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牧還是那個不知名的留美·幼童,那么李牧或許還有返回清帝國的機會,現在已經不可能了,駿馬集團的價值已經遠遠超出華盛頓可以接受的程度,李牧這輩子只能是美國人,只要李牧表現出來哪怕一點點轉移資產的嫌疑,華盛頓就會馬上采取措施,對于李牧這樣的大亨,華盛頓不可能沒有任何防備,比如李牧身邊的衛隊,就不知道有多少華盛頓安插的密探。
也不僅僅是李牧,比如洛克菲勒和J·P·摩根,華盛頓也一樣會想辦法監視,只要李牧他們這些大亨不做任何觸犯美國利益的事,華盛頓就會心甘情愿的為李牧他們背鍋,維護李牧他們的利益,但只要李牧他們有觸犯美國利益的行為,華盛頓也絕對不會姑息。
所以,李牧只能拒絕雷浩波,別無選擇。
當然了,也不是全部拒絕,李牧可以不回清帝國,但這并不意味著李牧就什么都不能做,作為一個合格的“軍火販子”,李牧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為推翻清帝國提供幫助。
“在你想做任何事之前,我建議你先做好準備,比如你可以招募一些人手,然后送到琉球或者呂宋訓練,同時駿馬武器公司可以為你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幫助,連發步槍、輕重機槍、甚至是各型火炮,如果你資金不足,美洲銀行甚至可以向你提供一筆無息貸款,當然了,你要有合適的抵押才行。”只要不讓李牧赤膊上陣,其他任何事都好說。
關于這個抵押品,其實有很大的彈性,比如清帝國的海關,就被抵押給了英國人。
客觀上說,這并不是什么壞事,自從英國人赫德開始掌管清帝國海關之后,從1865年到1875年,清帝國海關收入從白銀830萬兩穩步增加到1200萬兩,而此時清帝國的全部收入也不過是銀6000萬兩左右,海關稅收已經占據接近20,第二次鴉片戰爭后賠償英法的1600萬兩軍費即由關稅收入撥出。
到1866年,實際上清帝國的對外賠款已經付清,于是海關稅收的六成就由朝廷分撥給各省,用于全國各地的洋務運動,比如江南制造總局、金陵機器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及船政學堂、天津機器局、長江口至南京下關等9處炮臺以及后來的京師同文館、幼童赴美留學等項目,經費均來自海關。
很悲哀的一個事實,海關控制在英國人手里,比控制在清帝國手中,還會產生更多稅收,所以,赫德現在依然是清帝國海關總稅務司。
李牧所說的抵押品,就是類似國家海關之類的稅收,這對于現在還沒有起事的雷浩波來說,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即便雷浩波造反成功,海關控制在李牧手里,對于雷浩波也沒有任何影響,而如果雷浩波造反不成,那么就無所謂影響不影響了,美洲銀行給雷浩波的錢,就等于是李牧打了水漂。
換句話說,這就是李牧給雷浩波的私人援助,只是通過美洲銀行周轉一下,這筆錢馬上就變得名正言順。
“李爺大恩,雷某沒齒難忘。”雷浩波也是生意場上的老油子,馬上就聽出李牧的意思,一時間大喜過望。
開玩笑,要人給人,要錢給錢,還不會來爭奪權力,這樣的老板才是真正的天使投資,雷浩波之前從來沒有設想過,李牧居然會這么的好說話。
“順便提醒你一句,如果你需要教官,那么千萬不要客氣,我推薦遠東公司或者是蝦夷公司,相信他們一定能滿足你的要求。”既然決定幫忙,李牧干脆幫的更徹底一些,蝦夷公司先不說,遠東公司是在華盛頓已經掛上號的雇傭兵企業,只要雷浩波和遠東公司的聯系僅限于商業范疇,誰都找不出李牧的不是。
