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扭過頭,只見假山后面站出一人來,不是朱雄英又是誰,只見他身穿一身短打勁裝,腰里別著木質的雙截棍,腳下不丁不八站在他面前。
“呵呵……是雄英啊!才這么一會兒就換了一身裝扮。”朱棣站起身來,伸手要去抹朱雄英的腦袋。
朱雄英腳下一動便閃開,朱棣微微錯愕隨后笑道:“你還習過武,步法練得不錯。”
“侄兒承繼朱常兩家血脈,不敢不習武。”朱雄英一拱手道:“人人都說四叔是皇家子弟中武技最高的,小侄不才特來向四叔請教!”
他說著便抽出了腰里的雙截棍,握住其中一節,把另外的一截甩得嗚嗚作響。這哪里是請教啊,這分明就是挑釁。
朱雄英知道朱棣要回來,原本十分的期待,是真心的想請教。可是剛才在酒宴上聽老朱不時的說“老四勇武類朕”。
從前這話可是他的專利,如今又被一個人分了去,他心里頭自然不痛快,對朱棣挑釁的意味兒也多過了請教。
朱棣笑笑不以為杵,“你也會雙截棍嗎?”
“是的,是舅公教我的,四叔不是也使的雙截棍嗎,就與我比試幾下如何?”
“哈哈……本王的雙截棍是精鐵打制十分沉重,若非遇到戰事不會隨身攜帶,還是改日再指點太孫吧。”朱棣正要離開,眼前陰影掃過,他不由得后退一步躲閃。
老朱和朱棣父子二人都是暴君,想比老朱的難以捉摸,朱棣算是“好脾氣”了,只要肯躬下身子捧他的臭腳還是好說話的,可要是敢挑釁悖逆他下場一定很不好。
尤其是向他挑釁的還是半大小孩子,加之喝了點酒,朱棣心里頭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顧上下尊卑,大聲的呵斥道:“太孫要做什么!”
朱雄英從后背又取出一副雙截棍來,“侄兒不想做什么,就是想向四叔討教一番,機會難得還請四叔賜教。”
他說著就把這一副雙截棍扔了過來,朱棣隨手接過冷笑一聲,“可以呀,臣想問究竟是誰指使你來的?太子嗎?”
“不是,是我自己指使我自己的!”
“啊?哈哈……有意思!既如此那微臣就領教一下太孫的本事!這東西小孩子玩的,臣就不用了!”朱棣兩手一掰一根木棍就斷做兩半,隨手扔掉勾勾手指道:“太孫盡管來就是!”
朱雄英臉色早就漲的通紅,一咬牙手里的雙截棍就朝著朱棣招呼過去,朱棣動也不動,突然伸出兩指來,硬生生的將掃來的雙截棍夾住,朱雄英滿臉的不可置信,想要把雙截棍抽回來卻無濟于事。
“太孫可知道,在書院里面有一個槐樹十分茂盛,每到春日上面就會結出雪白的槐花,常有人爬上去釆來吃。
微臣從來沒有上過樹,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擊打樹身,無論酷暑寒冬,在微臣畢業的前一年,硬生生的被臣擊倒了,樹干里面早已干枯被臣敲的酥爛。”
朱雄英牙咬道:“這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給我時間,我也能把大樹擊倒!”
“太孫沒明白臣想說的,臣經年累月日復一日的練習,早就對雙截棍進攻軌跡爛熟于胸,其實在殿下出手的那一瞬間便已是輸了。”
朱棣突然的松開手指,一直在施力的朱雄英踉蹌的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花壇上,好不狼狽。
朱棣嘿嘿的笑道:“太孫不必氣餒,叔父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遠不如你,有一天太的武技終會超過我,只是這世道變了,再厲害的武技也抵不過一支火槍。
從來都是馬上取天下,沒有馬上治天下,太孫日后坐北面南稱孤道寡,也用不著親自披掛上陣,還是多讀些圣賢書的好。”
朱棣背著手瀟灑的走了,朱雄英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心悅誠服,反倒是滿臉的憤恨,他狠狠的一甩手里的雙截棍,花壇上的青磚被敲了粉碎。
“兒臣拜見母后!”朱棣到了中宮沖著馬大腳一連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
馬大腳上前拍拍他的肩頭笑呵呵的道:“幾年不見,老四又高壯了不少!”
朱棣握住馬大腳的手笑道:“兒臣長得再高再壯也是您的孩兒,母后倒是比從前清減了不少,兒臣這次帶了不少高麗參回來,正好給母后補身子。”
“我兒有心了,快坐吧,讓母后好好看看!”馬大腳將朱棣上下打量一番,“是不一樣了,是個大人啦!”
