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馬度循聲望去,隱約的看見簡儀旁邊有一個黑影,“哪個宵小在那里畏畏縮縮藏頭露尾!”
“老夫正大光明的觀察星象,哪里猥瑣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那黑影緩緩起身朝馬度而來。
馬度松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郭老頭,嚇了我一跳!”
郭達走道馬度的跟前,摸著光禿禿的前額,笑道“心里的話被人聽了去,你自然心虛。不過面對老夫你不用擔憂,畢竟侯爺可是老夫一家的大樹。”
“郭先生您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酷暑將至,準備帶上全家尋個地方避暑而已。時辰不早了,先生還是早點回家歇息吧。”
馬度轉身要走袖子卻被人扯住,只聽老郭神秘兮兮的道“你曾問過老夫為什么不找皇上做靠山,這個問題今天老夫便回答你。”
“我沒興趣知道,我得回去吃飯了!”
“老夫偏要說與你聽,侯爺相信這世上有未卜先知的人?”
馬度聞言一怔,回過頭來問道“先生此話怎講?”心里卻有些惴惴,難道這個老狐貍看出來老子是穿越者了?
“不瞞侯爺,老夫的曾祖便有這本事,他曾親口對老夫說過,蒙元不修德行,不足百年必將亡國。”
馬度送了一口氣,“原是這樣,郭太史博古通今又通星象玄學,斷言蒙元氣數不足為奇,若沒有其他事情本侯就回去了。”
“侯爺莫要心急,曾祖還曾對我說過,將有紫薇星降世于淮右,崛起于金陵創不世基業……”
馬度噗嗤笑出聲來,“皇上是紫薇大帝轉世的流言你也聽說了?你跟我說有什么用,趕緊的讓你兒子上個奏表拍拍皇上的馬屁,說不準皇上一高興,還給他升官呢。”
“唉……”郭老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老夫知道,現在于你說這些在你看來不過是馬后炮而已。可你知道這些話在眼前一點點的變作現實,對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來說有多么的震撼嗎?”
天很黑,實在看不清楚老郭的表情,也無從揣測他話語的真實,不過聲音之中卻滿是感慨。
“曾祖曾讓家中子弟起誓不再做官,其他人皆不知為何,曾祖卻獨對我說這位新君乃不世出的兇主,其在位之時必定滿朝血腥,空印案和胡惟庸案足以印證,老夫相信這僅僅是個開端,日后應該還會有更大的滔天血浪。呵呵……老夫知道在你亦是馬后炮。”
馬度只能無奈的攤攤手,“這樣的話你若早十年說,那便是個神話現在說就是一個笑話。”
“可不是!”老郭自嘲的笑了笑,“曾祖在臨終之前讓老夫在癸卯年三月十八夜觀天象,說當日會有新朝國運的變數出現,那夜老夫見有一道星光往西南方向墜落。”
見馬度沒有任何的反應,老郭解釋道“侯爺可能不知道癸卯年是至正二十年,就在那天侯爺從天而降落在洪都城外。”
“哈哈……老郭呀,你該不是說本侯就是那顆星星吧,喲,剛才有一顆星星從你頭頂上飛過去了,不知道又是哪個星君下凡了。老郭呀,這樣的流星每天都有許多,你就不要再牽強附會了。到底想要什么盡快開口,不用這樣來試探我。”
“嘿嘿……侯爺真是個痛快人,老夫別無他求,只希望侯爺走的時候,能帶上我家的小牧。雖然不知道您要去哪兒,但是跟著您走應該不會錯的,這孩子聰明懂事想必能入得您的法眼。”
“多大點事兒,你直接說不就得了。”馬度點點頭,“我求之不得,你不知道郭牧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把薄啟的本事掏了個七七八八,既然你愿意把他交給我,我定讓你這一支在海外興旺發達。”
“呵呵……老夫是信得過侯爺的。”
“可你偏偏卻盡拿瞎話來給我下套,不說了我要回家吃晚飯了。”
郭達苦笑一聲跟上馬度的腳步,“老夫并沒有哄騙侯爺,可是曾祖當年的讖言已變現,侯爺怕是不會信了。對了,曾祖還對老夫說過,新朝當有近三百年的國祚,可惜你我都活不了這么久沒有辦法見證,呵呵……侯爺,你咋不走了?”
“沒事,鞋里進了爐渣了,以后換水泥路的跑道您看怎么樣!”
“換什么,老夫覺得這碎爐渣鋪成的路就挺好下雨不粘也不積水,這水泥路走起來硬邦邦的不接地氣還打滑……”
馬度看似平靜的聽著老郭絮絮叨叨,心中卻是驚濤駭浪,這郭守敬竟知道大明有近三百年的國祚,那郭達之前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難道郭守敬也是和自己一樣穿越者?
