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計在于晨,一年之計在于春,大明的皇帝早早的就起身上朝了,自從去歲末突發了韓成案。
皇帝陛下再次變得勤政了,性格也恢復到從前那般,還把錦衣衛分作兩個衙門南北鎮撫司。
心里糊涂的人心想著一撥錦衣衛就夠讓人心驚膽顫了,再來一撥哪兒還受得了;聰明的人卻瞧得出來皇帝是在分散權利,免得再出一個韓成。
不管皇帝什么目的,總之錦衣衛的規模比從前更加的龐大了,無論朝臣、宮人行事越發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當天色蒙蒙亮,靜鞭響徹奉天殿的時候,在東宮的花園里面已經有兩個小小身影聞雞起舞。
一個面色微紅額間帶著細汗,年齡雖小可是拳腳卻隱隱帶風,他每打出一下就會吼上一聲,聲音洪亮頗有威勢,就像是一頭狂野的小獸。
另外一個小童卻一臉的惺忪,沒睡醒一樣,打出的拳腳軟弱無力,嘴里的吼聲猶如囈語。
一旁指導的中年漢子拍他的后背道:“常公子您這樣可不行啊,再不打起精神,俺手里的藤條可不饒人了。”
“知道了,鄧師傅。”常通應了一聲,吼出的聲音果真大了些,只是拳腳依舊不見威勢。
中年漢子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走到不遠處的常氏跟前,無奈的拱手道:“太子妃也是瞧見了,都是金枝玉葉的微臣實在下不去手,還要您多多督促管束才好。”
“下不去手便罷,本宮這侄兒自幼被母親給寵壞了。您若真打了他,說不準回頭他告上一狀,本宮還要挨數落呢。教完了射箭,你便回皇上身邊當差吧。”
“是!”漢子應了一聲便又回去指導二人拳腳。
常氏身邊的宮女不解的小聲問道:“前些日子老夫人來宮里,還讓太子妃嚴加管教小公子呢。”
常氏橫了宮女一眼,“你懂什么,雄英再不凡總要有個同齡的孩子襯著,皇上前年明明說了要立雄英做太孫的,卻又沒了動靜,太子也不上心本宮焦心的很哪。”
“太子妃放心,除了皇長孫還有更好的人選的嗎,難道要立呂氏生的那個,庶出不說還是個病秧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呢。”
“別胡說八道……”常氏話說到一半突然干嘔。
宮女連忙的捶背,“太子妃哪里不舒服了,奴婢這就去宣太醫給您診病。”
常氏忙拉住宮女,“本宮沒病!”
“莫非太子妃有喜了!”
常氏點頭道:“噓……莫要聲張,省得讓呂氏知道了對本宮生出壞心來。”
“哈!”打了一百下之后,朱雄英收住拳腳道:“鄧師傅,我打完了!”
常通見狀也連忙的收了拳腳,“我也打完了!”
“好!那就請皇長孫和常小公子過來射箭吧。”
三人一同到了箭靶前面,朱雄英和常通上前拿了各自的弓箭,都是制作精良的小弓,不過朱雄英的弓明顯的比常通的要大上一號,就連箭矢也要多上幾支。
“我先來!”常通已經搶先張弓搭箭,嗖的一聲射了出去,箭矢穩穩的落在箭靶旁邊的小樹上,箭尾嗡嗡的顫抖著,雖然沒有射中目標力道卻是不小。
教武術的師傅看得直皺眉心道:“常遇春箭法如神,兒子也是有名的炮手,怎么到了孫子這里就這么差勁。”
常通手下不停一支支的短箭不停的飛向箭靶,半盞茶的功夫六只箭就已經射出去了五支,卻沒有一支中靶。常通不在乎,射完了手里的最后一支今天的晨練就算是完了可以吃早飯了。
朱雄英突然的按住他的肩頭,“小通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射箭要屏氣凝神,先把氣喘勻了,你胸口一起一伏的如何能射的準。”
常通扭頭看看點頭道:“知道了雄英哥!”他慢慢的喘勻氣,突然一松手只聽見篤的一聲,那箭就插在射在靶心邊上。
武術師傅拍手道:“這一箭射的好,天分還是有的,待會兒好好看皇長孫是怎么射的。”
此言差矣,并非是常通不行,貪吃貪玩就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做的事情。實在是因為朱雄英太優秀了,見得多了甚至有些習以為常,會不自覺的認為旁的孩子也應該這樣。
看朱雄英的表現就知道了,只一箭就正中靶心,其他也是箭無虛發全部中靶,只有一箭堪堪落在了靶心外面。
朱雄英顯然有些強迫癥,為那沒有落在靶心的一箭糾結,說要再射一輪。武術師傅連忙的制住,“殿下的身子還沒長成,每天最多射十箭,若是再射怕是要傷了筋骨。”
朱雄英咂咂嘴道:“可這一箭沒有射中靶心,我總是心中不舒坦,怕來日祖父考校時讓他失望。”
“殿下不必糾結,您的天賦是皇族子弟中最好的,待您長大怕是燕王也要讓賢了。”
“哦?”朱雄英歪著腦袋問道:“四叔武藝很厲害嗎?”
