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富豪,在享受著財富帶來便捷和榮耀的同時,也意味著普通人所擁有的絕大多數快樂正在逐漸離李牧而去。
對于普通人來說,很多人在婚后,甚至是婚禮當晚,就會盤點一下他們這場秀到底為他們掙來了多少份子錢,李牧就沒有這種快樂,對于李牧來說,掙再多的錢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自從駿馬集團將總部從斯普林菲爾德搬遷至紐約,李牧就沒有詳細計算過他手中到底有多少錢,因為很難算得清,李牧的錢每一分鐘都在增加,連增加的這部分都是普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掙到的。
當然新婚之夜這種東西對于李牧來說也是奢侈品,普通人在婚禮當天無論如何都會給小兩口留出足夠的空間,讓他們擁有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這對于李牧和格洛莉婭來說同樣不可能,畢竟賓客中有海斯、西爾維斯特,馬丁內斯·席爾瓦等等這些擁有足夠分量的重要人士,李牧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扔下。
實際上,幾乎整個新婚之夜,李牧都在忙著和人喝茶聊天,根本沒時間顧及到格洛莉婭。
李牧的婚宴同樣是在克林頓城堡酒店舉行,婚宴的主廚一共有八位,分別來自清帝國和法國,他們共同為所有賓客制作一場中西合璧的饕餮盛宴。
只可惜,作為婚禮的主人,李牧卻沒有時間品嘗來自東西方頂級大廚的手藝,婚宴剛剛開始,李牧只來得及品嘗了一道餐前甜點,就被人請進宴會廳旁的小會議室。
“祝賀你里姆,你終于完成了你人生中的重要儀式,從此開啟一個嶄新階段,作為你的朋友,我為你感到由衷高興。”在會議室里等待李牧的人是海斯,他和李牧的確有很多話要說,而且并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
“總統先生你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這讓我想起我們之間齊心協力的那段日子,那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美好記憶,我們一起完成一件在其他人看來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提起海斯的成功當選,李牧至今依然很自豪,這也是李牧重生以來到目前為止令李牧感覺最具有成就感的事。
雖然就目前來說,貌似李牧和海斯之間的友誼并沒有持續下去,但這并不能淡化李牧對那段時間的記憶。
“是啊,那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美好記憶…”海斯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既有留戀,又有惋惜,同時還有一絲期盼,這些情緒都直接反映在他的語調上:“我得說,之前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或許我根本沒有做好擔任總統的準備,如果不是你,我根本無法成功當選。”
海斯終于說了句公道話,不管海斯有沒有做好擔任總統的準備,是否具備擔任總統的能力,如果沒有李牧在幕后的運籌帷幄,還是確實走不到最后,甚至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
就像尤利西斯·格蘭特一樣。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我們要向前看,無論如何,我們都希望看到一個強大的美利堅,這是我們的共同心愿,在這個基礎上,我想我們應該求同存異。”李牧現在也想開了,大家都沒錯,都在為各自代表的群體爭取利益,當然方式還有待商榷。
李牧所代表的肯定是資產階級的利益,當然如果從深層次分析,李牧代表的是所有美籍華人的利益,這注定讓李牧在考慮問題時不會站在全局的角度上,從這一點上來說,李牧所代表的利益是自私的。
海斯身為美國總統,代表的是全體美國的利益,全體美國人的利益,所以海斯考慮問題會站在統籌全局的角度上分析,這和李牧的思維方式從出發點上就是有分歧的,所以海斯和李牧之間如果互不退讓,矛盾只可能是越來越大。
當然,不管是李牧還是海斯,他們考慮問題都有一個基本的出發點,那就是需要一個強大的美國作為基礎,李牧需要一個強大的美國保證駿馬集團的利益,海斯也需要一個強大的美國證明美國人民的選擇沒有錯,所以李牧和海斯之間的矛盾,同時又不是不可調和的。
當然,這需要某人的讓步作為催化劑。
很顯然,在李牧所代表的整個資產階級面前,海斯即使是貴為美國總統,也只能無奈選擇退讓。
“沒錯我們應該求同存異,這是解決一切矛盾的前提,理智的人都會這么做。”海斯非常認同李牧的說法,沒辦法,總理就是偉大:“以前在當州長時,我認為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統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總統,如果是我在那個位置,我肯定能做得更好,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可笑,我現在才理解到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統有多么的偉大。”
這個有點兒用詞不當,尤利西斯·格蘭特的所作所為,和“偉大”兩個字絕對不沾邊兒,尤其是在和他的前任林肯作比較的時候。
當然了,這一點李牧肯定不會說,在美洲銀行最新發行的新一版美元上,五十美元的頭像使用的就是尤利西斯·格蘭特,一百美元上的是起草了《獨立宣言》的富蘭克林,至于亞伯拉罕·林肯,他的頭像被印在五美元面值的鈔票上。
這個安排肯定是有一定私人感情作祟的,如果按照任期內的成就排排坐,林肯的頭像即使不用在百元大鈔上,起碼有資格競爭五十美元幣值,至于尤利西斯·格蘭特,恐怕一美元面值的鈔票上也輪不到他。
海斯之所以不得不面對現實,和海斯這段時間的接連碰壁也有很大關系。
在成為總統之初,海斯就發誓要建立一個“廉潔、高效”的政府,進而建設一個更加“公平、公正”的社會,這個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但放在時下卻有些不合時宜。
