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晨九點一直到下午三點，精力旺盛的奶黃子們踢了六個小時的足球。
萬峰累得夠嗆也氣得夠嗆，起先他還不斷地糾正這些家伙的錯誤，但是到了后來他驚訝地發現，他不但沒糾正別人的錯誤，反而自己有被他們同化的危險。
奔跑了一天晚上的飯量明顯見長，三兩左右一個饅頭，一連干掉了兩個。
吃完飯后萬峰像只幸福地豬一樣躺在熱炕上。
母親被叫去幫忙包餃子去了，弟弟和妹妹吃完飯早就不知尥哪里去了，家里只剩下萬峰和父親。
父親用一副撲克再擺一種叫五路上天的游戲。
這種撲克游戲和電腦系統里自帶的紙牌游戲非常相似。
小時后萬峰以為只要撲克撿開了就可以上天，因為每當父親撿這種游戲的時候都會在一邊激動地等待上天。
現在想來這是多么幼稚和可笑的想法。
金興斌和許金國鬼鬼祟祟地跑來了。
“走哇，去偷餃子，今晚上咱連里有四五家包餃子，咱們去偷幾帽兜子回來煮煮。”
煮餃子萬峰是沒啥興趣的，按照他現在的狀態，誰就是給他端一盤餃子來他也不一定能多看一眼。
肚子早就溜鼓了哪里還有空隙裝餃子。
不過去回憶一下偷餃子的樂趣也不是不可以。
下地穿鞋穿棉襖，找了一個能套頭的老頭帽戴上，外面再戴上棉帽子。
老頭帽是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是誰，棉帽子就是為了裝餃子的。
今晚道南是鐘毅祥家包餃子，他家就在萬峰家西邊第一家，這也是鐘毅祥哥倆今晚都沒出來的原因。
他家的餃子自然是好意思去偷的，等會去要一蓋簾倒是問題不大，萬峰他們就把目標對準了道北的人家。
小興安嶺地區晚間的氣溫現在在零下十五到二十度之間，這還不是最冷的時候，若是大雪前后晚間氣溫通常都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個別天氣會達到零下三十度左右。
不用零下三十度，就是零下二十度，一蓋簾包好的餃子放到外面，不超過十分鐘保證凍得比石頭還硬。
包凍餃子的習俗不知從什么時候流傳下來，已經存在很多年了。
凍餃子通常里面的餃子餡都不是很多，餃子餡裝得太滿的話就會凍裂，再一煮直接就成片湯了。
因為餃子餡裝得少的緣故，所以通常都采取捏餃子的包法，餃子餡放到面皮上一合兩個手一捏就算完事兒。
因此包得非常快，幾分鐘就能包一蓋簾，但屋里放不下的時候必然要拿到外面凍。
包餃子成了習俗，偷餃子自然也就成了輔助的另一個習俗。
這個習俗是怎么形成的好像和十幾年前的知青有關，當地百姓家過年包凍餃子的時候這些知青就去偷回來吃。
起先也是像抓賊一樣搞得很是緊張，但后來百姓發現是知青偷的后可能是感念這些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可憐，也就不再真的像抓賊那樣，反而當發現這些知青去的時候還主動地給一蓋簾餃子讓他們拿回去吃。
漸漸地就形成了一個偷餃子不算偷的風俗，如果偷不到去向主人家要都能要到。
后來知青返城了，但這個習俗卻一直保留下來。
由于包的餃子太多的緣故，一般人家包餃子都請好幾個人，搟皮的包餃子的往外端餃子的看餃子形成了一個流水線。
像這些東山人幾乎每家包一麻袋餃子都是少的，有的人家都包兩麻袋，通常都找十多個人幫忙，熱熱鬧鬧像過年一樣。
餃子用麻袋裝大概除了這個地區，全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個地方。
萬峰三人像特務一樣潛伏。
第一家是潘大狗子家，他家有哥四個分別叫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四狗子，這哥四哥眼睛蹬得亞賽銅鈴一般。
一看就是真得看餃子沒有一點放水的意思。
萬峰觀察了幾分鐘，認為他家沒有下手的機會，這哥四個兩個從屋里往外端，兩個在外面看著，凍好了就直接裝到廈子里的麻袋里了，中間根本沒有空窗期。
“他家不行，換一家。”
第二家是林來仙家，不過萬峰沒有去打他家的注意，理由是埋汰。
他家人口眾多，三個小子三個姑娘，家里造得比豬圈強不了多少，萬峰不認為他家的餃子適合人吃，起碼不覺得自己能咽下去。
最后他們拐了一條街來到了嚴同文家。
嚴同文家只有兩個孩子，老大是女兒，下面是兒子，他家兒子眼睛有點不好使，天生的從小就這樣。
嚴同文家在外面看餃子的就是嚴同文的兒子嚴意和他鄰居家兩個小孩。
嚴同文的女兒嚴素如果不出現偏差還是萬峰將要在大林子念書的同班同學。
嚴意今天十三四的樣子，那兩個小孩也差不多年紀。
這三個家伙每個幾分鐘就跑到屋里去暖和，每隔幾分鐘就躲屋里暖和一會兒。
就他家了。
萬峰找來一根一米二左右高度的棍子，悄悄摸進嚴家的院子隱藏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
嚴家拉在外面的燈泡大概是十五度的，非常的昏暗，這讓萬峰很順利地潛伏到他家的雞窩邊上。
當嚴家三個家伙再一次跑屋里去暖的時候，萬峰箭一般地沖過去，用棍子頂在門把手上。
由內向外開的門只要被外面被頂住了就別想打開。
頂住了門，萬峰一揮手，金興斌和許金國像兩只老鼠一樣出溜到凍餃子的柴禾垛上，刷刷把兩蓋簾餃子掃進帽兜子里。
偷餃子也是有講究，不是你能偷多少就偷多少。
通常就是偷那種用糜子秸稈穿成的蓋簾一蓋簾，或者兩蓋簾，最多不能超過兩蓋簾。
在這個范圍內偷餃子就是風俗，不算偷。
但是要超過這個底線那就是真偷了。
就在金興斌和許金國掃了兩蓋簾餃子的時候，屋里有人出來了，一推門沒推開。
萬峰躲在門邊對這那兩個家伙一揮手，金興斌和許金國像奔跑的兔子一樣撒腿就跑。
待這兩個家伙跑了，萬峰把頂門的棍子一腳蹬掉然后也轉身飛一般跑出院子，消失在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