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丟了!你倆干什么吃的!”戚祥手指頭幾乎快要插進常茂的鼻孔里面,“這天底下也就咱們海軍有兩個大帥,卻都被人家俘虜了,傳出去咱們還如何在軍伍廝混,皇上第一個饒不了咱們。”
昨天夜里那伙海盜迅速的對明軍的帥艦完成合圍,在把帥艦的明軍逼退到底艙之后,就用兩艘船拖著帥艦迅速的逃離,剩下的艦船則是攔截其他的明軍艦船拖延時間。
少了火槍火炮傍身,大明海軍并沒有比張士誠留下的精銳士卒強多少,雙方靠著互扔手榴彈戰了個半斤八兩之后,就借著夜幕逃竄,明軍一艘敵船都沒有追上,甚至連個活口都沒有抓住。
常茂惱火打掉戚祥的手,“行了,好像俺不著急似得,那可是俺大舅哥,他要是出個好歹,大魚兒能給俺鬧翻天。說起來都怪你,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拉著我喝酒,怎么會弄成這般模樣。”
戚祥臉上一紅,“這個是俺不對,不過咱們在尾艦反應慢也能說得過去,倒是你毛驤在中間反應也這么慢,到底在做什么,該不是又在操那個倭國的女人吧。”
毛驤刑訊倭寇需要讓香川息子在一旁做通譯,就如同貼身秘書,免不了要發生一點該發生的。不過這廝臉皮厚,好像沒聽到戚祥說的后半句話,特務出身的到底冷靜一些,“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算我等自殺謝罪也無用,盡快的找到兩位大帥才是正事,這事兒就交給我了。”
“等你找到了,人都變成骨頭架子了!”
毛驤搓著下巴道:“你著急人就能回來了?兩位元帥豈會甘心引頸就戮,尤其是馬侯機智過人定有保命的手段。倭寇竟然有手榴彈,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背后有人算計咱們,必須要派人稟告皇上才行。”
毛驤高估馬度了眼下他就無計可施,先把自己的肚子弄飽再說,底倉就有廚房,米面肉菜都不缺,兩百人當下就生活做飯,捧著碗在船艙里吃了起來。
馬度扒了兩口飯對廖永安道:“我準備和他們談談,你覺得怎樣?”
“其實我覺得沒啥必要,若是其他的倭寇只要開出價碼來,沒什么不好商量的。可若真的是張士誠的余孽,咱們只有死路一條,你可能會死得稍微慘點。”
廖永安從碗里夾了一塊肥肉遞給馬度,“好好珍惜吧,這可能是你我的斷頭飯了,其實肥肉挺好吃的。”
“你心真大,聽你這么說我就更沒有什么胃口了。”馬度把飯碗交給老劉走到艙門邊上,沖著上面喊道:“上面的人聽著,我是大明國舅江寧侯馬度,把你們的首領叫來我要跟他談判。”
上面傳來一個不屑的聲音,“裝什么大頭蒜,那個什么馬猴剛剛已經被我們公主請走了,別以為躲在里面就沒法整治你們,回頭放一把火把船燒了看你們還不出來!”
馬度愕然,難道除了自己還有別的馬侯?
張敏珠抬眼看了地上那個盔甲齊整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得意的一笑,“爾等豈可這般失禮,讓人覺得我等沒有風度,還不快給貴人松綁。”
士卒聞言立刻把張五六的身上的繩索和口中的麻布給去了,他癱坐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哎喲,可把俺給憋死了。”
等氣喘勻了,張五六就一梗脖子,“要殺就快些,俺是不會投降的!哼!”
張敏珠輕輕的拍了拍手,“不得不承認閣下跟我預想有些不一樣,還有幾分硬骨頭,讓小女子實在刮目相看。”她沖身邊的人打了個眼色,“還不快給貴人,看座奉茶。”
當下就有人拿了蒲團小幾過來,除了一碗清茶還有幾色點心。張敏珠指了指蒲團對張五六道:“閣下請吧!”
張五六疑惑的問道:“這是給俺吃的斷頭飯嗎?”
張敏珠微微一笑,“閣下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死,還真有膽識,難怪當年敢只身到平江當細作。”
張五六剛剛做到蒲團上,聽張敏珠這么說不由得驚愕道:“這個事情俺從來沒跟外人說過,你是怎么知道的,嗯,這綠豆糕不錯。”
看著狼吞虎咽的張五六,張敏珠冷笑一聲,“幾乎滿平江城的人都知道,我怎會不知道。”
張五六滿嘴的點心渣子,吧唧吧唧吃得痛快,實在不想和這個女人搭話,可吃人嘴短便含糊的道了句,“哦,你也是蘇州人。”
“是平江!”張敏珠的聲音突然的高了一分,“以閣下的才智,應該猜的出來小女子身份吧。”
“猜不出來!這個點心放得時間久了,有點干了。”張五六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兩口就喝了個干凈,又端起另外的一盤點心接著吃。
“閣下何必裝瘋賣傻的裝糊涂,你害的我家破人亡,這么快就忘了嗎!深夜難眠之時就不會心生負疚嗎!”張敏珠失了一份淡定,聲音中滿是怒火,鼓鼓的胸脯劇烈的起伏。
面對張敏珠憤怒的眼神,張五六同樣的憤怒,他一拍桌子道:“這斷頭飯吃的不痛快,沒有酒肉不說,連吃個飯都不消停還在一旁不停的聒噪,要殺俺就趕緊的,痛快些!”
張敏珠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心中的怒火才壓了下來,“是小女子失禮了,來人給馬侯上酒肉,讓他吃個痛快,到了島上就送他上路。”
“好!好!你叫俺什么?馬侯?你弄錯了,俺不是侯爺,俺是侯爺身邊長隨,俺叫張五六。”
張敏珠眼底露出一分輕鄙之色,“剛才閣下口口聲聲慷慨赴死,小女子還敬你是個人物,事到臨頭卻不認了,還給自己胡亂取了個名字,沒有來由的讓小女子鄙夷。”
“你鄙夷俺?你再鄙夷俺,俺也叫張五六!”張五六懶得跟她廢話,繼續埋頭吃點心。
酒肉上的很快,小小的案幾被擺得滿滿的。
張敏珠端起酒壺,給張五六斟滿酒,“匆忙之間沒什么好菜色,酒倒是上等女兒紅,馬侯多喝一些,黃泉路上少些寂寞。”
“不用客氣,俺自己來!”張五六抓起一大塊豬頭肉吃的滿嘴流油,噎著了就咕咚咚喝兩口酒,餓死鬼投胎似得。
看他吃得香甜的樣子,張敏珠隨口問了一句,“閣下倒是不怕酒肉里有毒。”
張五六一愣隨之暴怒,“你這婆娘好歹毒,斷頭飯里還要給我下毒,哎喲,我的肚子好疼,是毒藥發作了……啊!疼死我了!”
看著抱著肚子滿地打滾的張五六,張敏珠滿頭的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