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震關首,云霞殿。品書網
自樓桑將作館遠道而來的匠人們,正當著武重臣之面,將樓桑大溪地的擴建方案,依次拼組成模型。
南北五里,東西三里。建成后的大溪地新區,可納民一萬戶。
西林被不斷蠶食,早在劉備預計之。面積頗廣的西林,乃與逎國天然邊境。早年間,劉備便沿清溪河岸,遍種苜蓿。林間河道亦被多次疏通。如今能行五百石商船。西林與白湖,成為一一下,兩座繁忙河港。
西林與樓桑,日漸靠近。不分彼此,亦是大勢所趨。
新衢內,余木皆被保留。或圍入院落,或為景觀樹,不一而足。設計的十分合理。
見殿內群臣,各自交頭接耳,面露喜色。薊王居高笑問:“諸位以為如何?”
“稟王,樓桑乃我國第一商邑。向來人多地窄,苦無立錐之地。若能向西擴建新衢,當解燃眉之急。”左丞荀攸起身奏報。
“左丞言之有理。臣,附議。”長史蓋勛亦起身奏道。
“臣等,附議。”群臣附和。
開年之后,劉備準隴右群臣所請。將宗族盡數前往薊國安居。臨鄉城內外三郭,遂破萬戶。西涼刺史府眾屬吏,亦請舉族遷入。臨鄉恐難安置,此時悉知樓桑擴建,正如左丞所言,可解燃眉之急。
如前所說,異地為官,坐地為吏。西涼各郡縣令長、郡守,多非涼州本地人氏。今既已投靠薊王,從貲庫領食四倍官俸,自當將家小一并遷入薊國。如此,方能后顧無憂。且官吏之間,不同屬系,也可減除猜忌。畢竟,隴右一地,分屬輔漢大將軍與涼州刺史,二府。
二府官吏,皆將宗族遷入薊國。其意不言而喻。“孤身來投,不帶家小,必為詐降”。
家小盡入薊國,乃真投明主矣。
如此,隴右官民同仇敵愾,同舟共濟。同休戚,共進退。令行禁止,下一心,事半而功倍。
“傳令將作館,全力督造樓桑新衢。”劉備沖長史蓋勛言道:“修書二位國相,多加督促。寄語樓桑令樂隱,妥善處理樓桑、西林二地民情。”
“臣,領命。”
何為明君,面面俱到。
薊王一話三令,分別“傳令將作館”、“修書二國相”、“寄語樓桑令”。
言下之意:營造皆分屬將作館所轄。需二位國相統籌監督。若遇突發事件,當由樓桑令樂隱處置。
分工明確,責任清晰。各級屬吏,一目了然。
“雍奴令鐘繇,已全力督造安坻縣。安令陳群,正全力圩田安大澤。高陽令顧雍,全力修造、增筑高陽城。范陽令管寧正原址重筑葛城、渾埿城二城。新北城、易縣、鄚縣,皆在收攏流民,通渠圩田,不一而足。”左丞荀攸,將薊國吏治民情,娓娓道來:“據計署估算,我國今季,編戶齊民當破五百萬口,良田五十萬頃。均產六石計,歲入新谷一億五千萬石。歲鑄新幣二十五億錢。”
殿內百官,群情振奮。
薊國不過十余縣,竟隴右一州之地!
“均產能達六石否?”劉備自幼種田,對畝產自當心知肚明。
“可也。”左丞荀攸答道:“督亢、雍奴藪良田,皆已馴化。畝產七石有余。余下稻田,水豐肥美,亦經多年馴田,畝產足有六石。今年新辟圩田,畝產即便略有不足,亦足可持平。”
“甚好,甚好。”劉備不由天顏大悅。
所謂萬事開頭難。后世稱“滾雪球效應”。意指,一旦獲得起始優勢,雪球便會越滾越大,優勢越發明顯。只要有足夠的恒心及動力,雪球自會滾出驚人體積。便是所謂滾雪球效應。
少年時,劉備家良田,皆為族叔所占。于是發奮,清溪石陷,辟得百畝溪谷良田。又在北地首始稻作。而后領全村人植稻,再到臨鄉、督亢大澤、東西掘鯉淀,乃至薊國全境。如今終是大成。
歲入新谷一億五千萬石,是何概念?產米七成,足可養活壯勞力,三百五十萬。以全家老小計,可活民一千七百五十萬口。
薊國今不是五百萬口。換言之,憑一國之力,薊王可活一千余萬流民。
須知,時下大漢不過五千萬口。黃巾亂后,餓殍遍地。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今年歲首計匯總,已不足三千萬口。
二千萬漢民,或死于兵禍,或死于饑荒,或死于大疫,或被裹挾山林,或避入豪強塢堡,不一而足。
宮內傳聞。得知萬民饑流,竟減口二千余萬。陛下已多日未到西園游樂,與年十四到十八,皆穿開襠褲的宮女,醉生夢死。
陛下雖不愿做明君,卻“亂而無損”。具有成為有道明君的一切必要所需。奈何,人各有志。從河間走出的少年,視界只有這么大。
不妨一切用數字說話。
數年之前,煌煌天漢,足有五千余萬,乃至六千萬口。數年之后,只剩一半。史家筆筆記錄在案,又豈是一句“天災人禍”能夠書錄殆盡。當有多少生離死別,慘絕人寰。又何須明言。
于是乎。聽聞薊王給五百萬羌氐諸胡,以“類國民身份”。陛下竟有些許的感動。
五百萬新增之口,讓陛下多少洗去了減口二千萬的負罪感。
西邸熱鬧繁華,依舊。
又傳聞,陛下已開始進補虎狼之藥,只為盡未盡之興。
陛下今年春秋幾何?二十有八。
如日天之時,已食用丸藥。命又豈能長久。
想來陛下自己也心知肚明。
于是才對薊王百般榮寵。萬一盛年而崩,薊王當周公,輔佐幼主,再續國祚。
大震關,云霞殿。
歡迎羅馬使團的晚宴。神圣與魅惑時刻交織,危險與死亡如影隨形的圣火女祭司阿麗婭。自是全場最矚目的焦點。
羅馬皇帝康茂德,酷愛角斗表演。甚至親自下場參與角斗。行而下效。整個羅馬乃至更遠的鄰國,皆為角斗而瘋狂。最著名的女性角斗士阿麗婭,應運而生。號稱“死亡女神”。自然受到至皇帝、元老院、權貴,下至公民、同盟、自由人乃至奴隸民的狂熱追捧。又因圣火女祭司的崇高身份,讓阿麗婭無法被世俗染指。
這種源自信仰深處的“貞操帶”,與來自神性的禁欲折磨,讓整個羅馬為之暴躁而瘋狂。每次觀看阿麗婭的競技表演,觀眾如同發情期的公馬,歇斯底里,異常暴躁,卻又無從發泄。
與今晚宴席,齊聚一堂的各族豪帥,一般無二。
只不過。起羅馬異教的禁錮,各族豪帥們深深懼怕的,卻是虎踞關山的薊王。
與會之人皆已發現。羅馬國使阿麗婭裙擺之下,絲光華彩一閃而逝。顯然,她穿著只有薊王女伴才許穿著的素紗足衣。
絕色尤物,自是薊王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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