣的情況頂多算是小手工業者,至于以后嘛……哼哼……
朱小標點點頭,“這個倒是真的,舅舅確實辛苦。不過舅舅做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馬度把模具蓋子,一個個輕輕的揭開,露出一個個黑紅色的橢圓形的東西,兩個外甥臉上好奇隨即變得尷尬。
朱文英打趣道:“舅舅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能不能把我的銅錢還給我,我想退股。”
朱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上面摁了一下,訝然道:“剛才倒進去的時候明明還是軟膏,現在怎么變硬了。”
“別著急嘛。”馬度讓張五六打過來一盆清水,扣出一快肥皂遞給他,“洗一洗!”
張五六拿著那塊肥皂在水盆里面,不停的在那塊肥皂上淋水,然后用很無助的眼神對馬度道:“大人,這東西黑不溜丟的,洗不干凈呀!”
“誰讓你洗這個了,讓你用這個洗手!”看張五六手足無措的樣子,馬度只好擼起袖子給他洗手。
張五六的手是很不一樣的手,不論什么時候看見都是黑漆漆的,那是積年累月的污垢,馬度跟他同桌吃飯的時候都從來不敢瞧他的手,免得沒了胃口。
黑紅的肥皂打在他的黑漆漆的手上,卻出現白色的小泡沫,很快又變成了黑色汁水,順著指尖落在水盆里面,立刻渾濁了一片。
“五六,知道怎么用了吧。”馬度教會張五六怎么使用,趕緊的在水盆洗了洗手。
“小人明白了,這是這不就是皂角嗎。”張五六雙手又搓又撓,最后在水盆里面沖洗一下,等拿出來的時候驚愕出聲,“這是我的手嗎?”
此刻張五六的手掌雖然粗糙了一些,但是手背上洗去了油泥之后,卻皮膚細膩白里透紅,他常常幾個月都不洗一次澡,他的皮膚都被人體分泌的油脂保護者,皮膚想粗糙都難。
光潔的手背和黑漆漆的手臂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肥皂的去污能力得以證明。張五六雙手笑呵呵的道:“還很香哩,大人這個還能洗臉嗎。”
馬度點點頭,“能啊!”
“那太好了!”張五六兩手直接從盆里捧了水潑在臉上,用肥皂往臉上搓。
朱標直接干嘔了一聲,不怪他,馬度瞧的也犯惡心。剛才那一盆水洗過手,上面飄了密密麻麻的骯臟泡沫,除了味道是香的,看起來跟工業廢水沒什么區別,這小子卻直接往臉上潑,就不能換一盆水嗎。
不管張五六,三人回到屋里,朱文英就笑呵呵的道:“這東西趕兩個肥皂團大,怕是要買個七八兩銀子才行吧。”
肥皂團馬度也是用過的,是用皂角和香料在一起做的,一般都做成橘子大小,竟然要賣到二三兩銀子。
那肥皂團其實用起來也不錯,只是很不耐用,一個肥皂團洗個兩三回澡就完了,后來馬度才知道肥皂團一般都是大戶人家拿來洗臉的,沒有幾個人會像他這樣往身上抹。
馬度笑道:“我這個香皂確實只有兩個肥皂團這么大,可是絕對要比四到五個肥皂團耐用。”
“那豈不是要賣十幾兩銀子!”
“我沒那么心黑!”馬度又從一個柜子里面取出一個瓷質的小盒子。那瓷盒子上顏色艷麗,畫著蘭花圖案點綴,還又一個Q版的古裝女子,立在蘭花的一側,聘聘婷婷很是可愛。
這瓷盒子可是馬度花了大功夫設計的,他畫出圖樣讓常茂派人送去江西浮梁縣,因為那里有個叫景德鎮的地方。
因為現在彩瓷技術還不像明清時期那么成熟,廢品率很高。為了減少廢品率,馬度對圖案做了不小的修改,降低對細節處的要求。
這樣的一個瓷盒子樣品成本大概在十幾兩銀子,常茂的一百兩黃金基本上都壓在上面了,不過以后大量生產的時候,這種瓷質肥皂盒的成本應該可以減半。
能在后世拍出天價的精美瓷器,在古代同樣的同樣價格不菲,不是普通人家能夠享受的。
馬度的心血沒有白費,當看到這個盒子的時候朱標立刻到:“哎呀,這上面的女子真是嬌憨可人!“臉上竟然還微微一紅。
小孩子喜歡,女人就會喜歡,女人就是心理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無論什么時候都需要人哄的。
馬度又扣出一塊肥皂,用輕薄透明宣紙包好,放在瓷質的肥皂盒里給朱標,“這個是你的了!“
“謝謝,舅舅!“
“文英,你說這么一件東西,如果賣三十兩有沒有人買!”
朱文英一抽冷氣,“舅舅,是不是太貴了些!能賣的出去嗎?“
馬度笑道:“你這個窮鬼當然嫌貴!在有錢人眼里,五十兩銀子算個屁!張五六趕緊的去常府,把常茂叫過來拿貨,五六!人哩!”
“嗚嗚嗚……大人,我眼睛疼,睜不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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