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啟拿著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臉上淋漓奶茶,臉上的笑容陰惻惻的,“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老夫,老夫都瞧見了!”
“你……你瞧見什么了?”馬度兩眼四下里亂瞟,心里琢磨著要不要滅他的口呢?
“老夫瞧見了你的恐懼,就在那個下雪的除夕夜,就在老夫殺張昶的時候!”薄啟的那雙死魚眼此刻顯得特別有神,“那天晚上你裝得平靜,但是你眼中的恐懼甚我百倍。”
馬度心中松了一口氣,“呵呵……得了消渴癥的人眼神都不太好,你還能瞧得出來我的情緒,別故作高深了。”
“這你就不曉得了,當過皇帝的人最懂得看別人的情緒,尤其是像老夫這種當過傀儡的,老夫雖然不是什么圣明君主,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薄啟的胖手搭在馬度肩頭,“老夫知道你肚子里面有不少的存貨,有什么需要老夫做的盡管開口,老夫給你打個折扣。”
馬度拿開薄啟的胖手,“順命公你想多了,我是大明國侯,皇后是我阿姐,皇帝是我的姐夫,外甥是太子,朝中的權臣勇將都要給我幾分臉面,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說透,呵呵……”薄啟一副什么都明白的表情,不得不說這家伙看得很準,那次馬度確實有史以來真正的感受老朱的恐怖,尤其是張昶的兒子在薄啟的刀口下拼命掙扎的時候。
對于薄啟的話,馬度揣著明白裝糊涂根本就不搭茬,真到走得那一天帶上他也未嘗不可,蠻荒之地正好用得上他。
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已經到了午休,遠遠的看見有兩個人正抬著水桶冒著日頭往廁所里面去,不是平安和李景隆,而是黃子澄和黃富貴。
元生使出大招沖著幾個老頭磕頭如搗蒜,總算是免了黃富貴記過的處分,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兩個人接了平安和李景隆的班,清理兩個月的廁所。
原本黃子澄不在懲處之列,難得他不怕騷臭主動的給黃富貴幫忙,閑暇時還給他輔導功課,黃富貴算是因禍得福了,歷史上小黃探花可是做過帝師的,水平自然是有的。
元生破釜沉舟的一招很有用,知恥而后勇的黃富貴終于下了狠心,每日天還沒亮巡邏的侍衛常常能看見他在荒灘上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背書,很有點后世“瘋狂英語”模式。
馬度拿了飯盆到食堂里面打飯,窗口里面正在收拾鍋碗瓢盆的廚子一臉歉意的道:“侯爺沒回家吃飯?”
他娘的,這里雖然是皇家書院,可是大半的開銷都是老子在負責,就不能在這里吃個飯嗎?
見馬度臉色不善,廚子連忙的解釋,“您來得不巧菜都沒有了,這些半大小子太能吃了,食堂里正好還有新鮮魚,小的再給您燒一條如何?”
“那就別愣著了,趕緊的動手吧。”
廚子動作很快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端了一條魚出來,又給馬度打了二兩米飯,馬度端著直接回了辦公室,見袁九黎不在就放心的吃了起來。這個古板的老家伙一直很反對馬度在辦公室吃飯,認為這樣做不合規矩,馬度真是怕了他在一旁嘮叨。
糖醋魚做得很和口味,馬度慢條斯理的吃了個干凈,拿一根魚骨頭剔剔牙喝點茶,享受一下午后的時光,可偏偏就有不長眼的過來打攪他。
辦公室門口幾個冒出幾個腦袋,往屋子里面看了一下就連忙的縮了回去,馬度卻看得一清二楚,他扔掉手里魚骨頭道:“有事就趕緊的進來說,不然我就去宿舍休息了。”
趙麟魁梧的身子出現在門口,大步的走進屋里到了辦公桌前恭敬的一施禮,“趙麟見過先生!”
見他這般規矩馬度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怎么?又在外面惹事了。”
趙麟連忙的否定,“沒有惹事,學生最近一直在學院好好讀書。嗯,學生要成親了,先生可知道嗎?”
“知道呀,聽你伯父說了,怎得今天是來給我下帖子的嗎?到時候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多謝先生!”趙麟再次恭敬施禮,“不過學生年少不通男女人倫,為我趙家子嗣繁衍,還請先生授學生幾副春宮圖,讓學生參考一二,到了新娘跟前也不用露怯。”
后世的學生再膽大,也沒有哪個主動會找到老師要的,可眼前就有這樣的混蛋,還說的一本正經滿口道理,要是不給他反倒是顯得自己不近人情,估計找來家長也沒用。
“他娘的,都快給你繞進去了!”馬度一腳踹在他的腿上,“你小子去秦淮河不是一次兩次了吧,還跟我說不通男女之事,趕緊得滾一邊去。”
趙麟退了兩步仍舊是一本正經,“學生從前確實不懂事,到秦淮河不過是胡鬧而已,我趙家子嗣單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趙麟身為男兒自當有綿延香火之責,還請先生不吝成全成全。”
他說著又行了一禮,“如果先生不給,學生只好去找大伯了,相信大伯也是支持我的。”
“不去讀書,都堵在這里做什么。”只見袁九黎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幾個在門口偷看的小子立刻跑了個沒影。
趙麟卻沒有半點害臊,像是見到大救星,干脆請袁九黎給評理。
出乎意料向來死板的袁九黎對趙麟半句難聽的話也沒有,反而勸馬度,“趙侯爺家中人丁單薄,趙麟也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您和趙侯爺是至交,幫他一把實屬應該。”
“好吧,那我就給你畫幾幅!”
如果他不給趙麟畫,估計過兩天趙德勝也會找他來畫,老趙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馬度當下拿了紙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畫出幾副圖來。
“還是第一次見侯爺作畫!”袁九黎一點也不避諱,趴在一旁看得仔細,不知道是不打算回去和婆娘實驗一番再生個兒子出來。
馬度把畫遞給趙麟,“拿去吧,不要傳得滿書院都是。”
“多謝先生賜畫,學生謹記先生教誨,一定不外傳!”趙麟再次恭敬一禮,可是一出屋門就現了原形,只聽見他大呼一聲,仿佛得了至寶,“真跡啊!真跡啊!哈哈……”
另外的幾個壞種連忙的湊了上去,一群人眨眼就跑了個沒影兒,不知道到哪兒去欣賞了。
“小王八蛋,老子就知道是這樣。”馬度拿過碗碟,“一點尊師重道的禮儀都沒有,拿了畫就走,也不幫我把碗給刷了。”
“侯爺留步!”袁九黎突然攔在馬度的身前,笑嘻嘻的道:“今年秋天家中小女就要和令弟成親了,這種男女之事老夫也不好與她說,拙荊笨嘴拙舌怕是也說不清楚,侯爺可否再畫幾幅……”
“沒門!”馬度一口回絕。
原本以為不過一句話的事情,竟然被拒絕了,袁九黎的胡子都翹起來了,“為什么?這也是為了幫小鱉繁衍子嗣,說到底也是為你家好!”
“不想畫!”
“那……那老夫幫你刷碗!”
“不稀罕,讓一讓!”馬度端著碗碟出門而去。
果然,身后傳來一聲怒吼,“我早晚要離開這個沒有公平是非和正義感的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