這個教官,當然就看你怎么理解,軍事方面的事,其實界限并沒有那么清晰,只要手續合法,教官甚至能夠被當做雇傭兵使用,著同樣屬于商業范疇。
“李爺,送人到遠東公司訓練,聘請蝦夷公司教官去國內執教行不行?”雷浩波很聰明,馬上就理解了李牧的意思。
“哈哈哈哈,當然可以。”李牧很滿意,要推翻清政府,就需要雷浩波這樣的機靈人,要是雷浩波冥頑不靈,李牧對雷浩波的支持也要打一個折扣。
當然在正式豎起反旗之前,雷浩波還有些工作要做,比如雷浩波的國籍就要改成歐洲國家,雷浩波的家人也要移民呂宋,這樣雷浩波才能全心全意的心無旁鷲的造反。
十一月二十號,吉米率領的探險隊伍終于登上新幾內亞島。
也不對,其實在遠東公司內部,新幾內亞島的名字,已經被侏羅紀島代替,沒看過《侏羅紀公園》的,大概是不明白李牧為什么用這個奇怪的名字代替“新幾內亞島”,不過這沒有問題,先別說“新幾內亞島”這個名字,就算是“幾內亞”,名字的來源也不怎么符合邏輯,據說,一位法國航海家到達西非海岸,他上岸后問一當地的婦女:“這是什么地方?”那位婦女不懂法語,用土語說了聲“幾內亞”,表明自己是婦女,于是航海家誤認為是地名,因此就傳開了。
這又有什么邏輯可言?
十八世紀的侏羅紀島,還保留著原汁原味的原生態,沒有任何人類涉足的痕跡,吉米他們登陸的位置位于侏羅紀島西北部,也就是1828年荷蘭人登島的位置,遺憾的是,荷蘭人并沒有對侏羅紀島進行任何形式的開發,登陸點上有兩棟已經廢棄的木屋,還有一個刻著荷蘭語,表明侏羅紀島屬于荷蘭人所有的石碑,除此之外,在也沒有任何文明的痕跡。
當然了,現在,這個石碑已經沒有任何作用,里姆男爵已經代表荷屬東印度殖民政府將荷蘭人在新幾內亞島上的所有權利,全部轉讓給李牧私人所有,所以吉米登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毀掉荷蘭人樹立的石碑,然后換成駿馬集團的標志。
這個石碑的體積頗大,也不知道當年荷蘭人將這個石碑送上侏羅紀島,花費了多少功夫,要破壞它就很簡單,兩名雇傭兵嘻嘻哈哈的拿著一包炸藥埋到石碑下方,一聲巨響之后,石碑就被炸成碎片,這些碎石,將會成為將來修建碼頭的奠基石。
兩棟木屋因為年久失修,已經不具備維修價值,吉米也沒有維修的意思,幾名雇傭兵過去直接將木屋推倒點燃,大火引燃了附近的枯草,燒出一大片空地,這讓吉米很滿意,決定就在這里設置前進基地。
又是炸藥,又是放火的,肯定瞞不住島上的土著部落,不過吉米不在意,這里不是呂宋,島上沒有華裔存在,吉米終于可以放開手腳。
臨時營地的修建很麻煩,遠東公司對于臨時營地的設置有著嚴格的規定,帳篷之間的間距,營地圍墻外的壕溝和鐵絲網,外墻的高度等等,都有著詳細標準,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可以提前準備物資,不需要就地取材,這大大減輕了探險隊的工作量。
為了盡快完成營地修剪工作,吉米也拿起鐵錘,把一個個三點五米高,一米寬,末端已經被制成尖銳三角形的圍墻部分深深砸入地下。
還好,修建臨時營地的過程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麻煩,沒有野生動物,也沒有部落土著,天氣更是晴空萬里。
吉米晚上不敢大意,睡覺之前最后一次巡哨,吉米告訴哨戒塔上的機槍手,只要太陽落山,不管任何生物,只要試圖靠近臨時營地,都要統統擊斃。
吉米的擔心并不是多余,夜晚,臨時營地內漆黑一片,雇傭兵們嚴格遵守規定,哪怕是上廁所,也要在自己的帳篷內解決。
臨時營地外,十余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燒,距離營地外墻五十米范圍內的所有的樹木和灌木叢都被清理一空,哨戒塔上的哨兵不敢大意,警惕的巡視者墻外的任何一個角落,手中的輕機槍已經打開了保險。
