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紐約是特威德的私人王國,現在王國大部分權力已經轉移到李牧這里。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李牧在紐約就能為所欲為,即便是真的王國,也總會有一些權力空白地區,在某些領域內,比如石油,比如金融,那是屬于洛克菲勒和J·P·摩根等人的權利范圍,當初的特威德,也不會涉足這些領域,現在的李牧也蕭規曹隨,這就形成了一種互相默契的平衡。
如果是在俄羅斯,尼古拉斯這個伯爵或許還有些分量,在美國,尼古拉斯的分量就有點微不足道,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美國國內的落魄貴族簡直不要太多,譬如亨利那樣的人抓住機會還有可能東山再起,更多人已經泯然眾人,甚至會淪為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的“教學工具”,誰又能知道他們生前曾經的輝煌呢。
被伊萬提醒了的尼古拉斯終于明白了在標榜“民主、自由”的美國,有些人雖然沒有貴族頭銜,但是擁有的權力卻遠勝某些帝制國家的貴族,他倒是比盧克·凱恩斯更早的明白了這一點,只可惜這對于解決問題毫無幫助。
一直到李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梅森才丟下一個警告的眼神施施然離開,臨走時嘴角還掛著個挺明顯的嘲諷微笑,這讓尼古拉斯簡直怒火中燒。
只可惜也是敢怒不敢言。
“您似乎很討厭俄羅斯人。”盧克·凱恩斯緊跟李牧的步伐,想起連個對話機會都得不到的尼古拉斯,盧克·凱恩斯也感覺快意非常,俄羅斯人嘛,在歐洲的名聲確實是不算好,但是俄羅斯人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也沒準,俄羅斯人又不傻,沒準俄羅斯人已經意識到了,但是俄羅斯人并不準備改正,反而很享受這種眾人側目的特立獨行也說不定。
“不算很討厭,我只是討厭不守規矩的人。”李牧現在有資格說這個話,雖然曾經李牧是最不守規矩的哪一個。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當處于挑戰位置時,李牧會挑戰所有既定規則,努力尋找規則的漏洞,逐一打破那些規則,重新制定一套對自己最有利的規則;當李牧挑戰規則成功后,李牧就變成了規則的維護者,這時候挑戰規則就等于是挑戰李牧。
享受到規則帶來的所有便利,當然也要承擔維護規則的職責,李牧已經做好了被挑戰的準備,甚至做好了被拉下神壇的準備,當李牧真的被規則淘汰,李牧也會坦然接受,這也是規則的一部分。
“俄羅斯人從來不守規矩,生存是他們唯一的法則。”盧克·凱恩斯還是有貴族的優雅,雖然不喜歡俄羅斯人,也仍然能給俄羅斯人足夠的尊重。
這話李牧就不好接了,說什么都顯得刻薄,這就是貴族最討厭的地方,他們最擅長占據道德制高點,不知不覺就拉了一大堆仇恨,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晚上,李牧和楚無雙在沙灘俱樂部“偶遇”伊萬。
伊萬現在的身份是俄羅斯代表團副團長,回到俄羅斯這段時間,伊萬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現在伊萬也有了個“子爵“頭銜,雖然這個子爵在爵爺滿地走、貴族多如狗的俄羅斯算不上顯眼,但是和以前的伊萬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
換成是以前的伊萬,這輩子都沒有可能踏入克林頓城堡的大門,現在的伊萬卻是沙灘俱樂部的座上賓,人生際遇就是這么奇妙,紐約就是這么一個神奇的城市。
當然了,雖然有資格成為沙灘俱樂部的會員,但是根據伊萬對沙灘俱樂部的貢獻度,伊萬的會員級別也只是最低的第一等級,還沒有資格進入克林頓城堡第二層。
