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越匿地”,見《漢書·西域傳》載:“康居國,王冬治‘樂越匿地’。到卑闐城。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不屬都護。至越匿地馬行七日,至王夏所居‘蕃內’九千一百四里。”云云。
冬治“樂越匿地”,夏居“蕃內”。乃游牧行國風俗。西域行國,皆如此這般。非康居一國所為。
樂越匿地,其意可比后世“桃花源”。乃越冬隱匿之地。蕃內,或言“京畿之內”。游牧行國,居無定所。所言所指,皆是大略方位。并無精確劃分。
終北之地,十月冰封千里。劍水冰凍三尺,車駕列隊通行。抵達堅昆,樂越匿地。
居中有一,漢式塢堡。
相傳,乃李陵晚年所筑,與匈奴妻居。新朝末年,盧芳亦遷居于此。其后為匈奴復株累若鞮單于,與王昭君所生長女,攣鞮須卜居次,所居。
塢為四阿式,重檐高樓。東西十五丈余,南北十丈余。墻厚八尺余,居中方形正堂不計,周遭另有精舍十九間。各舍,互相連屬,舍舍之間,另辟門戶。殿門正南,與南面大舍相通,大舍為前堂,充作迎賓之用。居中大堂,門開七扇,銅制鋪首,漢字瓦當:“天子千秋萬歲,常樂未央”。
四方大塢,有雙層四面坡瓦蓋。地下設暖氣通渠,以石瑰砌成,曲折迥環,通大堂及過半精舍。余下不通暖之舍,內置火盆驅寒。
塢堡以木柵為墻。俗稱,“須卜居次塢”。居次”意為“公主”,故省稱“居次塢”,或“公主城”。因須卜居次,姓攣鞮氏,名云。故又稱,“云塢”。
類似烽堠、塢堡。散布長城內外,為屯兵之用。前漢關軍,修筑堠、塢,得心應手。李陵擇劍水上游,為堅昆樂越匿地。居中筑塢堡自守,以備萬全。不失宿將之名。
誠然,此等規模,斷不可稱殿。換言之,李陵雖投匈奴,然并無僭漢之舉。
前漢舊事,物是人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何況季漢三興。前后二漢,皆已作古。家仇國恨,隨風逝矣。
然,皇上立冬宮為武牧城。當可窺,帝王心思。
堅昆阿熱,攜眾小王,出城十里,列隊相迎。皇上與其,同車入城。
木柵城郭,帳篷密集,人馬嘶鳴。別有生動。共入塢堡,恭請皇上,高居主座。皇上遂賜堅昆阿熱,座下獨坐。
眾小王分居左右。皆循季漢宮儀,榻上正坐,不曾胡床垂足。謂“入鄉隨俗”,“客隨主便”。皇上乃東胡共主,號“大單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駕所至,皆奉為主。入皇上塢堡,堅昆豈不隨漢俗。
堅昆東毗高車,西抵烏孫。自北匈奴遠遁,羈縻于沒鹿回。日漸強盛。后世,更稱雄漠北。季漢三興,漠北都護府,赫赫威名。聞高車六氏并立屬國。沒鹿回部,亦置中郎將,出使領護。故堅昆阿熱,早有附漢之心。幸與皇上君流偶遇。先得印綬旗幟為憑,今皇上又御駕親臨為證。
堅昆單于,李存忠。當可名正言順,一統各部,附漢歸順。
皇上天下豪杰,少時便已“牽招劉備”,名傳塞北。征討四方,威名遠揚。今居九五之尊,季漢太上皇帝。和光同塵,天人合一。得見季漢大單于天顏。與會堅昆小王,無不驚為天人。
一場宴會,盡收人心。
席間,有絕色姝麗,歌舞助興。
見胡旋舞中,雜糅漢家宮廷樂舞。皇上遂問其出身來歷。
堅昆單于答曰,乃其從妹,攣鞮須卜居次之裔。艷絕堅昆。人言,有寧胡閼氏,“昭君之貌”。又聞,未至及笄,便有西域強國,大小烏孫遣使求親。皆被堅昆所拒。
今皇上君流十萬里。三載漫漫征程,無后妃相伴,無人溫席。堅昆阿熱,欲獻妹君前。
美人如玉,自薦枕席。
終歸,盛情難卻。
皇上,成人之美。
堅昆單于,甘之如飴。獻妹侍君,可比和蕃之利。皇上笑納,又豈只為,秀色可餐。
稍后罷筵。堅昆單于引皇上入內室。挑燈見寧胡閼氏畫像。方知此言非虛。單于從妹,確有昭君之貌。皇上遂以“嬙”字,為美人漢名。取字,麗姬。號,“堅昆太夫人”。
李嬙,盈盈下拜。微風拂柳,婀娜多姿。
翌日,皇上神清氣爽,洪福齊天。
堅昆各部小王,攜重禮覲見。
皇上君流,金銀珠玉,不便攜帶。皆轉授堅昆單于,以充軍資。余下寶馬神駒,悉數笑納。更有隕鐵迦沙,兵絕犀利。皇上亦命御姬留存備用。如仆從、牛馬,悉遷北海冬宮。待三載而歸,純熟季漢宮儀,再入關中不遲。
麗姬太夫人,當伴駕君流,料想,三載承歡,必得母憑子貴,位尊太妃。
和親之禮,兩漢四百年,深入大漠。籠絡人心,無可匹及。須知,東胡舊俗,怒殺父兄,不害母親。皇上與堅昆阿熱結親。又賜印綬旌旗,封堅昆單于。試想,堅昆各部,必望風歸順。三載之內,足可一統。彼時,遣使上京,百蠻貢職。皇上立為屬國,可將漠北都護府,西擴三千里。直與西域都護府相接。終北之北,皆為漢土,無疑。
堅昆利大。皇上稍作盤桓。十日之后,再行君流。
徐州下邳,軍師中郎將,陳宮府。
淮南使者,八廚之胡毋班,去而復返。奉袁術之命,細問呂布兵發,馳援淮南。
陳宮遂面授機宜:“曹司空,遣其大將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與李傕、郭汜、樊稠、楊定連勢,步騎數萬,八道攻淮。然漢中諸將,初投甄下,與司空諸將,尚未同心,何言勠力。此乃‘卒合之師’耳。謀無素定,不能相維。某策之,比于連雞,勢不俱棲,立可離也(改摘自:《后漢書呂布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