“嗨湯姆,有沒有煙,給我來一支。”一名哨兵感覺精神有點恍惚,需要點刺激才能集中精力。
“一支換一包,否則休想。”湯姆趁機勒索,雇傭兵們出發時,每個人都有三十包香煙的配額,這是行動人員的福利之一,只有在執行任務時,這條規定才會被執行。
“吸血鬼!”忘記帶香煙的家伙自認倒霉,雖然帳篷就在二十米之外,但是沒有人敢私自脫崗,否則代價就不是一包香煙那么簡單。
在騎兵第一師流傳著這樣一個案例,現任戰爭部長謝爾曼率軍進攻印第安人的時候,就因為一名哨兵私自脫崗,結果第七騎兵團的營地被印第安人突襲,在那場戰斗中,包括卡斯特中校在內的1名騎兵全部陣亡,直到兩天后阿爾弗雷德·特里率領部隊趕到,才解救了剩余部隊。
并沒有人關注卡斯特中校和1名騎兵陣亡的真實原因,但這個事例,卻成為遠東公司所有雇傭兵們刻骨銘心的警示,從那以后,再也沒有人敢拿自己和戰友們的生命開玩笑,哨兵在執勤是,哪怕是上廁所,也要在哨位上解決。
“湯姆,這島上據說有上萬土著,或許還會更多,如果我們把他們全部都干掉,你說,里姆先生有沒有可能按照印第安人的價格支付給我們酬金?”以一包香煙為代價換到一根煙的家伙沒話找話,這是保持清醒的最好辦法。
“鮑勃,別想了,這島上沒有土著,一個都沒有。”湯姆哀嘆,沒有土著,也就代表著少了一個掙大錢的機會。
“怎么可能沒有?我給你說,只要我們把土著干掉,里姆先生一定不會吝嗇。”鮑勃抱著懷里的輕機槍,仿佛看到無數的美元正在向自己飛來。
“鮑勃,看那邊,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湯姆的警惕性很高,在加入遠東公司之前,湯姆是一名資深牛仔,他加入遠東公司時的偵查測試成績是優秀。
“哪里?”鮑勃扔掉手中的煙頭,聚精會神看向湯姆所示的方向:“你可真是天才,那里確實有東西,不過不是土著,或許是野狼,又或者是野狗,沒準是貓頭鷹也說不定。”
鮑勃并沒有放在心上,湯姆所示的方向確實不對勁,不過不是土著,而是在野外夜間執勤時常見的野生動物。
十八世紀的野外危機四伏,野生動物多得很,野狼、野豬什么的隨處可見,有時候老虎、獅子等等大型貓科動物也很常見,類似侏羅紀島這種尚未開發的未知土地,就算出現什么未知生物也不是不可能,一般情況下,只要野生動物沒有主動向哨兵發起攻擊,哨兵就不能開槍,因為在夜間,槍聲就代表著敵情,除非哨兵有生命危險,否則不準開槍。
“不可能,鮑勃,那里有人,一定有人。”湯姆可以肯定,剛才自己看到的一定是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不過讓湯姆失望的是,營地并沒有遭到任何攻擊,這讓鮑勃在接下來值班的時間,一直在嘲笑湯姆。
第二天一早,湯姆向自己的排長匯報了昨天晚上的發現。
“有人,你確定?”排長先確定消息的真實性,哨兵有時候確實是會看錯,但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必須要慎重對待,想想看吧,幾十萬平方公里的一個島嶼上,只有一百多號雇傭兵,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我確定,昨天晚上營地外肯定有人,但是他們并沒有向營地發動攻擊,或許只是偵查也說不定。”湯姆非常肯定,雖然天亮之后,下了哨的湯姆特意去看了下,并沒有找到任何痕跡,但是潛意識的直覺告訴湯姆,他昨天晚上肯定沒看錯。
“好吧,我帶你去見吉米,希望咱們倆不要挨罵。”排長也不敢大意,這事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