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張飛,各領精兵五百,隨船而來。徐晃則留在薊國,輔佐黃忠練兵。
臨鄉原先只一縣之地,面積有限。劉備唯有建城自守。分兵各處,日夜巡視,不敢有絲毫懈怠。
今薊國六縣。東西長而南北窄。
尤其是北距臨鄉十里的方城縣并入,成為北方屏障。
方城縣面積廣闊。今漢時,先后有陽鄉侯國、新昌侯國、臨鄉侯國,并入方城縣。
三個東部鮮卑歸義侯國中的常道、韓城二城,亦在方城縣中。
二城皆是古城。原本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經臨鄉匠人細細修繕,煥然一新。已成堅城一座。
牧民居于城內,牲畜圈養院中。城外分布馬場,周圍遍種苜蓿,待滿地紫花時節,以割草車割取,輔以稻草喂食驢馬牛羊。家中女子多客庸樓桑,月有盈錢。生活日漸富足。
比起穿方城縣治,走陸路抵達臨鄉。二城牧民更喜走水路。可經八丈溝水,直入巨馬水路,舟行臨鄉各地。八丈溝水極為寬闊。五百石車輪舟,暢通無阻。鮮奶、湩酪,等特產隨船販運,已風靡臨鄉。
東平舒城,則據臨鄉下游。與薊國接壤,扼守著巨馬水路出海口。
彌加、闕機、骨進三歸義侯,雖隸屬于各縣,卻與薊國關系緊密。更像是薊國的屬國。
各縣政令,一律不理不睬。卻對薊國唯命是從。
先前方城縣一眾官吏,頗有怨言。如今舉縣劃歸薊國,自當滿心歡喜,怨氣皆消。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方城縣本就基礎尚佳,如今正迅速向臨鄉比肩。
言歸正傳。
下船后,關張二人這便趕去與劉備相見。
一千精銳,胡漢羌蠻皆有。相貌各異,口音相雜。卻皆來自臨鄉一地。彼此同袍,肝膽相照。皆是我大漢虎賁。
出自輔漢大將軍帳下五部。隸屬于帝國正規軍,而非薊國郡兵。
樓桑精工兵甲人手一套。配雙馬,機關兵車一千輛。皆入駐北軍大營。與千余麴氏先登,合兵一處。
如此一來。洛陽城中便有兩千隸屬于劉備的虎賁。只需一道將令,即可自行調動。
這便是“中西域立幕府”,和“假節”的便利。
兩千精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既不會惹人忌憚,亦足夠分量。
右丞賈詡以降,大將軍府上下,皆在為藏身洛陽的太平道而忙碌。消息不斷匯總,畫像接連傳來。一個龐大的邪教網絡,隨之浮出水面。
各色人等的真實身份,亦被洛陽官吏,源源不斷送來。
其中不乏豪商巨賈,世家貴胄。或有錢,或有權。雖無顯名,卻皆是一方豪強。
如果說十年前的太平道,還是靠裝神弄鬼,符水救人,走底層群眾路線。如今的太平道已滲入高層。
各地官府中,皆有實權人物,為其百般遮掩。還有許多不明真相的民眾,以為是天下正道,為其搖旗吶喊。
大賢良師,更是積累了足夠的人望、聲望、地望。
又恰逢二百年大限已至。天將異象,朝政日非。大漢王朝江河日下。天下人心思變。
才有許多豪商巨賈,世家貴胄,紛紛入伙。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萬一成功了呢?
種田十倍利。經商百倍利。而建立一個國家,利潤無法計算。
正因太平道聲勢浩大。大有改朝換代,取而代之之勢。善囤積居奇,投機取巧之輩。紛紛入教。
信不信羽化登仙,白日飛升兩說。若能從龍有功,位列開國元勛。便是這人世間的富貴,亦享之不盡。
一群永遠喂不飽的鼠輩。盡數殺之亦不足惜。
少年時,劉備日日擔驚受怕,夜不能寐。生怕一睜眼,便有刺客立于床頭。長大后仍心存敬畏,又礙于甯姐姐情面,與太平道井水不犯河水。
卻不料別人先下手為強。一劑淫毒,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甯姐姐既已不再,劉備更是全無顧忌。這便騰出手來,將潛伏在帝都的邪教徒,連根拔起。
是夜。借,為二位義弟接風洗塵之名,劉備大宴賓客。
五官中郎將董重,長水校尉袁術,越騎校尉曹沖,城門校尉趙延,及議郎曹操,皆列席。
席間,劉備笑言:“眼下有一場大富貴,欲與在座諸位共享。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袁術這便言道:“玄德但說無妨,我等洗耳恭聽!”
劉備這便將太平道諸事,娓娓道來。
“好一個太平妖道!”曹操拍案而起。
劉備落杯站起:“熹平元年,會稽妖賊許生,起于句章,自稱陽明皇帝。與其子韶,煽動諸縣,眾以萬數,寇抄郡縣。三年,楊州刺史臧旻、丹陽太守陳夤,大破許生于會稽,斬之。眾將皆有封賞。
我大漢非劉不王,非功不侯。坐享榮華,需用首級積累。
想我年二十而封王。割頭進爵已成北地童謠。
討賊便在明日。送上門來的富貴,諸位敢不敢取?”
五官中郎將董重,猛然站起:“謝大將軍,分功之義!”
“謝大將軍,分功之義!”都是五陵少年,又何須多說。
“以防隔墻有耳,走漏風聲。今日我等自當歡飲,不談公務。待明日,諸位緊守營盤,等攻略送達。只需按攻略行事,便是大功一件。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敢問大將軍,何為‘攻略’?”董重急忙問道。
劉備笑答:“乃是文和擬定的出兵方略,諸位只需依計行事,若有差池,劉備一力承擔。”
董重抱拳笑道:“大將軍說哪里話。你我相交莫逆,何須如此見外。
再說,先有流香主簿李儒,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人稱算無遺策。能與一億李文優并列,右丞必不弱也!此攻略既出右丞,我等焉能不信?”
“哦?”劉備欣然一笑:“言之有理。”
這便讓右丞起身相敬。
一時賓主盡歡。
正直云淡風輕,明月高垂。
東郭港,船上船下,火把并舉。薊國千石名輪船一字排開。
人馬嘶鳴,車來車往。船吊接連擺臂,將一箱箱貨物吊入船艙。
連夜裝船。明日一早便可返回薊國。
箱中貨物皆是從洛陽收購的各種礦產原料諸如此類。運回薊國,加工鍛造成諸器,或存以備用,或就地販賣,亦或再運回洛陽。
獲利頗豐。
賺錢雖多。卻早已不再運回去薊國。五銖錢源源不斷輸往西域。為都護府各城邦持續造血。
不出數年,西域必將大治。
目送最后一箱打著“薊國南港都船令署”封條的貨箱被吊上船去,郭大不由長出一口濁氣。總算裝完了。
再抬頭,天已破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