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懽帖睦爾對馬度給他的那本《機械學基礎》最開始不過是一般重視,可是等他看完就變成了非一般的重視,對馬度虛構的那位爺爺驚為天人,還要求打開馬家的祠堂,他要去拜師。風云網
開玩笑,讓他去拜師,馬度豈不是比他低了一個輩分,這是純粹過來占便宜的。馬度對他講:“書是我給你的,你要拜師也應該拜我為師才對!”
妥懽帖睦爾不屑的撇撇嘴,“拜你為師?真是滑天之大稽,難道那本書上的東西你懂得,你不過就是個抄書匠而已,還是個不合格的抄書匠,書上錯別字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如果不讓我去話,就給我一個合適理由。”
“我爺爺是宋人,窮盡畢生之所學就是為了驅逐蒙元,他要知道了自己學問都給一個蒙元皇帝學去了,他一定不開心。”
妥懽帖睦爾聞言哀傷了一口氣,“呵呵……好像我一切的罪過都是因為我當過皇帝,我以為自己只要為在位時的得失負責,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成了亡國之君,難道這還不夠嗎?現在我已經不是皇帝了,為何連一個讓我敬重仰慕的人的靈位都不能去拜見。”
看著他胖胖身子變得佝僂緩步離開,馬度覺得自己話可能說的有點重了,很擔心他傷心之余撂挑子,趕緊的把自己整理好的第二冊給他送去權作安慰。
當妥懽帖睦爾毫不客氣的接過那本書后,露出一臉得逞的笑意,馬度就知道自己中計了,老朱那樣的一代雄主不好對付,一個亡國之君竟也這么難纏。不就是想要第二冊書嗎,你直接跟我要難道我會不給你?
妥懽帖睦爾嘿嘿的笑道:“我是當過皇帝的,豈會低三下四的向你相求。這是一門從未有過的學問,不僅把我心中所積累的系統整理了出來,還有很多見所未見,聞所聞問的學識。我著實愛惜它,你之前那般輕易送我,誰知道是不是在下套,趁機向我提什么過分要求。”
馬度拍拍他的肚皮,不屑的笑道:“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虧你當過皇帝,一點都不大器。既然你這么想我就成全你,幫我做兩個木馬。”
馬度說的不是計算機的病毒木馬,就是小孩子玩的帶著弧形底座可以搖晃的那種,到了后世就被超市里擺放的那種搖搖車代替了。之所以要做兩個,一個準備留給閨女用,另外一個給小魚兒,這孩子每天想著騎馬都快瘋了。
妥懽帖睦爾擺擺手道:“沒空,我現在多了好幾個學生,皇上要我做宮殿模型還要幫著修《元史》,實在分身乏術。木馬就讓小錘給你做,他的上手很快,真是個好苗子。”
老朱下旨讓妥懽帖睦爾設計宮殿,還要讓他提供資料幫忙幫著宋濂等人修《元史》。原本以為他會不悅,誰知妥懽帖睦爾欣然接受,似乎還不是一般的高興。
妥懽帖睦爾為此很上心,連身體都不顧,不到十天的時間就把主殿給弄出來了。馬度聽他說了比例尺,心中只能想高大巍峨、雄偉壯麗的這樣的形容詞。
妥懽帖睦爾就沒有安什么好心,巴不得老朱把國力都耗在修建宮城上,搞得民不聊生,這樣他這個亡國之君才顯得不會那么差勁。
南京的明皇宮比北京的明皇宮規模還要大,所耗費的國力自然也非同一般,可妥懽帖睦爾絕對想不到,老朱自幼住慣了土坯茅草房,現在有潛邸住著心里頭半點也不著急,南京的明皇宮比城墻建的時間還長。
對于修《元史》妥懽帖睦爾更廢寢忘食,這個可以理解,能參與修自己的國史,可不是每個皇帝都有這種運氣。馬度看過他寫的資料直呼辣眼睛,都把快他家的祖宗吹上天了,去掉百分之九十的水份,才能找到一點真實性,宋濂腦子進水了才會用他提供的資料。
從妥懽帖睦爾的辦公室里面出來,剛路過操場就有一足球朝著他射來,馬度身體一動,來了胸部停球,便用腳顛了起來了。
朱小四遠遠跑了過來,嘴里大聲的喊道:“舅舅快把球給我!”
馬度稍稍顛高,一個大力凌空抽射,不偏不倚的射在朱小四的腦袋上,朱小四腦袋一懵一個踉蹌直接坐在地上,足球飛射出去正落在朱小三腳下。
“舅舅踢得好!”朱小三大喊一聲,小腿一抬足球飛射出去,入門得分。
朱小四從地上爬起來,不甘的怒吼,“舅舅你一定是故意的!”
馬度才不管這混蛋小子,這一腳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他也是個足球愛好者,但是絕對不敢和書院的這幫混蛋一起踢球。只要他一上場,眾人就開始擠兌他,基本上都是朱小四帶的頭。
他下半輩子不用做輪椅或者到宮里和元生做同行,已經是老天爺對他極大的厚待,無法想象自己捏著蘭花指給老朱端茶倒水的樣子。
總有一個十六七的少年站在操場的邊上,笑呵呵的看著操場上嬉鬧的眾人,卻從不下場與人玩耍,也沒有人跟他玩,因為他做過皇帝。
馬度覺得羅復仁的人品,要比陶安、朱升高上一籌。朱、陶二人對妥懽帖睦爾這個從沒有見過面的舊主百般的避諱,可是羅復仁卻把陳理弄到書院來讀書不說,平時還頗多照料。
馬度問他怎得不避嫌,老羅卻不屑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顧慮的。更何況陳理是老夫當年只身入武昌勸降的,對他照料幾分合情合理,誰敢亂嚼舌根。”
無欲則剛,老羅給自己上了一身枷鎖,卻又活得瀟灑自在,馬度一輩子怕是達不到這種境界了。
看到馬度過來,陳理拱手一揖,“先生!”
陳理到底是當過皇帝的,又有老羅開小灶,他的成績很不錯,在高年級里面算是優等生了。這次修城墻,馬度本想讓他一起去歷練一下的,可老羅卻不許。
馬度指了指操場,“為何不和他們一起玩哪?”
陳理苦笑一聲,“先生明知故問,他們不會和我玩的。”
“你整天端著架子,誰和你一起玩,你可以主動一點,不然你是交不到朋友的。”
當過皇帝的人都挺臭屁的,尤其是亡國之君,整天的一副全家天下都欠老子的模樣。
陳理搖搖頭,“算了,來書院讀書學生已經很幸運了,交了朋友興許哪天還害了人家。看著他們嬉鬧已經很開心了,比整天悶在屋里強了萬倍。”
原來陳理是來書院解悶的,看來心里壓力比較大。
“對了,城里來了一個人跟你可是天然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