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享用靈餐,當先沐浴齋戒,供奉食材,尋一個靈秀之地,親負食材前往,然后再請一心底至純之人下廚烹飪,才有可能做出來靈餐。”
老朱黑臉一皺,“這般麻煩?難道朕當年吃的也是那位老婆婆這樣做成的。”
“老婆婆?不是仙姑嘛?反正爺爺從前就是教微臣這般做的,至今懷念不已,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馬度說著再次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老朱的喉結不由跟著動了動,“嗯,那就試試吧,玄重你就莫要回家了,親自給朕安排,朕要嘗嘗這所謂靈餐是不是朕從前吃的那碗飯。”
馬度起身一甩袍袖,“微臣定不辱命!”
接下來馬度沒有回家,直接住在了皇宮,當然不是在后宮,在華蓋殿與謹身殿之間搭了一個草棚子,雖然簡陋卻有皇帝親自陪睡。
一連兩天老朱都是和蜂蜜水果腹,他也不覺得餓,到了第三天時便開始頻頻的上茅房,剛剛的解手回來,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早上朕就覺得那蜂蜜水的味道不對,你給朕加了什么。”
“也沒加什么,不過一小撮巴豆粉而已,只一點點!”
老朱怒目斥道:“混賬,竟然敢給朕下瀉藥,難怪這一天跑了四五趟茅房了。”
“此言差矣,瀉藥也是藥,用的好并不傷身,陛下不是也沒什么不舒服的嗎。這些用量是朕微臣問過幾個太醫之后才定下的。他們這群膽小鬼,一聽說微臣要給您用瀉藥都嚇壞了斟酌再斟酌。微臣這么做也是給了給您清理腸胃,肚子清爽了,這樣才能更好的品嘗到靈餐的美味。”
老朱重重的哼了一聲,“若是不和朕的胃口,再找你算賬!”
“嘿嘿……定讓陛下滿意,陛下還是早點睡吧,明天咱們還要早起趕路呢。”馬度說完就在老朱嫉恨的目光下夾了一塊桂花鴨塞進嘴里,嚼得吧唧作響。
老朱瞥了他一眼便裹了毯子倒在竹床上,可是那誘人的肉香味兒,還是不停的往鼻子里面鉆,這會兒他確實是有點餓了,想吃肉想吃飯,卻拉不下面子,不然前些日子的言行豈不是顯得惺惺作態,會被這混賬在心里鄙視的。
他深吸幾口氣憋進肚里,過了一會兒腹中的饑餓感便沒有了,沒想到這多年用過的法子竟然還是好用的,他呼吸越來越均勻,不多久便發出香甜的鼾聲。
元生坐在竹床上邊上,用羅扇輕輕的給老朱扇著風,見老朱睡著了便放下蒲扇,坐到馬度邊上拿起小幾上的一碗酸梅湯,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干凈,輕聲的道:“痛快!”
“來來來!元生公公再吃塊肉!”馬度加了一塊鴨脖子遞給元生。
元生卻擺擺手,“皇上這三日都餓著,奴婢怎么好吃東西。”
“呵,還真是個忠奴,那我可就不勉強你了。”馬度雙手拿過鴨脖子慢慢的啃著,元生突然的附耳過來,“國舅爺你到底想做什么?”
馬度回過頭來一本正經的用極低的聲音道:“廢話,當然是給皇上治病了,你以為真有什么靈餐嗎?”
元生撇嘴微微的搖頭,“不像,奴婢知道你安什么好心,你心里打得什么壞主意,是替娘娘出氣吧。”
“咦,莫要胡說八道離間本侯與陛下的君臣之誼!”
“您不說奴婢也是看得出來的,皇上不過心心念念的想吃那地道的翡翠白玉羹,不然以皇上的英明會被你給糊弄了,回頭皇上要是發起火來,別怪老奴不給你求情!”
這一覺睡的很香,老朱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睡過這么香甜了,自胡惟庸案案發他便常常的夢魘,加上每天都要批閱沒完沒了的走著疲憊不堪,不僅隱疾復發,就連吃飯也沒有了胃口,看見什么都覺是膩得慌。
這三日按照馬度的吩咐沐浴齋戒,每天只喝蜂蜜水果腹竟真覺得輕松不少,尤其是今天一連上了幾趟茅房,竟還有了饑餓感,夢里他又見到了多年前給他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婆婆,笑呵呵的端著碗到了他的跟前,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
可是那老婆婆立刻變成了一張討人嫌的臉,笑呵呵的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該起床了!”
“皇上時候不早了,該起床了!”馬度輕輕的推著老朱的肩頭,“快到卯時了,咱們該出發了!”
“知道了!”老朱不悅的從床上起身,抹了抹肚子,“元生給朕……穿衣洗漱!”
“皇上,早就準備好了!”元生立刻端來水盆和凈口的青鹽。
等老朱洗漱完畢,馬度便把一個托盤遞來,“皇上,請穿這個!”
托盤上面的不是什么龍袍,而是一套布衣麻履,老朱見了不由得笑了笑,“那桌上的斗笠也是給朕準備的嗎?朕當年外出游歷時就是這套打扮,不過還差一根遠行的手杖!”
“是嗎?那還真是巧了,當年爺爺帶微臣做靈餐也是這樣的打扮。陛下想要手杖的話,回頭微臣便給您削一根。”
“隨便!”老朱也不讓人服侍自己熟練的穿戴好,“朕準備好了,這就出發吧。”
“慢著!”馬度走到棚子外面的供桌上,拿了一個大布包袱抱到老朱的面前,“這些是食材,回頭您能不能吃上靈食可全靠它了。”
老朱皺皺眉道:“這些食材不是在外邊放了三天了嗎?怕是不新鮮了。”
哪里是不新鮮,有的食材明明已經餿了,比如豆腐和鍋巴,只是用油紙裹著老朱聞不出來是了。
馬度只道:“陛下只管背上就是,屆時微臣定滿足陛下口福之欲。”
“你怎得不背?”
“是陛下要吃,又不是微臣要吃,只有您自己背著才顯誠心不是。”
“背就背!”老朱伸手接過來,剛剛拎起來卻又突然的往下猛地一垂,“你往里面放了多少東西,你當朕是豬嗎?”
“這些東西都是有定數的,比如說白菜九斤九兩九錢,豆腐八斤八兩八錢,其他也一樣,供桌上有多少就要帶去多少,陛下不愿意背就算了,大可交給旁人,若是做出來的靈食不合您的口味,便莫要怨微臣了。”
老朱伸手掂了掂,“不過三十來斤而已,朕又不是背不動!”他說著就把包袱背在了身后,并在胸前熟練的打結,把斗笠扣在了頭上昂首走向宮外。
馬度和已經換好衣裳的元生連忙的跟在身后,韓成和一群換了便服的錦衣衛等在了宮門外,見老朱過來立馬跟上護在前后左右。
街面上人不多,眾人迅速的穿街過巷從剛剛開啟的正陽門出了城,老朱背著包袱正要往方山而去。
馬度連忙的喊道:“陛下您走錯方向了!”
老朱腳下不停,“怎得不對,這便是往方山去的。”
“不不不,方山從前還算靈秀,不過現在人住的太多了,已經不合適了。”
“要去鐘山你不早說,害朕還得掉頭!”
馬度連連搖頭,“也不是鐘山,咱們要去的地方是茅山!”
老朱聞言重重的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