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琪拉著江楓排了許久的隊才排到游覽車,出了養殖基地后舍棄了便宜但是速度較慢的公交,拿出了她吳家酒樓繼承人的風采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用去機場趕飛機的的語氣道:
“師父,吳家酒樓麻煩開快點,我們趕時間!”
出租車司機:?
在出租車司機的一路狂飆之下,江楓和吳敏琪終于趕在6點50分之前到達吳家酒樓。
江楓下車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暈。
事實證明,每一位出租車司機都有一個當賽車手的夢,只要你給他這個機會你就能體驗到飛一般的感覺。
江楓是第一次來吳家酒樓,下車的時候不免站在外面多看了幾眼。
吳家酒樓也是仿古式建筑,但是仿古的方向和泰豐樓所仿的不一樣。泰豐樓因為是民國時期才遷至北平,所以是典型的清末的建筑風格,吳家酒樓則更像是清明上河圖中所繪的那些酒樓茶館。感覺是在宋時建筑的基礎上稍有改動,非常符合吳家酒樓相傳的宋時傳承下來的身份。
江楓原本還想再多看兩眼,就被急著趕去包間的吳敏琪拉著往里走。兩人急匆匆地往樓上走,江楓全程被吳敏琪領著連路都分不太清,就這樣到了包廂門口。
6點52分,吳敏琪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推門而入,看向江楓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圍巾還在勒在江楓的脖子上,經過這么長的時間圍巾非但沒有變松反而越勒越緊。
兩人連忙四手并用開始解圍巾,在一通令江楓窒息的操作之后,兩人終于與于6點55分成功邁進了包間。
包間里坐著三個人,桌上擺著一桌菜,
吳媽媽正在笑著喝茶,見江楓和吳敏琪來了投給他們一個善意的笑。
吳翰學正在面無表情地喝茶,見江楓和吳敏琪來了投給他們一個面無表情的眼神。
吳老爺子正在嚴肅的喝茶,見江楓和吳敏琪來了連眼神都沒有給他們,一心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
“琪琪和小江來了呀。我和琪琪說了7點鐘到就行了,這倆孩子深怕咱們等居然這么早就來了。我們也是剛剛才坐下,剛喝上茶你們就到了。”吳媽媽開始睜眼說瞎話。
“是我們來晚了,伯母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江楓連忙道,轉頭想看看吳翰學和素未謀面的吳老爺子是什么表情,就被桌上的一道涼菜吸引了。
這是一道魚躍龍門的花色拼盤,和江衛明的錦雞鳴春一樣都是半立體的,構圖十分精美,金色的半立體的鯉魚異常奪目。這份花色拼盤無論是墊底圍邊還是蓋面都無可挑剔,小至底層的浪花,大至躍起的鯉魚都切擺得一絲不茍十分精細,可以看出來制作者的用心。
江楓靈機一動,知道等會兒該說些什么了。
江楓收回了視線,看向吳翰學,沖他點頭道:“吳叔叔好,有段時間沒見了您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吳翰學笑著點點頭,在吳媽媽和吳敏琪的死亡注視之下拿茶杯的手都有些顫抖,勉強吐出了一句話:“坐吧,別站著。”
江楓當然沒有坐下,而是朝吳老爺子那兒走了兩步,道:“吳爺爺好,我叫江楓。”
“爸,這是琪琪的男朋友小江,年初的時候我和翰學都見過了,是個特別懂禮貌特別勤快的好孩子。”吳媽媽笑著道,用眼神示意江楓坐下。
江楓默默坐到了吳敏琪邊上。
“嗯。”吳老爺子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依舊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可能是平日里這樣習慣了一時轉變不過來。
江楓看著桌上的花色拼盤,又掃了一眼其它菜,心里有了底。
桌上算上涼菜與湯一共有十道菜,道道擺盤都很精美很顯然吳翰學和吳老爺子想借此機會在江楓面前露一手展示一下他們吳家菜的實力。因為江楓對川菜不是很了解的緣故桌上有幾道菜他是沒見過的,見過的出了那份魚躍龍門的花色拼盤其它菜單憑外觀也很難分辨出來哪道是吳翰學做的哪道是吳老爺子做的。
因此,要吹吳老爺子的彩虹屁,就該從魚躍龍門的花色拼盤入手。
吹廚藝高超的長輩們的彩虹屁,江家小輩們是專業的。
江楓只花了十幾秒就構思出了句子,又花了幾秒鐘在腦中整理完畢。江楓調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了驚嘆的樣子,稍微拔高了一點聲音:“吳爺爺,這份魚躍龍門的花色拼盤想必定是您做的吧?不知這份花色拼盤叫什么名字?”
