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雖然有點小波折,但張長榮他們總算是在印第安納州安頓了下來。
類似張長榮這樣的小團體,在印第安納州和伊利諾伊州有數百個,他們沿著鐵路廣泛分布,就像一個個釘子,頑強而又堅韌的砸下去,成為美國的第一代華裔農場主。
這年頭的農場很少種地,在農業機械沒有大規模推廣之前,類似張長榮他們家,指望兩口人耕種6000畝土地,能把張長榮和他老婆活活累死。
所以大多數農場主來說,大概在三五年之內,他們的農場都要以畜牧業為主,當然也不是說什么都不做,華人的種族天賦在這放著呢,起碼菜地肯定不會少。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的壞人都會裝菜,比如李牧就不會。
如果是嚴母在,就不會浪費李牧在華盛頓落英湖畔前院里的那一大片草坪,李牧就沒有心思去伺候那些花花草草,連個簡單的花園都沒弄,只是雇請了一個花匠,只要保持院里草坪整齊就可以。
既然有草坪,當然就不能浪費,涼風習習的夜晚,風景秀麗的湖畔,舉辦個晚宴什么的最合適不過。
想要參加李牧的宴會可不容易,級別不夠絕對拿不到邀請函,眾議員什么的就不要來湊熱鬧了,想進李牧的門,最起碼也要參議員才可以。
有資格的還是不少,李國芳、朗克爾、以及剛剛當選紐約州參議員的塞繆爾,這幾個人都是李牧的嫡系,自然是李牧家中的常客。
除此之外還有本杰明·哈里森、伯恩賽德,這兩個人和李牧關系莫逆,是生死之交,想找李牧肯定也不需要預約。
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出現在李牧家的人還包括謝爾曼。
雖然李牧和謝爾曼之間沒有特殊的交情,但兩個人是互相依存的關系,誰都離不開誰,李牧需要和戰爭部保持良好關系,希望能從謝爾曼手中拿到源源不斷的訂單,謝爾曼則是沒有選擇,除了駿馬武器公司,在美國國內,再也沒有人能給美國戰爭部提供足夠的武器,所以沒費多大功夫,李牧和謝爾曼就達成共識,進而關系越來越親密。
只有幾個人參加的晚飯,就不能用“宴會”來形容,最多就是聚餐。
不過餐后,李牧會在院子里擺上一張桌子和幾把藤編的椅子,桌上放有各種各樣的水果和美酒,旁邊還會有廚師現場制作燒烤和一些小點心,沒有人能拒絕這些東西的誘惑。
“遠東地區擁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換而言之,也就擁有全世界最大的市場,所以如果我們想從困境中真正走出來,那么我們就一定要開發遠東市場。”李牧現在也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參議院一共只有70多名參議員組成,李牧能直接控制的選票已經超過十分之一,這是一股任何人都不敢輕視的龐大勢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決定總統的產生。
既然實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李牧也就不再藏拙,所以李牧現在就試圖通過國會影響美國的政策,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遠東雖然擁有最多的人口,但那里的人們不具備購買力,不管是清帝國還是日本,財富都集中在少數人手里,想從他們手里榨出錢來可不容易。”提到經濟,也就傳媒業出身的塞繆爾可以和李牧聊一聊,其他諸如學者出身的郎克爾,軍人出身的本杰明和伯恩賽德,都和李牧搭不上話。
其實更有資格和李牧討論經濟的是陳國芳,不過陳國芳一向以李牧馬首是瞻,李牧說什么就是什么,陳國芳從不提出反對意見,所以塞繆爾反而成了最活躍的那一個。
