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人當初入關的時候可是揮舞著大刀一路殺進來的。<隨夢小說щww.suimeng.lā
這件事對于漢人來說當然是血海深仇,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滿洲人身上殘留的蠻荒習俗已經消失的一干二凈,京城里面那些個黃帶子漢語說得比大多數漢人還溜,所以滿族和漢族的恩怨還真不好說。
你殺了我的人,但我同化了你的種族,這也算是因果報應循環不爽。
李牧對于滿族人說不上仇恨,這倒不是說李牧沒有家國大義立場,當初漢族擴張的時候也曾經揮舞著屠刀大殺四方,想想歷史上已經消失的那些民族就知道,漢族也不是只會引頸待戮的小雞崽,強勢的時候一樣會威震八荒,所以這就是個天道輪回的問題,糾結在這種事上沒什么意義,過好自己現在的日子才是正經。
說到天道循環,李牧清楚的知道,清帝國滅亡之后,滿族人的下場可謂凄慘,當時全國的滿族人幾乎被屠戮一空,剩下的那些人要不得不隱姓埋名才能活下去,李牧就知道有文學大家一直到死后才敢公布自己的滿族身份,所以這事兒別糾結,就算李牧什么都不做,歷史會給這件事做出公正的判決。
當然了,李牧現在也絕不是什么事兒都不做,對于李牧來說,教育好美籍華人的下一代就是李牧應該做的事,只是現在駿馬附屬學校里的那些孩子們將來會不會成為清帝國的掘墓人,這不是李牧要考慮的事兒。
同樣是當然了,如果將來有駿馬附屬學校的學生想要返回清帝國推翻滿清政府統治,李牧也會給與力所能及的幫助。
明白了現在要做的是什么,李牧也就定下心來,移風易俗固然要加大宣傳,加強對駿馬附屬學校的孩子們進行“思想政治教育”也同樣重要,李牧雖然不要求教出來一群謙謙君子,但起碼的是非觀要有,還要有充分的民族自豪感,要讓這些還沒接觸到社會的孩子們以自己是一名華人后裔而自豪。
李牧還是高估了清帝國皇帝在美籍華人心中的存在感。
在美國的華人,說的好聽點叫有闖勁有勇氣,說的難聽點這就是一群棄民,他們是因為在清帝國活不下去,這才背井離鄉遠渡重洋,所以同治帝駕崩對于這些美籍華人確實沒多大影響。
或許茶余飯后會拿這個當做談資聊一聊,但日子該過還是要過,沒見誰尋死覓活的。
反倒是學校里那些從清帝國聘請來的老夫子反應比較激烈,有兩位教師在聽說了同治皇帝駕崩的消息后,據說是在家里設置了靈堂大哭了一場,然后就開始按照清帝國官員的要求不作樂、不屠宰、不嫁娶、不祈禱、不祭神——
說實話,李牧都不知道這兩位教師進行的這些祭祀活動是不是符合清帝國的流程。
隨他們去吧,反正李牧也沒心思管,只要他們不耽誤正常教學就行。
駿馬附屬學校對于教學內容有著嚴格規定,奧利維拉和亨利夫人他們沒事就會組織個聽課之類的活動,只要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教授了不符合規定的內容,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扣工資,第三次就直接開除,任何人不得通融,哪怕該教師學究天人也不行。
李牧給駿馬附屬學校規定的教學內容僅限于知識,以及培養學生的獨立人格,教師不準用自己的世界觀影響學生的世界觀,而學生們的世界觀要在教學過程中自己總結,這雖然效率不高,但考慮到這年頭教師的不靠譜,這也是最穩妥的方案。
李牧不想教出來一群順民,也不想教出來一群教民,更不想教出來一群商人,學生們想走什么樣的路要讓他們自己選擇,包括李牧在內,其他人沒有決定的資格,只能適當引導,當然這個引導也必須是在學生們具備一定分辨力之后才能進行。
關于這兩個教師,李牧沒有多擔心,現在是暑假期間,學生們都在童子軍愉快的度過自己的夏令營,這兩個教師接觸不到學生,而駿馬附屬學校開學要到九月份,到時候守孝期已經結束,這件事也就再也沒有任何影響力可言。
眼看形勢一片大好,李牧準備返回紐約,但就在返回紐約的前一天,還是有麻煩事找到李牧頭上。
陳荔秋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李牧面前,李牧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
雖然斯普林菲爾德乃至整個馬薩諸塞州的絕大部分華人都在李牧控制下,但還有一群華人是李牧影響不到的,那就是陳荔秋和他的“幼童出洋肄業局”。
