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冀州二國,當有薊國上將陪同。”王太妃自簾后言道:“誰人愿同往?”
黃忠這便抱拳道:“臣,愿往。”
“區區蟊賊,何須勞煩王傅。”蕩寇校尉顏良起身道:“臣愿領麾下精兵,南下討賊。以除后患!”
“末將當同往。”討虜校尉文丑亦起身言道。
“蕩寇、討虜,同行,事成矣。”薊都尹婁圭撫掌而笑。話說薊國人才濟濟,將星匯聚,此乃天意也。
“戈船左司馬胡玉,與賊酋郭祖相熟,可令其隨同前往,見機行事。”右丞耿雍又道。
“如此,二位校尉各領本部兵馬,與辛氏二杰同往冀州。”王太妃這便命左國令士異,取來兵符將令。
“得令!”顏良、文丑,雙雙出列。
“揚武校尉,領本部兵馬,駐守南界,接應蕩寇與討虜校尉。”王太妃又道。
“臣,領命。”高覽亦出列。
“橫海中郎將,全權處置糧草轉運,兵馬調度事宜。”王太妃逐條說來。
“臣,領命。”黃蓋亦出列。
“王傅居中坐鎮,謹防宵小。”
“臣,領命。”黃忠最后出列。
“天下播亂,賊寇逆竄。農人紛紛逃亡,良田皆荒蕪。眼看饑荒將至,早日平亂便成當務之急。薊國富庶,更惹賊寇垂涎。雖不敢大舉入寇,卻屯于國境,流連忘返,乃心腹之患。且數十萬賊寇,懸于漢軍后背。廣宗戰事膠著,一時難分勝負。若賊人反戈一擊,與城內賊酋里應外合,重創漢軍,破圍而去。則勢危矣。”王太妃最后言道:“于國于家,當驅散亂賊,造福萬民。”
“臣等,領命!”
王太妃一席話,令辛氏兄弟亦欽佩不已。薊王少時喪父,與孤母相依。之所以能成為今日之薊王,母親居功至偉。
誠如王太妃所言,于公于私。薊國南境,皆不可坐視賊人盤踞。
薊國兵力,多為招募。兵士足月領取薪俸。薊國多粳米,故薪俸皆用銅錢。今已換成薊國上幣。東凌邑礦山,銅錠、鐵錠不斷。偶有金錠、銀錠隨船送來。劉備卻并非一味鑄幣。首批四出文錢,鑄滿十億即可。
貨幣濫發的危害,劉備又豈能不知。
之所以缺錢。除去經濟繁榮,絲路流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豪右囤錢避險。
將大量銅錢囤積在塢堡之內,不再參與流通。市面上會出現許多私鑄、私改錢,也正因缺錢之危。
薊國四出五銖,工藝精湛,用料上乘,被稱為上幣。在薊國早已取代兩漢各式五銖錢。兌換回的舊幣再回爐,調配銅錫配比后,重鑄成四出五銖。
劉備分置在薊國、西域、隴右的貲庫,強大的推動作用,也使得薊國上幣,日益成為絲路通用貨幣。
正因看到舊式五銖錢,大有被新式五銖取代之勢。豪右將囤積的銅錢,再次拿出流通。欲更換新幣囤積。奈何“券鈔”橫空出世。面值從“十角”、“廿角”、“卅角”、“卌角”、“百角”、“皕角”不等。試想,懷揣五張“皕角鈔”,與懷揣一緡銅錢。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正因大宗交易皆用“券鈔”和“金券”。銅錢皆存于貲庫,只以數字的形式,在不同的賬戶間流轉,并未有大量現于市面。于是,豪右囤積銅錢的心愿,紛紛破產。
“荷包”開始取代“錢囊”。劉備手繪圖板,令函人制作的新式“券鈔皮夾”亦迅速風靡薊國。
或有人問,為何寶鈔,難以仿照。
原因很簡單啊。欲仿寶鈔,需先學會燒白琉璃和造桑皮紙,二項神技。而后我們再談油墨防偽。
約好三日后啟程。辛氏兄弟,便與右丞同車返回各自府邸。府邸為前后二進院落。乃千石高官制式。修繕的極為華美。府中婢女仆從齊備,家私物什一應俱全。所謂拎包入住,便如此這般啊。
二人一晚安睡,翌日便前往四方館,接回家人。
皆大歡喜。
將二子府邸,轉了個遍。老母不禁感嘆。果如童諺所傳,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登頂天下聞。二人雖未能登頂黃金闕,兄弟齊升六樓,亦是一段佳話。
且說散朝后,揚武校尉高覽,領麾下百人,從南港出發,前往樓桑演武場,接收部下。
演武場由王傅黃忠坐鎮。薊國精兵,皆出自薊國雙壁之手。
加蓋了大帳篷的演武場,座無虛席。場內兵士殺聲震天,揮汗如雨。
饒是高覽亦血氣翻涌,躍躍欲試。看臺上人群聲嘶力竭,血脈噴張實屬正常。
高覽麾下卻各個瞠目。練兵也能賣票?
無需入場。入北門,乘天梯直升二層。自有人前來接待。
“可是揚武校尉當面?”剛出天梯,便有年輕文士趕來見禮。
“正是。”高覽抱拳回禮:“足下何人?”
“鄙人乃王傅‘門下書佐’。校尉且跟我來。”文士伸手相邀。
“有勞。”高覽緊隨其后。
一路行來,頗為安靜。廝殺聲,歡呼聲,幾不可聞。單此一項,便知薊國在督造上的匠心獨運。
官舍皆釘有門牌。長史、參軍、兵曹、軍監、稟假、軍市…不一而足,功用一目了然。
“其職吏部集各一人,總知營事。兵曹掾史,主兵事器械。稟假掾史,主稟假禁司。又置外刺、刺奸,主罪法。”
兵曹掾史,主兵事器械。
由門下書佐,領入兵曹官舍。兵曹掾史這便起身相迎。
賓主落座,兵曹掾史直入正題:“下官已得王傅手令,為揚武校尉調配部曲。敢問校尉,善水步騎?”
“某不善水戰,步騎皆宜。”高覽答道。
“善攻善守?”兵曹掾史又問。
“破敵為先。”高覽再答。
“既如此,或可配一曲盾弩手,一曲刀盾手,二曲突騎,一曲鐵騎。”兵曹掾史言道。
校尉下設五曲。亦分前、后、中、左、右。一曲五百人。計二千五百人。
“如此,甚好。”竟有三曲騎兵,高覽大喜。
兵曹掾史又問:“羌胡可有異同?”
高覽搖頭:“別無不同。”
“如此,突騎當數烏桓,鐵騎當屬鮮卑。校尉有親勇多少?”
“百余人。”
“可編為近衛。”很快,兵曹掾史便在板上列出所需兵馬:“盾弩一曲,刀盾一曲,突騎二曲,鐵騎一曲;戰馬三千匹,駑馬二千匹,機關兵車一千輛。輔兵一千,百工營官若干。”
“咕咚!”高覽重重吞著口涎。
五千匹馬,千輛兵車。
薊國之強,聞所未聞!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