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度腳步匆匆的往家里趕,眼看著就要到家了,忽然有人拽住衣角,扭頭一瞧是就見碧琳和烏日娜兩個,她倆垂頭喪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馬度笑道:“你們兩個不回家,在這里呆著做什么?趕緊的跟我回去!大魚兒呢?”
兩人齊齊的搖頭,烏日娜道:“大魚兒已經先送回家了,聽仆役說,宋霜正拿著戒尺在廳里等著我倆呢。”
這兩人倒是不傻,還知道先探探門路,可馬度不覺得宋霜會饒了兩人。
“那在這里干等著也沒用,早晚都是要回去的,眼睛一閉挨上幾下就過去了,就算是打斷了手腳我也保證給你們好好的接上。趕緊的跟我回去,還想在這里過夜不成。”
“爹爹!”
馬度剛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后一聲哽咽的呼喊,碧琳抱住他的腿,抬著臉道:“爹爹你可是一家之主呀,怎么能讓娘算了呢,從前也就罷了,現在您沒了爵位,若是家里還讓娘一言堂,您該如何自處呀!”
馬度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老天爺,這是我的閨女嗎?她不是才十歲嗎,這就給她老子用了激將法了,求生的意志不是一般的強烈。
伸手捏捏柔軟的粉嫩的小臉,馬度笑呵呵的道:“我兒,你看錯人了,爹爹先回去了,等著看你倆挨揍。哈哈……”
馬度到家的時候,老劉和正和門房老孫喝茶呢,見了馬度喜道:“侯爺回來了!老孫趕緊的把人都叫來迎接侯爺,您咋就一個人回來了,五六這廝就是不牢靠!”
“別麻煩了!五六去替我辦事了,對了,以后別喊侯爺了,喊老爺。老劉,碧琳和二夫人就在路邊上呢,你趕緊的把她倆勸回來。”
馬度快步進了正廳,只見里面好大的排場,宋霜抱著茗琳坐在正中,膀大腰圓的虎妞侍立在側,徐曉珮也抱著小馬云陪坐在一旁,兩排丫鬟從上首一直排在門口,見馬度進來,齊齊的恭迎。
“這么大的排場,夫人為了迎接我還真是用了心,好了,都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的給我準備洗澡水、安排酒宴,再慢吞吞當心扣你們工錢。”
馬度平常不管家中瑣事,可在一個男權社會,他的話自然比宋霜好用。
“侯爺!”宋霜一拍桌子,可聲音里頭卻帶著一分嬌嗔。
“我現在不是侯爺了,以后喊老爺!”
“侯爺別說笑,您是皇上親封的世襲罔替的江寧侯,丹書鐵卷還在祠堂供著呢。”
“被削爵了,喏,圣旨給你瞧瞧。”馬度從袖子里面抽出圣旨遞給宋霜。
宋霜把孩子交給虎妞,打開圣旨看了看,然后頹喪的道:“竟然真的削爵了!遼東不是打了打勝仗嗎?”
“就是因為打了勝仗才被削爵的,所以你以后少擺侯爵夫人的架子了。”
“皇上太不講理了,我要進宮見娘娘……嗚嗚!”
馬度捂住她的嘴道:“別胡說八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現在都見不到娘娘,更不用說你了。”
“那我以后可沒臉到城里聚會了!”
“不去正好,每次都是你結賬,能省下不少開銷呢。”
“爹爹抱,爹爹抱。”虎妞懷里的茗琳沖著馬度伸開小胳膊,小娃兒粉雕玉琢,比還碧琳小時候還要可愛兩分,更可貴的不像是碧琳那樣鬧騰,兔兒似得躺在馬度懷里,乖巧的可人疼。
“小云過來,爹爹抱!”馬度沖著曉珮懷里的馬云招招手。
雖然同名,可馬度的小兒子要比后世的那一位不知道標致了多少,五官面貌幾乎集合了馬度和徐曉珮的所有的優點,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期待,見馬度招手就張開胳膊,卻被徐曉珮緊緊的抱住,輕聲的道:“爹爹剛回來累了,改天再抱你!”
見徐曉珮不許,馬度也不強求,不過有時間得跟這小娘皮對孩子的教育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不知道老劉是怎么勸的,已經帶著碧琳和烏日娜進了廳里,兩個人躲在老劉身后探頭探腦,老劉笑道:“侯爺、夫人碧琳小姐和二夫人回來了。”
“老劉不是跟你說了嗎,要喊老爺!”
“皇上只是一時在氣頭上,侯爺復爵是早晚的事,春花喊俺回家吃飯哩,先回了!”
