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除了打魚的外還有一些來自縣城的魚販子，大概有個三四個。
這些魚販子弄魚是往縣城的飯店送或者是到農貿市場蹲市場的。
與八一年夏天萬峰看到他們時相比，這些魚販子已經鳥槍換炮了，已經從拖拉機換成了幸福摩托車了。
冰面上停著三輛綠色的幸福摩托車就是明證。
萬峰探頭往一輛摩托車后面挎著的兩個半圓形的鐵皮盒子看了一眼。
鐵箱子里已經裝了最少半箱魚了。
都是龍江里特產的那些三花五羅十八子，品種還挺齊全的。
看來今天冬捕的人收獲不錯，這才上午九點多鐘他們就收獲這么多魚了。
“別瞎雞脖看，小孩離遠點。”一個穿得像狗熊一樣的人在不遠處對著萬峰喊了一嗓子。
這人估計就是這輛摩托的主人了，真特么小氣，看看又不少什么，好像老子能搶似得。
萬峰離開摩托朝一個正在起網的漁民走去。
隨著漁網一點點從冰下被拽出來，網上的鱗光開始閃耀。
“這條鯉子不小哇！還有七里俘子！”幾個打魚的顯得很興奮。
萬峰一聽有七里浮子加快腳步跑了過去，七里浮子的味道他可是記憶猶新。
“這網魚我買了。”在離漁夫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萬峰就喊了一嗓子。
“賣給你？今天江上的魚我們包了。”剛才那個狗熊也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喊。
這個漁民用的是那種二三十米長的小拖網，三個人往外拖。
這一網打的魚不少，估計有幾十斤，里面有十多斤的鯉子，也有一些小雜魚。
“大叔，這一網魚賣給我唄，一鍋爛我給兩毛五。”
現在魚的行情依然穩定在一毛六七左右，冬天的魚能貴點也就兩毛，萬峰給兩毛五是個高行。
一群十五六的小孩來買魚，這有點出乎漁民的預料了。
平日別說小孩買魚，就是大人也沒有幾個買的，都被這些商販包走了。
“現在江上的魚都是我們的，小孩一邊玩去。”戴著狗皮帽子的狗熊商販跑了過來，趕緊宣示主權。
“吹牛比，龍江這么大，都是你的？”萬俊在萬峰身后冒出一句。
“現在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我們的。”
“老毛子那邊也是你的唄？”萬峰和狗熊魚販子抬杠。
毛子那邊也有幾個人在打魚，能很清楚地看清是軍人。
“崽子，抬杠是不？”
萬俊被萬峰拉了一把，賣魚的是打魚的，和魚販子較什么勁。
“大叔，怎么樣？我給的價錢不低吧，我買回去就是留著過年自己吃的。”
“這不行，這些魚我們都包了。”
打魚的也想賣給萬峰，這些魚販子一鍋爛只給一毛七，萬峰給的價錢這一網可是能多賣四五塊錢。
不過打魚的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萬峰的建議：“小伙，我們的魚確實都包給這些商販了，你要買也只能和他們商量。”
就算萬峰給的價錢高，但和商販相比萬峰只是個臨時買魚的，買了這次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再來第二次，因此還是商販長遠。
萬峰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也不磨嘰轉頭對著商販：“大哥，還是這個價錢，你這網魚轉手給我怎么樣？”
“不賣！”
“大哥，我就是買回去留著過年時候家里吃的，不和你的生意發生沖突，你賣給誰不是賣？你要是覺得少我再加五分，這樣不粘手你就能賺元，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不賣不賣，給多少錢也不賣，趕緊滾蛋，別在這里耽誤我收魚。”
這個商販是不是老婆偷人了還是吃了火藥了，買賣不成不是仁義還在嗎。
“大哥，俗話說得好和誰過不去也沒和錢過不去的，你開個價看看這網魚多少錢能賣。”
萬峰還真就看中這網魚了，這網魚里面有六七條七里浮子，還有很多牛尾巴，這都是好魚，至于那兩條鯉子與這些黃色的魚相比也就那么回事兒了。
有這一網魚，過年吃魚就不用犯愁了。
“不賣，給一塊錢一斤也不賣。”狗熊商販用沒有一點商量余地的口吻說。
萬峰確定這貨腦袋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但是你腦袋受刺激了你對老子使什么勁兒？
萬峰嘆口氣：“不賣就算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二三十米外又一伙打魚的開始起網了，萬峰就向那伙漁民走去。
這些打魚的人萬峰都不認識，不過在這一片打魚的不是大林子的就是小樺林子的，這個不賣那個也不賣嗎？
實在這里賣不到那他們往上游去思吉屯那些打魚的買，他就不信老子憑錢還能買不到魚。
這一伙人的這網魚和剛才那一網就差了檔次了，沒一條超過十斤的，而且黃色的魚很少，幾乎全是哲羅和鯽魚。
還沒等萬峰開口，那個狗熊商販又追過來了。
“這些魚也都是我們的。”
萬峰沒搭理他，抬腿往江心處最遠的一伙打魚的走去，本來他也沒打算買這網魚，就算一鍋爛他也要買差不多的魚，這網魚太差了。
都說江心有大魚，萬峰把買大魚的希望寄托在江心這伙人的身上。
江心這伙打魚人沒讓萬峰失望，這網魚和他看到的第一網魚差不多，而且打魚的人里面還有一個萬峰認識的人。
李長河的三叔李根生。
“三叔，您在這兒打魚呀？”
去年萬峰回來到大林子和李長河他們喝酒的時候李根生也在場。
“小萬呀，啥時候回來的？”
“回來三天了，三叔您這網魚可不錯呀，賣給我唄，我給兩毛五。”
和李根生一起打魚的另外兩人萬峰不認識，為了不讓李根生難辦萬峰張嘴先把價錢喊了出來。
令人郁悶的是還沒等李根生張嘴，狗熊商販又追過來了。
“你們這些小孩成心的是不？不說了這江上的魚都是我們的嗎，你們在這搗什么亂？我數十個數都特么給我滾蛋，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八三年能在一個縣城市場支起一個買賣并且能騎得起摩托的人多少都有點玩意兒，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但是萬峰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