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方對演藝界的幾個圈子概念不深,只知道有以下幾個分類。
京圈、西北圈、東北圈、港島圈、泰灣圈。
他是江海市出身的演員,學校在江海市,柳盟工作室也在江海市,所以別人自然將其歸類為滬圈……但實際上,滬圈只是個說法,實際并不客觀存在。
因為太沒有實力了。
否則同樣江海市出身的崔觀海,也不會鐵了心要往京城跑,交好的朋友也往往是京圈的演藝界人士。
曹一方本身特別不喜歡“圈兒”這個說詞,因為開口動輒談圈兒的人,往往有種敝帚自珍的傲慢。
京圈和西北圈或許是曹一方最應該接近的一群人,港島和泰灣地域性太強先不論,江河日下也是事實,東北的那個圈在文藝界走得是地方文化特色,曹一方當然也格格不入。
西北圈也號稱獲獎圈,名師大家云集,這幫人非常牛掰,國內拿得出手的藝術片,幾乎全是西北圈出品,包括國師項華清在內的眾多大導演在內,皆上得了國際臺面。
這個圈子還真的可以說是比較清爽的一片凈土,畢竟真的對藝術有追求嘛,只是進這個圈子得看機緣,某位導演看上你的什么特質,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要你,如果你再爭口氣,加上點運氣遇到一部好劇,指不定就打開了國際視野。
逼格,該圈有;錢,真不多。
最有錢的是京圈。
西北圈算是電影圣地,京圈則是電視劇集中營,如今國內的電視劇比電影好掙錢那是不爭的事實,而就算是電影,京圈的電影人也更懂得普羅大眾的口味,或者說,放得下藝術追求。
但這幫人抱團性也格外嚴重,有貴族心態,先看出身,后看本事。
曹一方現在還沒接觸到這個圈子的核心大佬,鄒潤秋導演屬于外圍,苗迎松由于倒是更接近點……沒辦法,吳天等人雖然也看不上他,但是他老媽可是電影局制片處主任,現在還有個電影審查委員會的委員身份,實權派,還是他們天敵!
其他當官的親戚就不論了,反正開罪不起。
“哎,要不我還是先撤了吧。”
曹一方硬是換回了自己已經烘干的衣服,外套掛在臂彎,跟著苗迎松走在酒店走廊里。
“我這是在幫你啊。”苗迎松施施然走在前面,輕薄睡衣擺動間,兩條毛腿辣眼。
曹一方最近的聚會不止這一個,人脈嘛,交際嘛,他懂,只是不太喜歡這里的氛圍,而且以他對吳天等人的了解,確實跟自己不是一類人。
“你讓人把我扔水里也是幫我?”曹一方不爽道。
“哈哈哈哈……誰知道你是旱鴨子。”苗迎松想到曹一方剛剛的狼狽樣就開心。
曹一方此刻都沒有跟他斗嘴的心情,在外面看到這伙人的德行后,他對室內趴有點害怕,他是多愛惜羽毛的人,萬一打開門,看到特別不堪入目的一幕怎么整?
應該也不會。
吳天等人放縱也謹慎,如果真是尺度大開的聚會,壓根不會讓他這個外人進來。
而且他剛剛已經看到了好幾個大牌明星以及商界名人。
果然,進了房間以后,發現這里面的情況比外頭要舒緩多了。
上下兩層的豪華包廂,跟個小別墅一樣,沒有喧鬧的音樂和橫陳的肉體,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里間喝酒聊天,跟國外的私人派對差不多,但更偏向年輕人轟趴的感覺。
剛剛那個高個子的女歌手也在,她看到曹一方后,熱情的招招手:“曹一方!過來玩牌嗎?”
曹一方禮貌拒絕:“不了,我就會斗地主。”
其他人有的三三兩兩聊做一團,有的再打游戲,也有樓上打臺球和其他娛樂活動,都很正常。
穿行在他們之中,有不少人跟曹一方主動打招呼,他也能認得出幾個業內的熟面孔,隨口聊了會兒,他就被苗迎松拉走。
看得出有些更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知道是混哪行哪界,相對比較自矜,有的沒搭理他,有的只是點頭示意。
樓下最偏的一個角落里,吳天跟一個光頭老男人歪在沙發上閑聊,說來奇怪,吳天可是派對的舉辦人,但是他在的這個位置特別安靜,根本沒人打擾兩人。
苗迎松儼然一個二世祖,大大咧咧的就走過去,“老吳,莫導,這我朋友曹一方。”
曹一方放眼打量,在這世界的京圈里,核心人物就二文二導三大腕,吳天其中一文,他是作家,也是編劇,早期憤世嫉俗,后來死樣活氣,說話格外隨心所欲,性格也捉摸不透,就是怪。
光頭是莫山,大陸最早的商業片大導演,捧紅了不少明星,但是脾氣比較惡劣,圈內風評較差,屬于媒體特鐘愛的那種知名噴子。
曹一方見這兩位,自然懂得禮貌,別管他們思想品德學得怎么樣,地位生生的擺在這里,在娛樂圈這個講究咖位、尊卑的地方,任何演員都不會跟他們倆擺譜。
他上前打招呼:“吳老師,莫導演。”
吳天撐起半耷拉的眼皮,看了看他,似笑非笑,也不說話。
莫山就很做作了,這老頭先起眼打量曹一方,一臉疑惑:“曹一方?名字有點耳熟?是……唱歌的嗎?”
苗迎松看樣子很熟悉這大導別扭的性格,他擺出同樣一副別扭的表情:“莫導,你有勁沒勁啊,我就不信你真不認得他,跟誰呀,您老這下馬威說來就來啊?”
“我真不認得啊!嘿!你小子會不會說話,我憑什么就得每個人都認得?”莫山不樂意道。
曹一方心里不快,終于知道莫山的人品為什么屢遭質疑了,這老頭性格確實惹人厭,但面子上還得過得去,晚輩的姿態做足,微笑道:“我就一新人演員,莫導不認識我很正常。”
吳天懶洋洋接茬,“就那白玉蘭頒獎晚會上,說要拿大滿貫才愿意拍電影的那個,現在他多紅啊,我都認得。”
“哎喲!”莫山一拍大腿:“你這一說我就有印象了!來來來,坐坐坐,我們聊聊,我就喜歡心氣兒大的年輕人……”
曹一方現在有一種特別惡心的感覺。
這二位都是前輩,但完全沒有前輩該有的溫厚,反倒是話里話外夾槍帶棒,不知道是說話習慣如此,還是純粹看他不爽。
“不了。”
曹一方依舊保持禮貌微笑:“我家狗還等我回去喂它呢,不打擾吳老師和莫導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