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暗流洶涌。
皇上君流在即。太上皇廷,更有遷都大計。先時,皇上命函陵令加光祿大夫魯肅,主持營造洛陽離宮別苑,為北天竺諸國主宮。日前,司州牧黃琬上表。言,諸宮皆已筑畢,可擇日遷居。
北天竺諸國主自隨皇上東歸,便暫居薊北宮。本欲過九九重陽大典,再舉家遷入洛陽不遲。奈何,事與愿違。九九重陽之后,皇上當君流十萬里。彼時,諸國主再行遷居。皇上已不在其位。洛陽諸事,恐難速決。于是,趁皇上君臨天下之時,先行遷居。三月之中,諸事皆可,迎刃而解。
待安居洛陽,相沿成習。此生無憂矣。
皇上所慮周全。諸國主,感激不盡。
七月初秋。
皇上于臨鄉北港,送北天竺諸國主,舉家遷往洛陽。
多摩梨王乞隨皇廷,遷往長安。皇上言可。可先居洛陽離宮,待五陵原筑畢,再同徙長安。
皇上所慮。賜支都護近西京。三百萬天竺貴種,若知國主入長安,必起騷動。三載之后,賜支都護,民生安定。再議西遷不遲。
比起擁居薊北宮。洛陽離宮別苑,散布八關之內。山川鎖固,更宜王居。
皇上上表,北天竺諸國主,仍享王爵食祿。豐州千二百萬賤種,編戶為豐州民,盡顯三登地利。諸國主,食俸有增無減。坐享其成,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更加漢土,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猶在天竺之上。諸國主,并無怨言。話說,天竺為王時,亦不過如此。夜夜笙簫,醉生夢死。只需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縱朱門肉臭,又何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所求無非,聲色犬馬,衣食無憂。
將心比心。如皇上這般,心系家國天下,有道明主。世間罕有。
試問。北天竺諸國主,焉不知國中賤種,為人牛馬,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生不如死乎?
必然知也。
只因,即便為一國之君,亦無力改變,種姓之惡。
如皇上這般,神兵天降,摧枯拉朽。將天竺千年頑疾,一朝除盡。成非人力所能及,必有神助無疑。身證虎衣明王果位。亦是情理之中。佛門所求,眾生平等,終非空談。
豐州之人事,如野火燎原。南天竺賤民,舉家北投,不絕于道。中部臺地,雖有百乘王朝,苦苦支撐。然持續失血,百業荒廢,民生日艱。聞諸國主王宮,亦漸無人可用。不出三載,皇上當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至于扶南國。范氏篡位王,覆滅在即。柳氏女王登基,指日可待。九九重陽,亦王妃禮聘家門。扶南為寧州,亦無有例外。如此,南州半島,悉歸太上宮府所轄。效仿西域都護府,領護五十五國,山南方國,并雪山諸國,悉歸為屬國。遣屬國都尉領護,受嶺南亦或是賜支都護府所轄。
皇上有意,立冰原日光城熱阿沙,為枝郡。
時皇上引軍,順下昆侖至此。日光城墻已先立。背靠紅山,面陳吉曲水。橫豎五里,易守難攻。
紅山之巔,乃皇上行宮。西南角山,為郡治。熱阿沙城,圍山而建。縱橫街衢,交錯閭里。一切皆出季漢營城術。
待皇上滿載而歸,又過半載。三載之中,日光已近筑成。賜支都護府,因被西王母國所隔。日光城周遭,恐難為賜支治所。故皇上先立枝郡,待并東女國入漢土,再做計較。
納西王母入家門,非人力可及。
然說王母,先封紫元夫人等諸女,為東女國主,再入薊王家。當可一試。
皇上班師,將將就國。便有王母四女,紫元夫人,攜墉宮九玉女,入靈輝大殿覲見。上呈王母國書。字里行間,欲行“親上加親”之意,躍然紙上。
皇上慮及,三殿名女仙,出王母門下者,已多達九女。余下仙門,不過一二妃,而已。即便,再納女仙為媵,亦不欲再擇王母門下。遂被皇上婉拒。
紫元夫人,身負王母之命,豈肯善罷甘休。遂與同為王母之女,元、華二妃商定,行曲線救國。先為東女國主,再入皇上家門。
須知。東女國風,不與竹隅相同。女王若薨,求宗女二人而立之。長者為王,次為小王,若大王薨,即小王嗣立。或“姑死婦繼,無有篡奪”。
東女承位,有二法:其一,宗女二人;其二,姑死婦繼。
據此可知,若以東女王論,皇上“三百子嗣”。悉出宗室。譬如,紫元夫人,若為東女國主,上元,云華,所生長公主,亦可承其位。如此一來,西王母國,皆可為長公主封地。循母國習俗,乃稱女國。循大漢風儀,則稱湯沐邑。雖各有出處,然殊途同歸。
換言之,若東女國,可為皇上長公主,湯邑之地。二家和合,并入漢土矣。
如此,薊王毋需迎西王母入家門,亦可并東女國入漢土。
此舉,于家國皆有大利。
若紫元夫人,能為東女國女主,薊王自當效竹隅女王,隆重禮儀,迎紫元夫人入宮。
言猶在耳,千里之妃。扶南女王柳氏,陪嫁三千里三登沃土。亦不過得,太妃之禮遇。竹隅女王,雖不過百里之妃,卻因功在先,故位在柳氏之上,尊貴太妃。紫元夫人,若為東女國主,當以太妃禮遇家門。
不等西王母遣使北都。賜支長史傅燮,便六百里上疏。言,紫元夫人,已為東女國主。原東女國主,登王母瑤池,入墉宮修行仙術。以求早日,羽化飛升,位列仙班。
人各有志。既心不在紅塵俗世,亦毋需強人所難。
畢竟,西王母乃東女國共主。由王母四女,紫元夫人繼位,亦在情理之中。
如此一來。東女國并入漢土,亦不出三五載之間。
料想,此刻。王母使節,正快馬加鞭,奔赴北都。以求趕在君流十萬里前,納紫元夫人入家門。
亦如,“千里之妃”。
今時不同往日。皇上一步登天,貴為天下共主。
受命于天,監照下土。再無人,位居其上。乃禮法之極也。
待君流歸來,一統寰宇。
恐再無,和蕃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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