總統大選更換的只是總統,隨之更換的或許還有總統身邊的一些工作人員,但這個更換并不是徹底更換的意思,海斯甚至都不可能將身邊的工作人員換個遍,更不用提其他政府部門,哪怕是總統換了人,但那些部門不管是主事的還是跑腿的,還是之前尤里西斯·格蘭特當政時的那些人,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海斯要建立“廉潔、高效”政府的本意是好的,但這同時也意味著是對尤利西斯·格蘭特當政時期的徹底否定,言外之意就是之前的美國政府既不高效,也不廉潔,在這種前提下,可想而知,海斯正在推行的各種改革,有多么的舉步維艱。
擔任總統還不到一年,海斯因為想民主黨示好,幾乎得罪了大多數共和黨人,同時又因為要厘清稅費,得罪了當初把他一手捧上臺的資產階級,現在則因為實施政府機構改革得罪了所有政府雇員,而這些人原本應該是海斯的左膀右臂…
說起來在得罪人這方面,海斯絕對是人才,這家伙能活到現在確實是不容易,大概海斯自己也已經意識到,如果他再不做點什么的話,大概他是無法平安度過這四年任期的。
“成長的標志就是學會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妥協,不得不退讓,但那并不代表我們軟弱,我們只是在尋找另一種解決問題的可能…”李牧盡量選擇委婉的方式提醒海斯,畢竟身為總統,海斯有自己的尊嚴,李牧要是話說的太重,恐怕結果會適得其反,那就和海斯犯了同樣的錯誤。
客觀上說,海斯想建立一個廉潔、高效的政府,想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社會并沒有錯誤,那都是一位總統應該做的事。
海斯錯就錯在操之過急上,站在海斯的角度上,考慮問題應該更全面,選擇方式也應該更謹慎,如果換一種方法,選擇更加溫和的方式,或許會取得更好效果。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糟。
“是的,我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我的確是有些太過激進,所以接下來我會換一種方法,看看能不能開創一個新局面。”海斯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更難能可貴的是,海斯勇于承認錯誤,并不回避自己的失誤,這種性格很容易獲得他人的好感。
西方政治就是這樣,政治家不怕犯錯,犯了錯就要承認,很多時候甚至要勇于承擔錯誤,把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這樣會讓自己看上去更有擔當,才能更容易獲得公眾的原諒。
反之,如果出現問題一味推諉責任,為了逃避責任甚至說謊,那就等于是犯了原則性錯誤,將錯誤直接上升到品格層面上,這對政治家的聲望將會造成毀滅性打擊。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這和東西方的傳統思想有關,東方對于“父母官”要求極為嚴格,大禹那樣“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形象才符合東方人對于官員的定位,而西方普遍在這個問題上做法更加人性化,官員犯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對錯誤,有時候出現污點反而并不是壞事,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只會讓政客的形象看上去更加接地氣,更加親民。
如果從更深層次上分析,通過對錯誤的容忍程度,就能夠看出東西方對于權力的態度,相對來說,東方人在權利面前表現得更加勇敢,而西方人在權利面前表現出更多的則是服從。
“我相信總統先生你一定可以的,實際上你的做法也更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得到應有的理解。”李牧這句話真不是恭維,在原本的歷史上,海斯在評價就遠高于尤利西斯·格蘭特。
相當于21世紀的美國,19世紀的美國是個徹頭徹尾的“發展中國家”,既然是發展中國家,那么在一段時期內發生混亂也很正常,政府的廉潔程度也是隨著經濟的發展程度而逐漸完善的,只要把蛋糕做得足夠大,那么每個人分到的就肯定會更多。
“希望如此…”海斯的精神總算好了點,海斯也沒指望能通過一次談話就和李牧盡棄前嫌,到目前這種程度就夠了,至少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還是剛剛離開,在門口等半天的西爾維斯特馬上走進來。
照例又是一番恭喜,嚴順給李牧倒上一杯紅茶,給西爾維斯特倒上一杯產自古巴的朗姆酒,李牧和西爾維斯特的談話就從朗姆酒開始。
“今年的甘蔗取得了大豐收,朗姆酒的產量比往年更高,但增加的部分并沒有反映在財務報表上,所以里姆,我有一個請求,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圣地亞哥投資公司能幫助古巴建立一個高效、廉潔的稅務系統…”西爾維斯特從哈瓦那千里迢迢趕到紐約,肯定不僅僅只是為了參加李牧的婚禮這么簡單。
古巴的種植園大部分都掌握在以李牧為首的大種植園主手中,李牧在古巴擁有的種植園現在已經超過160萬英畝,從面積上來講,肯定沒有李牧在美國擁有的土地多,甚至沒有在中部地區一個州擁有的土地多,但從單位效益上來講,種植園給李牧帶來了更多收入,畢竟種植園里種植的幾乎全是經濟作物。
雖然和美國一樣都是“合眾國”,但古巴合眾國的稅務部門,和美國的稅務部門相比,很明顯不是在一個檔次上的,西爾維斯特的話并不是指責以李牧為首的種植園主們偷稅漏稅,而是指稅務部門的工作人員中飽私囊,這是讓西爾維斯特絕對無法接受的。
經濟欠發達地區其實都一樣,很多問題的根源都是因為人們沒錢,生活沒有保障,所以才會滋生各種各樣的腐敗。
類似古巴合眾國這種情況,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那么想得到根本性改善非常困難,所以西爾維斯特才要求助于李牧,希望李牧能幫助西爾維斯特拿到應得的錢。
這種事在這個時代并非沒有先例,清帝國海關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