做過《時代周刊》的總編,塞繆爾自然也是有水平的,塞繆爾說的沒錯,遠東人口確實是多,但購買力并不強大,比如清帝國和日本,那這些國家的經濟結構都是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小農經濟體系,雖然生產手段有點落后,組織形式也不夠規模,但勉強能夠滿足需求,除非是徹底打破這種平衡,否則打開遠東市場就是一句空話。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就以清帝國的紡織業為例,清帝國的老百姓一般是自己紡線織布的,做衣服都不需要去求人,自家婆娘隨便裁幾刀,自己也就縫了,最多就是針腳細密或者粗大一些,或者樣式也不夠新穎,總不至于沒有衣服穿。
想讓清帝國的老百姓直接購買成衣,只能想辦法讓他們無線可紡,或者把成衣的價格做的低廉之極,就像21世紀的“大白菜”,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實際上有清一代,西方國家雖然試圖用堅船利炮轟開清帝國大門,進而打開清帝國市場,但這一目標始終未能徹底達成,西方國家打開的最多是城市市場,對于廣大的農村,洋人也是鞭長莫及。
考慮到當時的城市化水平,恐怕市場開發程度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我們要開發遠東市場,想賺的不是那些窮人的錢,窮人也沒有錢讓你賺,恰恰是那些富人的錢,這應該是我們的目標。”李牧知道清帝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狀況,根本沒把主意打到普通老百姓身上。
李牧想要賺的是清帝國統治者的錢,這年頭想去清帝國賺錢不要太容易,隨便弄幾艘軍艦過去,找個港口城市開幾炮,就能逼著清帝國簽訂某個不平等條約。
這樣做肯定會加重清帝國普通老百姓的負擔,因為不管清帝國要賠多少錢,最終這些錢都會被轉嫁給普通老百姓。
但賠錢是免不了的,哪怕是李牧不下手,也會有其他國家下手,比如日本,比如俄羅斯,歷史上他們都從清帝國身上榨足了油水,李牧現在是先把錢掙了再說,反正到最后不管用什么辦法,李牧都會想辦法把這些榨來的錢全部還給給清帝國老百姓。
只希望清帝國老百姓能覺醒得更早一些,那樣華人就能早一天結束自己的苦難歷程。
“想賺富人的錢,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向清帝國宣戰嗎?”伯恩賽德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
其實相對于英國、法國等等老牌帝國主義國家來說,美國對待清帝國的態度算是比較友善的,所以清帝國才會把李牧他們派往美國,試圖學習美國的先進經驗,希望挽救那個腐朽的帝國。
作為一個新興資本主義國家,當美國有了對外擴張的實力時,全世界已經基本上都被瓜分完畢,只剩下清帝國這個古老帝國,還屬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
當時的美國還沒什么軍事實力,陸軍沒有常備部隊,海軍那么破破爛爛的幾條船,和實力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根本沒法比,所以美國提出“門戶開放”政策,希望用自己的經濟實力,在遠東打開一個新局面。
雖然現在美國還沒有提出“門戶開放”政策,伯恩賽德知道這個背景,所以伯恩賽德肯定不會支持李牧在遠東挑起戰爭。
“美洲現在還是一團糟,所以我們現在不能把目標放到遠東去,最起碼我們要保證自己的后院是安全的,這樣才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本杰明也不贊成李牧的提議。
古巴之行是本杰明政治生涯的起點,如果不是和西爾維斯特總統的關系,或許本杰明還沒有那么容易當選參議員,所以本杰明重視美洲是習慣使然,同時也是老成之策。
“美州當然要保持純潔,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所以我們支持美洲人民的獨立運動。”李牧說得理直氣壯,這還真不是唱反調。