“那是當然,從前微臣奉皇上之命考校燕王武藝,打死微臣都想不到只一個照片就被燕王打得吐血,還斷了兩根肋骨,那時燕王才不過十五六歲而已。”
朱雄英不由得張大嘴,“鄧師傅的武藝已是了得,竟在四叔手下一個照面就輸了?他竟如此的厲害!”
那漢子笑道:“實在是燕王的兵器太過奇怪,變化多端可攻可守,當時微臣怕傷了燕王,可燕王出手卻是極快,微臣稍一疏忽就被燕王擊在了肋下,連鎧甲都變了形,臥床三月方能起身!”
“噢!什么兵器竟這般厲害!”
“是兩根精鐵短棒外加一根鐵鏈,有點像是連枷,雖說無尖無刃卻很是沉重,舞起來更是一團虛影根本看不出會從何處攻來,叫雙什么棍!”
“雙截棍!”常通補充道:“我家里也有這個兵器,不過是木頭的,聽我娘說爹爹從前也是練過的,不過常打到自己的腦袋后來便不練了。”
“舅舅也會雙截棍?他是跟四叔學的?”
“才不是,我爹爹的雙截棍是跟我舅舅學的,燕王也是,不過我爹沒有燕王耍的好,后來便不練了。”
“噢!不曾想舅爺的武藝這么高,鄧師傅你可曾跟舅爺比試過嗎?”
“這個……微臣不曾跟徐國公比試過,不知他武藝如何,徐國公東征西討戰功赫赫,想必武藝不會差了吧。”
“我也這么覺得!”朱雄英顯然沒聽出來這位鄧師傅的客氣話,轉身跑到常氏的身邊,“母妃帶我出宮去徐國公府,我要向徐國公學習雙節棍法,待日后見了四叔便向他討教討教。”
常氏讓朱雄英習武目的原本就是為了討老朱歡心,在她看來讀書治學才是正道,再說馬度什么斤兩她是一清二楚,找他學武不如回娘家,于是當下拒絕,“趕緊吃早膳,回頭還有師傅來教你讀書呢。”
朱雄英卻不滿哼了一聲,“今天不讀書,母妃不帶我去,我自去找祖母!”他說著就拉著常通一溜煙跑出了東宮,常氏不由得嘆口氣,“這孩子越大越不聽話了!”
轟……
再次的在睡夢中被驚醒,馬度蹭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窗簾就往書院的方向看,見沒有滾滾煙塵從書院的方向升起,就把一顆心放會肚子里。
朱橚為了留在應天對研制新式火藥那是相當的上心,有馬度的指點不到一個月就出成果,只是這硝化甘油炸藥很不穩定,短短時間內已經炸了四回了。
虧得馬度從一開始就嚴正警告,朱橚雖然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卻沒受什么傷,老朱這個沒良心的老子不為兒子的性命擔憂,反而下旨鼓勵他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馬度還準備睡個回籠覺卻被宋霜推下床,“莫要再睡了,回頭舍茲妹妹還要來找我,今天我要帶她城里看看咱家的鋪子。”
舍茲一邊馬不停蹄的參觀馬家的各種產業,另外一邊不斷的去書院籠絡今年即將畢業的學生,這是個“貪婪”的女人,等小骉成親的時候,她一定會獅子大開口要很多的聘禮。
穿上衣裳洗漱完畢,準備到春花的攤子喝碗豆粥,剛一出門就看見一輛馬車在一隊便裝騎兵的護衛下停在了路口。
這輛馬車他再熟悉不過,連忙的上前迎接,馬度對著車簾道:“娘娘怎得來了,也不提前讓人到家里支應一聲,微臣也好迎接。”
“莫要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不要折騰家里人了,快上車到書院話說!”
馬度踏上車轅,剛剛掀開車簾便訝然出聲,“你們兩個怎得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