吳老爺子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面部表情不知不覺間緩和了不少,道:“就叫魚躍龍門。”
“真是好名字,一眼就能看出來,既符合意境又貼合主題,還有典故,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花色拼盤了!”江楓一臉贊嘆。
吳老爺子做得更直了,說的話語十分謙虛:“比不上你三爺爺的錦雞鳴春,我看了最新發售的《知味》,花色拼盤登上知味你三爺爺江衛明可是第一人吶。”
江楓連連搖頭:“不不不,吳爺爺您太謙虛了。您這道魚躍龍門和我三爺爺的錦雞鳴春絕對是不分伯仲,無論是構圖,刀工,選材,還是花色拼盤本身都難分高下。您所做的這條鯉魚用不同種類的魚肉的不同部位做出漸變的效果來突出層次感,這種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簡直就是藝術品!”
“不說別的,就單說這薄如蟬翼的魚片就堪稱藝術品了!”
江楓這一串不算高明的彩虹屁拍下來使吳老爺子倍感舒心,沖江楓露出了他見到江楓以來露出的第一個笑容。從吳翰學吃驚的表情江楓可以看出來,吳老爺子平日挺少笑的。
“什么藝術品不藝術品的,菜做出來就是讓人吃的,來,小江吃菜。”吳老爺子笑道,見江楓和吳敏琪面前的杯子里都是空的,抬手準備喚服務員,“小江和琪琪想喝些什么,我聽說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喝那個什么肥宅水,我讓服務員拿兩瓶肥宅水過來。”
“不用了吳爺爺,我和琪琪喝茶就行。”江楓連忙拒絕。
“對呀,爺爺我和江楓喝茶就行。”吳敏琪連忙附和,說著就拿起茶壺開始倒茶。
江楓拿起筷子,夾了筷子面前的不止叫什么的鰻魚菜。
“琪琪,這是什么菜?”江楓小聲問道。
“這是清蒸青鱔,我爸的拿手菜。”吳敏琪小聲解釋道,“這邊就蘸料碟,你可以沾點蘸料再吃。”
“青鱔?”
江楓聽吳敏琪的話蘸了一點醬料,入口,發現這道菜說清淡也不清淡說重口也不重口。總體很清淡,卻能很明顯的吃出胡椒面和花椒的味道,配上姜汁醋碟的蘸料,意外的契合。
“也就是鰻魚,只不過現在還沒到吃鰻魚的季節所以鰻魚沒有那么肥美。這道菜雖然叫清蒸青鱔但實際上的做法還挺復雜的。要把鰻魚切片放在網油上灑調味料,再把豬肉切成等長等寬的薄片蓋在鰻魚上,用草紙封口上鍋蒸,出鍋之后還要澆燒沸的清湯。鰻魚下面埋的是芙蓉蛋,等上面的鰻魚吃完之后下面的芙蓉蛋還是溫的,飽吸清湯和鰻魚的鮮味,我一直覺得這道菜最好吃的就是下面的芙蓉蛋。”吳敏琪快速給江楓做講解。
“而且我聽說,廚藝特別好的師傅做清蒸青鱔澆完清湯之后會把菜蓋上,上桌之后揭蓋能香飄五十米。”
江楓不明覺厲,廚師界有很多這種類似的傳說,但真的能實現的少之又少。
“小江,你覺得這道清蒸青鱔怎么樣?”沉默許久的吳翰學問道,他從江楓動筷子起就一直盯著他,等他發表言論。
江楓知道展示自己苦練多年的吹彩虹屁技術的機會來了,一臉正色:“鮮美極了,色白湯清,如果不是今天吃到我真的不敢相信鰻魚可以做得如此鮮嫩肥美!原先我一直覺得清蒸鱸魚已經是頂頂鮮美之物了,但和這份清蒸青鱔比起來,什么休說鱸魚堪膾,都比不上這份鰻魚之美。”
江楓的這種等級的彩虹屁,擱老爺子那里聽聽就過去了根本不會在意。但吳翰學哪兒見識過江家那種吹彩虹屁的陣仗,被江楓的這一席話直接吹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點點頭就開始埋頭吃菜。
“詩句用錯了。”吳敏琪小聲提醒。
“沒事。”江楓給了吳敏琪一個你男朋友我穩操勝券的眼神。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變成了江楓的彩虹屁專題大會,每吃一口菜就要稱贊一句,雖然不像之前那么浮夸也沒有再錯誤的引用詩句,但勝在質樸量大還不重復。
一頓飯下來,吳翰學和吳老爺子對江楓的好感度成指數增長,結束時稱呼都從小江變成小楓了。
一頓飯終了,吹彩虹屁的收獲滿滿,被吹彩虹屁的笑容滿面,吃瓜群眾飯也吃飽了。眼看就到了要散伙的關鍵時刻,吳老爺子終于笑容滿面地問出了他從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小楓啊,不知你三爺爺進來身體可好,在不在蜀地,要是在的話我也該登門拜訪一下。”
江楓回以吳爺爺一個熱情的笑容:“吳爺爺,我三爺爺今年子啊魔都和我二堂叔過年,估計是不會回蜀地了。”
“你二堂叔,江永?”吳老爺子眉頭一皺,顯然是很清楚江衛明和江永之間的父子關系。
“這樣啊,那下次有緣再見吧。”吳老爺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