整合了美國軍火市場之后,駿馬武器公司開始接觸到越來越多的客戶,這些買家的身份復雜,有人來自歐洲,有人來自遠東,有人來自非洲,當然更多的是來自美洲,確切點說是來自南美。
李牧對所有的客戶都一視同仁,不僅價格方面盡可能壓到最低,而且支付手段靈活,允許客戶使用資源,或者是土地抵債。
關于支付手段這一點,為駿馬武器公司獲得了很多的形象分,所以駿馬武器公司的信譽也是越來越好,甚至在美國之外,名聲比在美國國內好的多。
“這方面你也要收斂點,英國政府已經給我們發來了抗議,你是不是把武器賣給布爾人了?”伯恩賽德的語氣不像是責怪,更多的是提醒。
“布爾”這個詞來源于荷蘭語中的“農民”,早期正是荷蘭人來到南非,在當地生根發芽并繁衍生息,這才有了現在的南非共和國、德蘭士瓦共和國、納塔利亞共和國、以及奧蘭治自由邦共和國。
以上四個共和國,全部都是布爾人成立的國家,這些國家不被英國人承認,實際上就在今年或者是明年,英國就會勸說這些國家接受英國政府統治。
荷蘭人比英國人更早抵達南非,英國人雖然出錢從荷蘭人手中買下好望角地區,但并沒有買下整個非洲大陸,所以荷蘭人不認可英國人的統治。
這種“不認可”發展到最后,就將導致“布爾戰爭”的爆發。
李牧確實是在和布爾人做生意,布爾人從李牧這里得到最先進的武器,李牧則是從布爾人那里得到黃金和鉆石。
黃金和鉆石也算是布爾戰爭的起因之一,千萬別小看黃金的力量,聯邦政府推翻之前的協議,進攻蒙大拿的印第安人,就是因為在蒙大拿發現了金礦。
“誰在乎他們,難道有人愿意和我做生意,我要把人拒之門外,這可不是經營之道?”李牧根本不在乎英國人,就算李牧不把武器賣給布爾人,英國人也不會把訂單送給駿馬武器公司。
美國政府更不在乎英國人會怎么想,實際上美國人巴不得英國人倒霉,對李牧的做法是喜聞樂見,所以迄今華盛頓也沒有找李牧說事兒。
不過對于英國人來說,這種事終究是大忌,如果李牧一直這么肆無忌憚,那么英國人遲早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李牧和他的駿馬集團,到時候李牧家將成為眾矢之的。
伯恩賽德不愿意看到李牧成為你美國政府的替罪羊,或者說,伯恩賽德不愿意失去李牧這個盟友,所以伯恩賽德會提醒李牧。
“小心點吧,當心樹大招風。”李國芳終于忍不住提醒,類似的話還有很多,人怕出名豬怕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出頭的椽子先爛等等等等。
“哈哈,我這棵樹已經夠大了,就算我不去找風,風也會來找我。”你木有身先士卒的覺悟,如果所有人都規規矩矩,歷史仍然按照預定的節奏發展,那李牧接下來這幾十年,肯定會過的很無聊。
雖然英國人對付李牧的理由越來越多,不過李牧恨英國人的理由也同樣也是越來越多。
往大了說,要打破現有的世界格局,首先要打破的就是英國和法國確立的殖民體系,如果不把這個打爛,別說美國出頭遙遙無期,華人想真正站起來,壓根就是白日做夢。
我接著說,以紳士自詡的英國人,也一直都在惡心李牧,先是愛迪生,然后又是科爾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李牧的敵人總是喜歡往英國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不管是愛迪生還是柯爾特,都被英國政府封了奉若上賓,愛迪生已經在倫敦成立了自己的愛迪生實驗室,并且正向英國高等法院,起訴駿馬武器公司侵犯了愛迪生實驗室的專利,柯爾特夫人則是在樸次茅斯,重新成立了柯爾特工廠,生產的武器名錄里,包括“春田”式步槍和“蟒蛇”式手槍。
雖然知道自己的正當權利正在受到侵犯,但李牧卻無可奈何。
雖然駿馬集團在英國申請了“春田”式步槍和“蟒蛇”式手槍的相關專利,但如果駿馬集團去英國起訴柯爾特,估計英國的法院都不受理。
別看你西方人整天把法律掛在嘴邊上,實際上在看這玩意兒對自己有沒有利,有好處的時候法律就是天,誰都不能侵犯,沒好處的時候法律就是個小姑娘,可以隨便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