“兒臣已是三個娃兒的爹了,自然是個大人。養兒方知父母恩,今日才明白母后當年拉扯我們兄弟的不易,只是如今孩兒遠在北平不能孝敬母后,每每想來心中慚愧不已。”
“母后在宮里衣食不缺還有人伺候,你在北方戍疆守土便算是盡孝了。這次你立了大功皇上高興不已,可你終究是藩王,日后這種擅自出兵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不然終究會惹禍上身。”
朱棣沒想到馬大腳說的這番直白,他抬起頭來望著馬大腳,見她面上神情并非是告誡訓斥而是滿滿的關愛,不由得覺得心中一暖,“母后放心無論世事變幻,兒臣都會不改初心敬奉兄長。”
馬大腳嘆了一口氣,“都是我的孩兒,母后自當希望你們兄友弟恭,莫要起了什么齟齬。”
殿外突然響起一陣兒童的嬉鬧之聲,朱棣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稍大一點孩童,正領著自己的兩個娃兒玩耍,“這是哪個弟弟,剛才酒宴上也沒見著。”
徐妙云笑道:“這不是你兄弟是你侄兒,太子的次子名叫允炆!”
馬大腳接著道:“他母親犯了錯事被我打入冷宮,便將他收在身邊教導,我也好打發時間。只是他性子偏冷不愛湊熱鬧,故而沒讓他去你的接風宴。小柱子把允炆叫來,讓他見過燕王!”
朱棣擺擺手道:“不必了,小娃正在興頭上莫要擾了他們的興致,呵呵……”
“呵呵……”馬大腳笑了笑又問道:“高熾胖嘟嘟的很討喜,可我看他走路似有些不利落。”
徐妙云道:“母后慧眼,高熾這孩子一只腳從生下來就有些許小毛病,大夫說等他大了便好了。說起來還是當初沒聽舅舅話,不該身子還沒長成就早早的成婚,小魚兒雖然生養得晚了,可那孩子身體卻壯實的很跟小牛犢子似得。”
“現在你說這些豈不是晚了,明天帶著高熾到方山去找舅舅瞧瞧,興許能治得好呢。哎呀,摔倒了!”
見殿外的朱高熾突然一個踉蹌摔到在地,徐妙云正要起身,卻見朱允炆已經將朱高熾扶了起來,還替他拍打身上的塵土,不等朱高熾咧嘴哭,朱允炆已經掏出一個馬家出的棒棒糖塞進了他的嘴里。
徐妙云重新的坐下笑道:“允炆真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很會照顧弟弟呢。”
“是哩!”朱棣笑著點了點頭,心道:“若他是皇太孫,我們兄弟的以后日子會好過許多吧。”
朱棣夫婦在中宮陪著馬后閑聊半晌,眼看著天色不早,馬大腳便開始攆人,“母后不留你們兩個吃飯了,怕是魏國公府那邊已經望眼欲穿了,你們兩個趕緊的去吧。”
徐妙云屈膝一福,“多謝母后體諒!”
“都是為人父母,我豈不會不懂!”馬大腳起身將兩人送到殿外,又挨個的抱了抱孫子,待她放下不由得喘了兩口粗氣,“一個肉實一個壯實,祖母還真是抱不動了!”
“你們兩個還趕緊的跟祖母作別!”等兩個兒子給馬大腳辭別,朱棣一拱手道:“母后莫要送了,等后天從方山回來,再向母后請安。”
見朱棣夫婦帶著兩個兒子走了,馬大腳也轉身進殿,沒走兩步突然眉毛一皺捂住胸口。
朱允炆忙問道:“皇祖母您不舒服嗎?孫兒去這就去請太醫!”
馬大腳忙伸手拉住他,“祖母沒事不用請太醫,小柱子,去把抽屜里面把天王補心丹拿來。”
朱棣把兩個兒子抱上馬車正要上馬,徐妙云卻伸手將他拉住,“王爺上車,妾身有話與你說。”
“哦!”朱棣把馬兒交給侍衛,掀開車簾上了馬車,隨手抱起朱高燧攔在懷里,坐在了馬車的一側,“有什么急事非要這個時候說。”
“也沒什么要緊的,妾身就想問問,今日見了皇上王爺沒受責罰吧。”
“說什么傻話,我這次立了這么大的功勞,父皇夸我還來不及怎么會責罰我,還給了我不少的賞賜呢。”
“那便好,只是聽說皇上進來殺性很大,朝中有不少官員遭殃,宮人也是動輒得咎,怕你擅自出兵惹惱了皇上。”
“那些狗官貪污了國庫的糧食,活該被父皇剝皮。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父皇的兒子。”
“親生兒子又如何,前些時候皇上連太子都打了,怎么就打不得你!”
朱棣眉毛擰成一團,“父皇打了個太子?不可能啊,父皇最寵老五,可是最看重太子,太子素來謹言慎行堪稱儲君楷模,父皇怎么會打他,是母后給你說的?”
“那倒不是,妾身今天在后宮不僅見了母后,還見了其他的妃嬪,是寧妃娘娘告訴妾身的。”
“切,那女人最愛嚼舌根,她說的話你最好別信!”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騙我,說是李賢妃的離世時,皇上喝醉了酒讓太子在賢妃靈前行跪拜之禮。此事不合理法太子自然不肯,皇上就出了太子,聽說皇上十分后悔,還為此戒了半年的酒呢……”
朱棣聽著聽著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心里思緒萬千,“賢妃不是就是那個常常偷看我們玩耍,在去讀書的路上給我們好吃的女人嗎?呵呵……可笑,她每次給我最多我還以為……”
朱棣懷里的朱高燧突然大叫一聲,“父王你捏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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