不可能!馬度在心中立刻否定,郭守敬雖然精通數學天文,其他方面卻沒有表現出穿越者該有的特征,那么他只有可能是個神棍了。
科學家?神棍!一瞬間,馬度感覺到自己的三觀顛覆了……
應天的夏天很熱,即使只是初夏已經讓人難以忍耐,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晌午都要在家迷瞪一會兒,這是一天中街上人最少的時候。
碧琳拿著一個小布包袱偷偷的到了院墻邊上,一腳踩在花壇上,猛地向上一蹬高高的躍起,另外的一只腳踏在墻壁上,小小身子又猛地往上一竄,已經越上侯府近九尺高的院墻。
她一手按住墻頭輕輕躍下,踮著腳尖飛奔而去,像是一只靈活的小兔,穿過荒灘一頭扎進密林。沿著鄉人砍柴的小徑,一溜煙跑出去數里才停下了腳步。
一雙靈動的大眼四周打量一眼,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張口喊大聲的喊道“師傅!”回答她的卻只有尖銳的蟬鳴。
過了一會兒,仍不見動靜,碧琳把手放在嘴邊,正要接著喊卻聽見茂盛的草叢中傳來一陣鐵鏈的聲響,只見一個步履矯健的男子緩步走來,身后跟著另外的一個人。
這人很奇怪,手腳之上都拴著鐵鏈,臉上帶著一個黑得發亮的鐵制面具,走起路來兩腿一撇一撇的,姿勢十分的奇怪。
碧琳一跺腳撅著小嘴嗔道“師傅怎得來這么晚,讓徒兒好等!”
古子楓走道碧琳的跟前,用袖子擦去她額頭細密的汗珠,“這大熱天的你不好好在家待著過來作甚。”
“正因為天熱突然才過來給師父送些東西。”碧琳打開布包袱,“其實我也不知道該給師傅準備什么,反正爹爹用什么便給師傅拿了什么。這是穿得衣服,這是拖鞋,還有這個防蚊蟲的香水,對了,還有幾根冰棍,給師傅解暑。”
古子楓看看那只有半截衣服褲子,還有那奇怪的木屐,“你爹爹平常就穿這些嗎?”
碧琳重重的點了點頭,笑道“沒錯,爹爹在家就穿這些,在外面這么穿會被人笑話的。”
“你爹爹真是個奇怪有趣的人!看著倒是挺清爽的,回頭我便試試!”古子楓又拿了個冰棍塞進嘴里,咬了一口,“還是橘子味兒的好,奶油的太腥!”
“嗯,那徒兒明天還是給您帶橘子味的!”碧琳瞥了瞥古子楓身后的怪人,“師父這人是您的朋友嗎?”
“他哪里配做為師的朋友!”古子楓勾勾手指,“鐵丑過來,拜見你的主人!”
那怪人上前到了碧琳跟前,噗通跪倒“鐵丑拜見主上!”
碧琳看看這怪人頭皮上猙獰的疤痕,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看向古子楓。
“莫怕,這是為師送給你的禮物!他手上是有幾分功夫的,以后可以做你的貼身護衛。”
“這……這么個怪人,怕是爹爹不同意。”
“呵呵……無妨,先讓他呆在為師這里,為師給你好好調教,等你長大了再說。”
“哦,全憑師傅安排!徒兒要回去了,要是讓娘知道我沒睡午覺又要罵我了。”
古子楓點點頭,“回吧。”
碧琳剛剛的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忘了給師父說了,過些日子我要跟著爹爹出海給大姑姑送行了,怕是不能來給您送吃的了。”
“放心,為師餓不死,莫要懈怠練功就好。”
“徒兒記得了!”碧琳了應了一聲迅速的離去。
看著碧琳一蹦一跳的走遠,古子楓才收拾好包袱夾在腋下,對那怪人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走!”
“奴才想撒尿!”
“去吧,不要耍花招,你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法王放心,奴才不敢。”
“走遠點,莫要污了我的眼!”
怪人走到草叢里,褪掉褲子蹲了下來,接著便聽見嘩嘩的水聲,尿完了就隨手摘個寬草葉子在腿間擦了擦,只聽見他低聲恨恨的咒罵,“魔鬼,為什么要割掉我的寶貝,八嘎牙魯!”
“鐵丑,你又在罵我了,我的耳朵可是很靈的。”
“法王饒命!”怪人聞言跪在地上,身體顫抖的像是篩糠。
“告訴你也無妨,圣女的男子扈從都是要閹割的,這是我白蓮教的規矩!”
忽聽得一聲破空聲,接著便是撕心離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