對啊,和李牧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相比,陳荔秋他們可是正經的清帝國子民,同治皇帝駕崩這件事在李牧這里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在陳荔秋哪里,這件事肯定是要隆重對待的。
為了紀念同治皇帝,幼童出洋肄業局在斯普林菲爾德皮克大街的辦公地點要舉行一個紀念活動,張樂業作為斯普林菲爾德本地華人的翹楚,赫然在陳荔秋的邀請之列。
很詭異的一件事,張樂業是駿馬武器工廠的經理,但李牧是整個駿馬集團的老板,但李牧這個老板接不到邀請,反而是張樂業這個經理收到了邀請,這可真是本木倒置。
也可以理解,估計在陳老頭心里,李牧現在已經是死人一個,作為“幼童出洋肄業局之恥”,別說李牧現在只是駿馬集團的老板,就算李牧有一天成為美利堅的總統,陳老頭也不會關注李牧,就跟李牧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你去不去?”李牧問受到邀請的張樂業。
“去吧,咱們和清帝國還有業務往來呢,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張樂業能顧全大局,如果換成李牧收到這種邀請,一準是能滾多遠死多遠。
從這一點上說,陳老頭確實是非常了解李牧,不給李牧送請帖是對的。
不說李牧和“幼童出洋肄業局”的惡劣關系,駿馬武器工廠和清帝國現在確實是有很多業務往來,先不說駿馬武器工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人都是華人,而且駿馬武器工廠還在清帝國設有分廠,這更讓張樂業束手束腳,李牧這個老板可以撒手不管,張樂業這個經理卻要被架到火上烤。
“那你就去,如果陳老頭問起我,你就說我已經回紐約了。”李牧不以為意,張樂業現在也有張樂業的社交圈,李牧不干涉。
當然了,更可能的是陳老頭見到張樂業之后,根本就不會提起李牧。
“說到幼童出洋肄業局,前段時間幼童出洋肄業局聯系我們駿馬附屬學校,想把幾名幼童出洋肄業局的孩子送到咱們駿馬附屬學校讀書,我這邊不敢私自做決定,就等你回來處理呢。”張樂業一拍腦門,差點誤了大事。
關于這個事吧,李牧還真知道一點。
和李牧一起來美國的那些孩子們,他們到那些寄宿家庭之后,首先要上一年的語言課程,然后才會按照年齡進入不同的學校學習。
這年頭美國的語言學校什么樣李牧不知道,但考慮到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想必這方面的學校應該會不少,李牧倒是知道這年頭的美國公立學校,說實話,清帝國的計劃很不錯,但并沒有考慮到實際情況,在就學這件事上,還真有個大麻煩,那就是公立學校里的神學。
清帝國對于教會非常重視,所有幼童出洋肄業局的學生,在上船前都會簽訂一個合同,上面將不準參加教會活動作為條款堂而皇之的列入其中,而美國的學校里是有神學的,所以“幼童出洋肄業局”又想讓學生接受教育,又不想讓學生接觸教會根本行不通。
如果說此時最符合清帝國要求的學校,那非駿馬附屬學校莫屬,最起碼駿馬附屬學校不設置神學,而且在學校中禁止傳教。
這個禁止僅限于在學校內,學生們放了學跟著家長一起去教堂校方是不管的,同樣對于“幼童出洋肄業局”來說,這一點也是個大問題,要知道大多數美國人都是有信仰的,他們每到禮拜天去教堂參加宗教活動已經成為家庭生活的一部分,所以那些寄宿在當地家庭中的孩子們,每到周日的時候也會被要求隨家人一起前往教堂,而這一點又是“幼童出洋肄業局”明令禁止的,所以這個矛盾不可調和。
兩權相害取其輕,這樣一對比,駿馬附屬學校確實是優勢明顯,所以“幼童出洋肄業局”就有了這個建議。
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
“想來就讓他們來,不過要先和他們說好,我們教什么他們不能干涉,而且學費必須要繳,至于標準嗎——就按照公立學校的兩倍來收取好了。”李牧有教無類,不管怎么說都有一份香火情,孩子們總是無辜的。
關于這個學費,這原本就是李牧計劃中的一部分,駿馬附屬學校不可能永遠是義務教育,如果那些非駿馬集團的家長想把自己的孩子送進駿馬附屬學校讀書,只要愿意掏學費也行,當然學費的價格就比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