貢獻度是沙灘俱樂部會員提升會員等級的唯一途徑,沙灘俱樂部會員一共分為五個等級,從最低的一級到最高的五級,分別擁有不同的權利,增加貢獻度的方法有很多種,見效最快的就是捐款,伊萬為了成為沙灘俱樂部的會員,直接向沙灘俱樂部捐贈了一萬五千美元。
李牧在沙灘俱樂部的會員等級肯定是最高的,目前李牧這一級別的會員僅僅只有李牧、洛克菲勒、J·P·摩根、阿瑟等寥寥幾人。
阿瑟的最高等級并不是沙灘俱樂部贈送的,當初玫瑰公司拍賣股份的時候,阿瑟花費超過兩千萬美元,買下玫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順理成章的成為沙灘俱樂部的頂級會員。
克林頓城堡閣樓包廂屬于李牧私人擁有,伊萬上到閣樓的時候,李牧和楚無雙已經打開了香檳,點燃了雪茄,現在的伊萬已經有資格坐到李牧身邊。
“哈哈哈哈,伊萬,歡迎回到紐約,能再次見到你真高興,你沒有浪費那張資格證。”楚無雙作為伊萬老大的老大,給了伊萬一個教父式的擁抱。
“老板,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你永遠是我的老板。”伊萬對楚無雙充滿感激,如果不是楚無雙在眾多俄羅斯裔手下中選擇了伊萬,說不定現在伊萬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在紐約某個陰暗的地下室里。
回到紐約之后,伊萬并沒有刻意尋找那些以前的同伴,混混的世界是很殘酷的,春田公司在紐約雖然一手遮天,但普遍缺乏自律的混混,還是會經常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酒精、賭博、濫交、毒品、各種各樣的仇殺,如果伊萬不是因為斷了條腿早早退出一線,伊萬都不一定能活到被楚無雙挑選。
“里姆先生,感謝您的信任。”伊萬對李牧更加尊敬,伊萬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績,完全是因為從駿馬武器公司拿到的那張代理商資格證書,楚無雙給了伊萬機會,李牧則是給了伊萬財富和地位。
“坐吧伊萬,這是你應得的。”李牧并沒有起身,這并不是傲慢,如果李牧和楚無雙表現的太隆重,對伊萬而言不一定是好事,隨手扔給伊萬一根雪茄,就是對伊萬最大的獎賞。
“謝謝老板。”伊萬馬上改口,手忙腳亂的接住雪茄,卻并沒有馬上點燃。
“放松點伙計,就算你在紐約還有仇家,那些人也沒有機會到這里尋仇,你們已經不處于同一個世界。”楚無雙面無表情的扔給伊萬一盒火柴,這并不是楚無雙冷漠,楚無雙是有名的“冷面人”,剛才伊萬上來時,即便楚無雙在哈哈大笑,楚無雙也是面無表情。
喝一口產自金銀島的極品松子酒,抽一口產自哈瓦那的手工雪茄,伊萬總算是平靜下來,說起回到俄羅斯之后的經歷。
“——圣彼得堡的皇宮依舊巍峨,但我的家已經殘破不堪,我離開兩年后,我的母親就去世了,弟弟從軍戰死在克里米亞,酗酒成性的叔叔把我的一個妹妹賣給一個商人做小老婆,十個月后她死于難產,死時剛滿十六歲,我最小的弟弟拿著父親留下的馬刀要為姐姐報仇,結果被治安隊亂槍打死,最小的妹妹離家出走,結果成了街頭的娼妓——我回去之后,把叔叔和那個商人吊死在我父親墓前,商人的三個女兒現在都是我的仆人,治安隊被我送到符拉迪沃——海參崴,那是海參崴兩年之內唯一的援軍,我唯一的遺憾是我最小的妹妹,她病的很嚴重,圣彼得堡沒有醫生能治好她的病,我就把她帶到紐約,把她送到圣瑪麗醫院。”伊萬也是性情中人,雖然紅了眼圈,但是并沒有失態,痛哭流涕并不能爭取同情,只會被人鄙視。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弱肉強食的叢林社會,強者即便蠻橫也不會受指責,弱者忍氣吞聲也不會有人同情,想不被人欺負,關鍵還是在于自身的強大,這一點伊萬理解的特別深刻。