“劉爺爺不是要替碧琳求情的嗎!”碧琳跺著腳想要跟著走。
“回來!還想去哪兒!”宋霜一聲厲喝,碧琳立刻站住,待扭過頭時,眼里已經是滿含淚水,亮晶晶的一片,“娘,孩兒想您了。”
馬度恨不得吐口老血,這小妞的演技真是越來越精湛了,他自認是個實在人,宋霜也是個直性子,烏日娜就不用說了,徐曉珮雖然滿肚子心眼,可兩人的套路明顯不同,也不知道她是跟誰學的。
她那套對馬度好用,宋霜顯然不吃,揮舞著手里的戒尺喝道:“跪下,還有你!”
宋霜手里的戒尺又指向烏日娜,“你膽子真是太大了,竟然拐帶了碧琳去草原,卻把自己的孩子扔給我來養,去了這么長時間,你瞧瞧茗琳可還認得你嘛。若是別家的小妾敢這么敢,早就賣給人牙子了。”
她說著已經是怒不可遏,走到烏日娜的跟前,將手里的戒尺狠狠的抽在她的背上。
噗噗噗……直到宋霜停了手,也不見她叫喚一聲,她那身草原上冬裝豈是白給的,“你要是打完了,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了。”
“快讓娘來抱抱!”烏日娜不顧氣得翻白眼的宋霜,一下子躍到了馬度面前,拍著手掌笑道:“我的孩子長大了,快讓娘抱抱,明天呀我就帶你去放羊,擠羊奶,做奶豆腐……”
烏日娜很興奮,可是茗琳卻嫌棄往馬度懷里鉆,明顯的對她很抗拒,嘴里還嘀咕,“茗琳不要羊,羊臭臭!”
剛才被宋霜一陣毒打都沒有反應烏日娜,這會兒子卻紅了眼睛,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還是第二次見她哭。
碧琳也跟著擦眼淚,“二娘真是可憐。”一把戒尺戳戳她的肩頭,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那你覺得為娘擔驚受怕一年就不可憐了嗎?”
噗噗噗……“啊啊啊……嗚嗚嗚……”
好不容易闔家團圓,沒有滿堂的祥和喜樂,就只碰上哭鼻子了,馬度還被從后宅里急匆匆趕來的老泥鰍訓斥,說他一到家就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簡直是比竇娥還冤。
家里就是好,有一日三餐可口飯食,有兒女繞膝嬉鬧,還有家人說話閑聊。
讓他奇怪的是書院竟然沒有人催他去上課,這讓他忽然有些不安,難道被削了爵位,也被書院開除了?不能吧,書院的財政大權可還在老子手里頭呢。
不顧昨夜和宋霜的鏖戰之苦,馬度起了一個大早就往書院走,看見春花在路邊的攤子,“來一碗豆花,要大碗的,多放鹵子。”
吆喝一聲,馬度找了個就近找了個桌子坐了,一個魁梧少年和一個總角小童正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雖然小童把半個腦袋都埋在碗里,但仍是瞧得眼熟。
“小骉?你怎么在這兒?”馬度這才想起在家的這兩日似乎沒見到兒子,“這兩天你去哪兒了?”忽然發現兒子在家里的存在感好低。
小骉抬起來,用袖子擦擦鼻尖的一點豆花,“是爹爹,兒子這兩日在中秋家里呀!”說著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少年。
“侯爺。”那少年抬起頭來笑著打了個招呼,那笑容頗有其父之風。
“你不知道爹爹回家了嗎?怎得不來見我。”
小骉用小勺子把碗底刮了個干凈,“自然是知道爹爹回來了,孩兒沒去見您,爹爹不是也沒來找孩兒嗎?”
呃……馬度竟無言以對。
“時候不早了,孩兒要去上課了,爹爹今天記得早些回來,要給孩兒輔導功課。”小骉起身行了一禮拉上張中秋就撒腳丫子跑了。
馬度看看端著豆腦兒過來的春花,問道:“他們兩個這是到小學讀書了?”
“是哩!自侯爺出征后,夫人就把小公子送到小學讀書了,常跟中秋玩耍,您知道小孩子玩瘋了就什么都顧不上了,天天呆在一起,哪管大人找不著急。”
“小孩子嘛,都是這樣!”馬度有些臉紅,他這兩天還真沒為小骉著急過,他忙岔開話題,“中秋應該小學快畢業了,書院難考那是對旁人,有我在定從山長手里爭一個名額給他。”
這下子輪到春花臉紅了,“侯爺費心了,中秋這孩子隨他爹沒個腦子,現在還讀一年級呢,跟小公子同班。”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對于這個答案,馬度是一點都不奇怪,笑呵呵的道:“沒有關系的,小孩子還沒有開竅,有小骉幫襯他,總能趕上來的。今天的豆花不錯,嫩!鹵子也是咸淡正好!”
春花一臉難以言述的笑意,“呵呵……”
吃飽喝足馬度直奔書院,剛到牌坊下面,就見兩個人在吵鬧,一個書院的學生把幾張紙甩到對方的臉上,“污泥一樣的血統,也想到書院讀書,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