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王欲逼薊王謀反乎。”王太妃輕問。
“非也。”河間王劉陔起身答道:“我等皆漢室宗親,當今天子亦出我河間。本就是天家血脈,何來謀反?”
“今漢雖衰敗,傳承卻有度。陛下亦有子嗣,又如何輪到薊王窺視大位。”王妃言道。
“今之黃巾,可比前之赤眉。關東、關西二地播亂,已動國本。人心思亂,更思變。薊國,國富民強。薊王,天降英主。正當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安平王劉續擲地有聲。
中山王劉雉一語中的:“祖宗基業,豈能拱手讓與他人。”
“有道是‘家國天下’。‘一家不說二話’。王太妃,王妃,速速通稟薊王,切莫遲疑!”常山王劉暠再拜。
“不知諸王又當如何?”王妃公孫氏問道。
“我等愿結七國聯盟,以薊王馬首是瞻!”六王異口同聲。
“如何結盟?”王太妃追問。
“冀州六國國政,盡交由薊王之手。六國之民,皆薊國之民。六國之土,皆薊國之土。六國之兵,皆薊國之兵。”
“所為何求?”王太妃三問。
“待天下安定,重歸正朔。求存宗廟,就食于國。蒙蔭子子孫孫。”河間王劉陔三答。
“諸王之心,我已盡知。然此等大事,我等婦道人家,不敢自決。這便六百里傳書長安,一切當由薊王定奪。”王太妃言道。
“一切全憑王太妃、王妃決斷。”六王上呈血書,泣淚拜退。
待左國令士異送走諸王,返回大殿。
王太妃這便言道:“召王傅,橫海中郎將,左右國相,薊都尹。”
“喏!”士異躬身領命。
王傅黃忠坐鎮薊國都,橫海校尉坐鎮南港。薊國雙壁領薊國四校:蕩寇、討虜、戈船、破賊。守衛薊國各城港。在亂世之中,安定國邦。令劉備全無后顧之憂,一心討賊,殊為不易。
還兼領練兵重責。薊國精兵皆出自二人之手,尤為可貴。
左右國相,自不用說。薊都尹婁圭亦有謀主之姿。薊國六大謀主,‘賈李和優’、‘八分田沮’、‘四通才達’,皆出征之外。薊都尹婁圭與左國令士異,足智多謀,便是可依賴之肱股重臣。還有諸如北海一龍,崔琰三友,鐘繇、陳群、崔林……薊國真可謂人才濟濟。
得知詳情,薊都尹婁圭嘆道:“沮君,果然大才。先結七國馬會,再締七國同盟。虎踞幽冀西域,再據河東河西。如此左右夾擊,天下定矣!”
王傅言道:“天下大亂,自當以雷霆之勢,撥亂反正。陛下心憂宗室趁亂而起,篡奪大位。卻將億萬黎民,天下漢室棄之不顧。六王來投,自當接納。足見人心向背。待事畢,王上振臂一呼,而天下響應。三興漢室,指日可待。”
橫海中郎將黃蓋亦抱拳道:“當速傳書主公,盡早定奪。”
見薊國重臣皆不反對,王太妃方道出憂慮:“陛下春秋鼎盛,天下傳承有度。若此時結盟,一旦黃巾覆滅,走漏風聲,薊國危矣。”
“何須王太妃擔憂。”薊都尹婁圭起身答道:“黃巾覆滅,方是大亂之始。”
“府君何出此言?”王太妃問道。
“關東播亂,萬民饑流。此戰殃及大江南北,八州之地。家園盡毀,良田荒蕪。大戰之后,必有大饑。若官吏弛事,賑災不力,民眾饑寒交迫,勢必再反。乃至群盜蜂起,朝廷左支右絀,無法平息。必令州郡,自行募兵,守境護民。那時,或如戰國,諸侯并起。洛陽朝堂可比周室衰微,已無人聽命。”婁圭字字珠璣又誅心:“為江山社稷及萬民計,主公當以仁為任,毋庸謙讓。”
“府君之言,正合臣意。”王傅抱拳道。
“臣等,附議。”左右二國相,異口同聲。
“如此,左國令且傳書薊王,決斷七國聯盟之事。”王太妃終是放心。
“臣,領命!”士異欣喜下拜。
談完要事,王太妃又言道:“正值用人之際,天下英才,當多多益善。聽聞國醫館有高覽,王傅可知其人?”
“乃上將之才,可比破賊校尉凌操。”黃忠答道。
“可封何職?”王太妃再問。
“當封校尉。”王傅答道。
“如此,左國令一并書上,請薊王決斷。”
“喏。”
枹罕,石城津,宋建營地。
“河水又東,逕石城南,謂之石城津。”“(石城津)在金城西北矣。”
中軍大帳,宋建愁眉不展,正借酒消愁。
“報——”便有兵卒來報:“軍師已到營外。”
“速速有請。慢!”宋建猛然擲杯:“我當親迎。”
這便領心腹出營,將合眾軍師閻忠,迎入大帳。
賓主落座,宋建直入正題:“今日請軍師來營,只因近日屢聽傳言。宋某乃是急性子,便想當面詢問。還望軍師不吝賜教。”
“宋將軍言重了。”閻忠笑道:“敢問何事煩心?”
“宋某聽聞,合眾將軍欲奪眾將兵權,不知可有此事?”宋建目中精光畢露。
“這……”閻忠卻目光閃爍,不敢對視。
宋建頓時了然:“此事當真?”
“唉……”再三追問之下,閻忠無奈嘆聲:“宋將軍勿擾。合眾將軍欲奪北宮伯玉、李文侯,二位將軍之權,與旁人無干。”
“為何要奪此二人兵權?”宋建急忙追問。
“此二人……”示意宋建屏退左右,閻忠這才言道:“乃是太平教徒,黃巾渠帥。不與我等齊心。”
此事,宋建亦有耳聞:“如此說來,合眾將軍近日連召邊章、韓遂入營,便為此事?”
“然也。”閻忠亦點頭。
“哼!”宋建一聲冷哼:“我等同時舉義,相約共進退。合眾將軍為何厚此薄彼。只當邊、韓為心腹,卻視我如草芥。”
“這……”閻忠又一時語塞。
宋建橫眉冷眼,出言相逼:“合眾將軍就不怕我與北宮伯玉、李文侯二人聯手,反逼他退位讓賢?”
閻忠面色一變再變:“宋將軍息怒。未曾告知將軍,乃是我等考慮不周。誠如將軍所言,大兵壓境,當同心協力。若彼此攻伐,自亂陣腳。三路漢軍則坐收漁人之利也。”
“軍師大才,字字珠璣。卻不知,今日之事,該當如何?”宋建再問。
“將軍稍安勿躁。”閻忠略作沉思:“待我先回稟合眾將軍。再引二位將軍相見,如何?”
“如此,宋某感激不盡。”宋建抱拳行禮。又高聲道:“來人。”
“在。”便有軍士合力抬上錢箱。打開視之,金光璀璨。
“略備薄禮,不成敬意。”宋建笑道。
“這……”閻忠大喜:“卻之不恭,卻之不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