“別送圣瑪麗醫院了,送紐瓦克吧,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的醫學院已經在紐瓦克組建一所附屬醫院,那里的醫生全部是從歐洲請來的醫學權威。”李牧好心提醒,圣瑪麗醫院的醫療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還不如以前理工學院的衛生所,和附屬醫院相比差距更大。
“那太好了,我明天就把卡佳送過去。”伊萬喜不自禁,妹妹是伊萬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為了妹妹,伊萬會不惜一切。
“說說海參崴,圣彼得堡對海參崴的態度。”楚無雙也是見慣了生死,更關心李牧交代的工作。
李牧離開遠東的時候,白起已經發起對海參崴的進攻,海參崴的俄羅斯人知道野戰兵力不足,幾乎把東西伯利亞的所有俄羅斯人集中到海參崴,憑借堅固的防御工事固守待援,蝦夷公司雖然擁有兵力上的優勢,但面對俄羅斯人苦心打造的防御工事,因為缺乏攻城武器也是難有寸進。
在構建防御工事上,俄羅斯人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俄羅斯人可以依仗的是幾乎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灰色牲口”,戰斗民族的戰斗意志的確是名不虛傳,只要還有一口氣,俄羅斯人就會戰斗到底,另一個時空俄羅斯人正是憑借著這口氣擊敗了拿破侖和希特勒。
在戰斗意志上,其實日本人也是毫不遜色,雖然李牧有一萬個討厭日本人的理由,但是李牧也不得不承認,日本人的戰斗意志的確是非常出眾,雖然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戰敗,但是全世界都承認日本人的服從性和忍耐力,當日本人位于己方陣營的時候,日本人的這些品質簡直可以用“可愛”來形容。
當悍不畏死的俄羅斯人遭遇置生死與度外的日本人,戰斗激烈程度可想而知,白起的表現對得起他的名字,戰爭開始后,白起幾乎從來不看戰報,前線的日本人戰死多少、負傷多少根本不在白起的考慮范圍內,白起逼著德川立言充分滿足前線的任何要求,不管損失有多大,始終保持海參崴前線有兩萬兵力。
日本人可以源源不斷的獲得增援,俄羅斯人卻是死一個少一個,圣彼得堡不是不知道海參崴的窘境,但是圣彼得堡卻無可奈何,廣袤的國土曾經是俄羅斯最大的依仗,現在卻成了俄羅斯最大的敵人,即便圣彼得堡在戰爭發起之初就向海參崴派出增援,也要一年之后才能抵達海參崴,在這個問題上,圣彼得堡爭論不休,一派主張戰斗到底,一派主張尋求和平,尼古拉斯和伊萬來紐約,就肩負著尋求調解的重任。
聽上去是不是和兩群醉鬼打群架差不多是不是,進了派出所首先進行調解,實際上也就是這么回事,兩個國家爆發戰爭,占盡優勢的當然是得理不饒人,力不可支的就想盡一切辦法減少損失,明知不敵早點投降也是減少損失的一種。
“——爭議的關鍵在于俄羅斯有沒有為西伯利亞戰斗到底的必要,如果沒有爆發戰爭,圣彼得堡當然樂意擁有西伯利亞,哪怕西伯利亞還無法產生足夠的利益,但那至少可以滿足貴族們的虛榮心,擁有西伯利亞的俄羅斯,雖然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卻擁有世界上最穩定的國土,英國和法國如果加上殖民地,那么領土確實是比俄羅斯更大,但是殖民地的隱患所有人都知道,西伯利亞卻沒有隱患,那里只有俄羅斯人。”伊萬很了解圣彼得堡的想法,貴族嘛,其實都和鍵盤俠差不多,只要事不關己,多么奇葩的觀點都有。
“圣彼得堡的底線是什么?”李牧也想和平解決,比如阿拉斯加,雖然美國政府花了錢,但卻沒有任何隱患,和阿拉斯加的實際價值相比,美國政府花的那點錢簡直不值一提。
李牧現在也這么想,如果能花點錢就把海參崴甚至整個西伯利亞買下了,那簡直再合適不過,哪怕為此成立一個國家都是值得的,最起碼,新成立的國家不會像俄羅斯那樣敵視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