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毋論豐州,千五百萬民,廣袤千五百萬里沃野。
薊王已命將作寺,改進工藝。蒸餾高濃度酒精(95),用于噴燈。而氣動袖箭,亦交由西林少年馬鈞,研制之中。
至于蒸汽機。薊王不準備揠苗助長。謂因時化育,應運而生。墨門復興,一切機關器,皆在意料之中。
無外人在場。薊王與諸妃美人,暢所欲言。
紅海艾拉港,新圖拉真大道,以及佩特拉、布斯拉等,沿線風土民情。夜女王,事無巨細,娓娓道來。頗有身臨其境,耳目一新之感。
艾拉港,東距瓦迪拉姆(WadiRum),百六十里。北距佩特拉,二百九十里。北距布斯拉,六百六十五里。北距“七山之城”拉巴斯·安曼,七百八十里。
邊墻行省,乃至美索不達米亞。椒風美人英妮娜,皆如數家珍。
“血沙蝎母,星昴·賽拉婭,擇此地相見。可另有內情。”薊王問道。
“回稟夫君。妾,竊以為。正如霧潮·哈利婭所言,乃沙漠馬賊,暗中互市之地。”
不出所料。總歸是打劫發家。又號自由城。即便是沙漠馬賊,亦可大搖大擺入城。只需在城中不惹是生非,又足夠消費,概不賒欠。自無人來找麻煩。城中居民,多半與馬賊,沾親帶故。豪商亦為馬賊銷贓,因成巨富。便是駐扎在此,羅馬第三兵團,亦難獨善其身。
無它。強盜私掠,一本萬利。更加私販猖獗。若不令其血本無歸。誰人還走新圖拉真大道,甘愿支付高昂關稅。久而久之,官商勾結,兵匪一家。
此去,需十足準備。斷不可,輕身赴險。
“命已程不國,北島海市,遣角市赴艾拉港。”薊王這便定計:“求通商互市。”
“喏。”
“再命七島商會往之,受納海賊權柄。擇址興七島邸舍。”
“喏。”
“速備雛鴉號。云霞衛中,未有身孕者,悉與為夫同行。”
“喏。”馬貴妃逐一記下,稍后自會遣人傳命。
“再考《起居注》。凡月內宜孕侍寢,亦命侍醫,悉心診問。”薊王唯恐舟車勞度,誤動胎氣。
“妾,已記下。”馬貴妃柔聲答曰。薊王行事,有備無患。英妮娜,亦精通醫術。言,一月之中,凡信期來潮,尚未侍寢者,皆無礙。
薊王深以為然。只求萬無一失。存疑亦不可取。
如此,精挑細選。只剩數十人。誠然,薊王玄素術大成,收發自如。且多有女仙同榻承歡。刻意。二百余云霞衛,多是存疑。并非當真,珠胎暗結。出征半載,皆為新婦。卻是既定事實。無可爭辯。
謂“屢禁不能止”。“一發而不可收拾”。何況薊王行事,善始善終。從不厚此薄彼。
北島角市,奉命先行。七島商會,隨之跟進。薊王悄無聲息,換乘雛鴉號,順下天竺半島,橫渡安息海。經由“淚之門”,入紅海。在阿克蘇姆王國,阿杜利斯港,稍作停留。再次揚帆起航,隨西女國霧潮號,橫穿紅海。抵達艾拉港。
毋需霧潮·哈利婭告知。艾拉港,必有西女國據點。
臨行前。薊王已命將作寺良匠,修飾雛鴉號。泊在枝分角市之中,并無起眼。話說,賽里斯人海市,早已名傳七海。奈何卻止步于已程不國,不再西行。多有西陸船商,往來已程不國,販運賽里斯名產。此番枝分角市,不告而來。令艾拉港上下,歡欣鼓舞。
薊式樓船,水面塢堡。旗船上下,旌旗飄揚,五彩霞光。
宛如神國造物,令人敬畏。
一舉一動,萬眾矚目。正因有海市旗船,吸引目光。為雛鴉號,免去諸多麻煩。
稍后,七島商會執事,梅斯·提提阿努斯四世,遣人來報。此行無比順利,海盜港中權益,毋論人脈網絡,奴市商肆,船塢邸舍,亦或是《子錢集簿》,私養外婦(情婦),悉數繼承。
海賊甚至買下一整條街道。設酒館、女市、湯池、列肆、角斗場。
此絕非艾拉一港。伯倫尼卡(Berenice)、米烏斯·赫爾穆斯、阿杜利斯,乃至安息、貴霜、天竺諸港。
窺一斑而知全豹。七島商會,作用之大。恐遠超薊王所料。
翌日。霧潮·哈利婭,登船覲見。
與薊王約定三日之期。并告知通關、駝隊等諸多通行事宜。
無需薊王操心。夜女王英妮娜,只身下船。夜入城中神廟,即安排好一切。
此去,循大路而進。機關車駕,悉數保留。三日之后,駝隊如期入海市。薊王遂換乘駝車,假充商隊,攜云霞衛,前往二百九十里外,佩特拉城。
商隊是真商隊。沿新圖拉真大道北進。當地駿馬,速度更快。然為防沙暴,駱駝最佳。正因速度不及駿馬,故多馬賊,而少有駝賊。
夜宿曠野,無需交稅。篷車宿營,商人圍坐火塘,映漫天星河。有說有笑,載歌載舞,氣氛熱烈。商隊必有女市。除接人待客,亦多為解一己之需。
營地中圈,薊式機關車,拼組行營。外圈臥蠶車,五倍延展。折疊鋼骨架,支撐三層鸞毳裘帳。防風御寒,刀劍難傷。遠遠望去,與商人篷車營地無異。
內中大帳,枝燈高懸,堆光如晝。與臥蠶楯墻,十字通連。叢叢帳篷,遮蔽之下。兵車營地,攻防兼備。別說沙漠馬賊,便是羅馬第三兵團,急切間,亦難攻破。
謂走馬觀花,浮光掠影。
身臨其境。霧潮·哈利婭及隨行同伴,方知其中厲害。
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窮工極巧,無所不用其極。宮裝華服,無縫天衣。素紗襌衣,仙宮云裳。堅甲利兵,所向披靡。素紗套裝貼肌,百花戰裙蔽體,金麟寶鎧罩身,銀鱗火浣短氅裹人。角端弓、鳳羽矛,赤金鑲清鋼琉璃盾,還有百煉雁翎腰刀傍身。
一人裝備,百萬之巨。
三百人,便是三億。
比起販賣神之淚,一年收益。群獅之主,當真九牛一毛。
后世石崇,命奴仆齊穿火浣衫炫富。若知薊王行事,當自慚形穢,掩面遁走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