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作為皇后怎么能放過,更何況馬大腳本就不是能閑得住的人,現下拿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在馬度的身上比劃。
“娘娘的手藝真好,織得花紋我也喜歡,等今年冬天便有的穿了。”
馬大腳白了他一眼,“這可不是給你,是給老四的,這孩子火氣大到了冬天也不穿棉衣,我便尋思著給他織一件。”
馬度酸溜溜的道:“娘娘只顧著疼兒子,全然把我拋在腦后真是叫人心寒,以后就不給您供應免費了毛線了。”
“你呀成家立業我是管不著了,太子、秦王、晉王也一樣,我在方山養病一年他們一個個不也好好的。這織毛衣的法子和毛線是從你家里傳出來的,別說你自己沒有毛衣。”
馬大腳猜得沒錯,馬度自己真的沒有毛衣,雖然他有三個老婆,但是有兩個只會織情趣內衣。徐曉珮倒是挺在行的,手藝也是非一般的好,可是她織的毛衣是給宋霜的。
一提到這個女人馬度就不由得頭大,徐曉珮一點都不排斥和馬度行夫妻之禮,可是偏偏在極樂之時卻在馬度耳邊喊宋霜的名字,讓馬度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實在提不起性趣。
菱角兒就不更用說了,這個沒良心的丫頭織的毛衣肯定是給花煒的。小魚兒卻說馬度的身量太高了織起來耗時間,等她給侄女侄子織完了再給馬度織,反正冬天還早著呢。
總之連家里的胖廚子都混上毛衣穿了馬度這個家主卻沒有,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收了虎妞,讓她專門給自己織毛衣。
幾支長針在馬大腳的手里迅速的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不一會兒就能織出一截來,一邊在馬度身上比劃一邊絮叨,“老四平常莽莽撞撞的,從小就愛踢被子,他不懂的照顧自己,身邊也沒個體己的人,還不如老五讓人放心。”
“這個倒是,冬天的時候常見他穿著單衣,我都替他冷得慌。要不這樣吧,我給他介紹一個體己的人兒,娘娘把這件毛衣給我如何?”
馬大腳手里的長針停了下來,“沒想到阿弟還有保媒拉纖的本事,說來聽聽是哪家的閨女。”
馬度張口便道:“您覺得魏國公家的長女如何?”朱小四的靈魂伴侶自然是徐妙云無疑,徐妙云一來馬家,朱小四定然翹課往她身邊湊,多半會吃一鼻子灰。
馬大腳抬起頭來看看馬度,“玄重心里到底是喜歡老四的,魏國公是軍中第一人,老四若是做了他的女婿,以后在軍中的影響不會小了。”
呃……果然是天家無小事,娶個兒媳都要牽扯上軍政大事,馬大腳當初讓朱標娶常遇春之女,似乎也不僅僅是因為常遇春的女兒賢良淑德,也是為了給朱標在軍中找個幫手,可惜歷史上常遇春死的太早了,常茂又不爭氣,沒給朱標幫什么忙。
“我不過隨口一說,娘娘要是覺得不合適權當沒聽見。”
“看把你緊張的。”馬大腳笑了笑繼續低頭織毛衣,“其實妙云倒是和老四挺配的,那閨女貞潔嫻靜又愛讀書,身上透著一股男娃的英氣韌勁兒,還真能磨磨老四的急脾氣,回頭我問問皇上意見。”
“朕能有什么意見,朕和徐達是布衣之交,做姻親最好不過,等徐達從北平回來朕親自與他說。皇后記得回頭跟徐夫人知會一聲,莫要讓她把閨女許了旁人。”
老朱出現總是這么的突然,馬度連忙的轉身給他見禮,老朱擺擺手道:“又沒旁人莫要弄這些虛禮,咦?什么時候留胡子了,總算是有點大人樣了。”
老朱大咧咧的尋了椅子坐了,“怎得有空到宮里來了,是來給皇后做體檢的?”
馬度苦笑一聲,“皇上,是您昨天派人到方山來招微臣進宮的,您怎么忘了。”
“是朕招你來的?”老朱反問一句之后,就從腰帶里面掏出一張小紙條看了看就放到一旁,接著變戲法似得掏出一堆的紙條來,嘴里還不停的嘀咕,“怎么找不著了?”
馬大腳在一旁提醒一句,“皇上招玄重過來不是為了毛線的事情嗎?”說著還亮了亮手里織了半截的毛衣。
老朱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沒錯,是這事兒。”然后老朱又把一張張寫著小字的紙條塞回腰帶里面,“這是昨天的,這是今天的……”
見馬度茫然的看著他,就嘿嘿的笑道:“國事繁忙有些事情朕總是記不住,就把事情寫在紙條上,忘了就拿出來看看。”
作為一個學醫的人,馬度當然明白當一個人的記憶力開始減退并不是什么好事,這意味著他的心理和生理已經出現了問題。
老朱出現這樣的問題是正常的,試想一個幾乎全年無休,每天要頂著壓力完成大量工作,回了回宮還要為子嗣操勞的中老年男人,不出現問題才叫怪了。
看著老朱眼中的血絲,馬度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皇上可是覺得很累嗎?”
老朱哼了一聲道:“廢話,朕自然是累的,每天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不像你是個有福的,每天躲在鄉下逍遙快活。再幸災樂禍,朕就把你弄到通政司專門給朕揀折子。”
如果說把大明的政務往來比作物流的話,通政司那就是全國最大的快遞分揀中心,不僅僅是分揀那么簡單,還得把包裹拆開了,看看清楚該送去哪個衙門。雖然說辛苦卻是個歷練人的好地方,只消呆上十天半月就足以對大明的政務有個系統性的了解。
“微臣只是關心皇上身體罷了,哪有幸災樂禍,通政司微臣還是不去了吧,微臣的身子骨怕是熬不住。書院有一批要畢業的學生,您要是覺得合用盡管都送去通政司,他們年輕都禁得起折騰。”
“哎呀,書院和國子監真是不一樣,國子監的監生可是擠破了腦袋都想進禮部、翰林院、詹事府這樣的清貴衙門哪。”
馬度正色回道:“再過十年您瞧瞧,他們會更加不一樣的。”
“哈哈……那朕且等著瞧了,說正事吧。”老朱收住笑容,伸手指向馬大腳手中的毛線,“你搞個毛線應該不是單純的想要撈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