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探花雖然常出餿主意,但是腦袋卻聰明的緊,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他也是性格剛烈疾惡如仇的人,當下就怒斥道:“你……你竟然在書院里面偷東西……”
對面的那個人也只是十三四歲的少年,被抓了現行立刻嚇得臉色蒼白,神色慌張的就往外跑。黃子澄雖然文弱,但是已經是弱冠之年,對付一個半大的小孩子還不是問題。
他一把將少年推回到屋里,連忙的把門關上,怒斥道:“你偷了東西別想跑!”
那少年連連擺手語無倫次的道:“我沒偷!我沒有!我只是走錯宿舍了!”
黃子澄從地上撿起自己荷包,冷笑道:“這荷包是我的,還有那串銅錢是余良的,他每天都要數一遍,證據確鑿你還敢說沒偷。走,跟我去見先生!”他說著就伸手去抓那少年胳膊。
少年見掙脫不開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求道:“兄臺求你放了我吧!”
黃子澄見他跪下心頭不由得一軟,連忙的閃身躲開,不過仍是死死的擋著寢室的門,“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快起來!”
那少年一看有戲,一眨眼睛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押著聲音哭求道:“我偷東西實在是有萬般的苦處,被逼無奈的,兄臺你就放了我吧,不然我就不起來。”
黃子澄聞言不由得大怒,“胡言狡辯,書院管吃管住,連四季的衣裳鞋襪都發,我來書院除了給先生買了束修一文錢也不曾花過,同是書院的學生你又有何難處。”
少年繼續的哭求,“兄臺有所不知,在下自幼家貧,亂世里全靠家父四處乞食將我姐弟拉扯che:ng人,不知道付出多少辛酸艱辛。
天下太平之后家父才出門做點小買賣謀生,為了我能進書院花了不少銀錢,可生意卻周轉不開已經黃了,年前家父來看我,只見他衣衫破爛兩鬢斑白,寒風之中瑟瑟發抖連腰背都塌了,好不可憐。
我在這邊好吃好喝父母親人卻在受苦,我只想弄些銀錢給家父做本錢,等賺了錢一定還回來。請兄臺給在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嗚嗚……”
黃子澄恨恨的一跺腳,“你雖是孝心,但是也不能偷東西,更何況是在書院這等文華之地,實在有辱圣人門風,跟我一起去見先生,我會替你向先生求情的。”
“不!不!讓先生知道了,書院肯定是要開除我的,家父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書院要把我開除了,家父只能尋死解脫了。兄臺是姓黃嗎?小弟名叫黃富貴,你我也算本家,怎好忍心見我家破人亡……”
黃子澄鄉下小地主出身,家中不算富貴,自是知道百姓的苦處,也知道供養一個讀書人要花費多少銀錢心血。他性格剛烈心腸卻硬不起來,自不忍心看“本家兄弟”家破人亡。
他拿過自己的荷包,“我這里還有不到二兩銀子,你且拿去用吧,莫要再做偷盜之事。”
黃富貴還是要點臉面的,自然是不肯要的,謝過黃子澄慌不擇路的逃了。
黃子澄則是一陣搖頭嘆氣,見黃富貴偷的東西都扔在地上,就蹲在地上把那些零錢散碎銀子一個個的撿了起來,忽然聽見身前有人道:“哎呀,黃兄偷得東西可不少呢?”
黃子澄下意識的回道:“嗯,偷得不少。”
“什么!黃子澄偷東西?”馬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朱升的一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不可能呀!一定是弄錯了!”馬度寧愿相信他吃雞手抖殺了隊友,也不相信他會偷東西。
陶安也是一臉的痛心疾首,“老夫也希望是弄錯了,可證據確鑿被抓了個現形,真是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羅復仁搖頭道:“上次他非議朝政老夫只當他年輕不曉事,不曾想竟做出這等事情來。有才無德再好的苗子也不能用。”
宋克拍著桌子道:“我們已經合計好,只要你點頭這就把他逐出書院。”
馬度起身沖著幾人打了一個羅圈揖,“幾位先生不要過下這么武斷的下結論,我敢為他擔保此事另有隱情。”
歷史上的黃子澄確實沒少坑隊友,但是他除了一肚子墨水之外還有刀qia:ng不入的品質,怎么可能做偷盜這種事情。
黃子澄沒有被關禁閉室,也沒有挨趙德勝的棍子,對于被即將逐出的學生,書院是不屑懲罰的。馬度找他的時候,他還在柴房看書呢,見到馬度就開口就請教數學上的問題,真難為他這會兒還有心思看書。
馬度帶著他在教室和宿舍附近轉了一圈,然后帶到了操場,“說實話吧,不然你可能會是第一個被書院開除的學生。”
黃子澄聞言不由得一驚,“馬先生,學生真的沒有偷東西,當時我只是把那些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而已。”
“我知道你沒偷,可是大家不相信你?”
黃子澄瞪大了一雙眼睛滿含期待的望著馬度,“先生信我?”
“別這么看我,我信你沒有半點的用,你在代誰受過?”
黃子澄的眼神立刻避開,“我答應過他不能說的,不然他可能會……家破人亡。”
“胡說八道,哪有這么嚴重,書院又不是朝廷的衙門。那人是不是黃富貴?”
黃子澄驚訝萬分,“馬先生怎么知道是黃富貴!”
馬度伸手往花園一指,“那小子不正躲在那里看著我們呢?”
他帶著黃子澄在教室和宿舍走了一圈,心虛的人八成會跟上來偷看,這不小賊果然中了圈套。
小賊找到了,事情卻更加的難辦了,書院里不是沒有偷雞摸狗,可他都是偷書院食堂食物拿到外面開小灶,頂多算他們調皮搗蛋。像黃富貴這樣直接偷書院學生財物的還是第一次發生,影響很惡劣。
黃富貴是被他招進來的,中間隔著元生的面子。如果換做前世的明末,幾個老頭八成會當做沒有看見,可現在不是。讀書人從來就不喜歡宦官這種職業,更從來沒把他們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