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蕭蕭,冷風垂淚。
時陽靜靜的站在時林的墓碑面前。
沉默了許久,這才啞然開口,“爸爸,你在這里還好嗎?這一次你終于和媽媽團聚了吧,可是你知道嗎?你和媽媽在一起了,陽陽卻只有一個人了。”
“對不起,爸爸,當初都是我的錯,是我任性,沒有聽你的話錯信他人,女兒這一次再也不會了……”
時陽在墓地待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才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季末后腳就來了。
看見時林墓碑前面的那一束花,季末知道,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時陽,你就真的真的不想見到我了嗎?
也是,你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吧。
季末看著不遠處,希望那個身影能夠出現在他面前,可是他知道,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幻想。
許久,季末這才轉身,看著時林的墓碑,眉頭深深蹙起,臉上冰凍如霜。
當初的一切,都是時林咎由自取,這一切并不怪他,他也未曾做錯一分半毫。
可是,他并不知道,在愛人面前,即使對了,也是錯,一步錯步步皆是錯。
時陽祭拜完時林之后,就回到了那個很小很小的賓館。
中午十二點快要到來,是她退房的時候,時陽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點薄弱的行禮,其實,她也沒有什么要整理的。
時間匆匆,空手而來,空手離去。
走出賓館,時陽卻接到一個意外來電。
來電之人是時林曾經的律師,現在卻是季末的律師。
他要求要見她,時陽想,見一面也好,大家把話說清楚,是該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
見面地點是帝都律師事務所,時陽跨進律師事務所的時候,一個人迎面而來,看見時陽,冷淡的說道,“你就是時陽?”
時陽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表示承認。
“跟我走吧。”那個招待員的態度可以說明一切,這些人還真是狗眼看人低。
時陽也沒有計較,虎落平陽被犬欺,她沒那個必要計較什么。
約翰的辦公室在二樓,時陽跟著接待員走上去。
“進去吧。”接待員蔑視的看了她一眼,他真不搞不明白,只是一個落魄千金而已,約翰為什么還要見她。
時陽推門走進去,大落地窗前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文儒人士。
時陽走到距離他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平靜的喚到,“約翰先生!”
聲音沉穩,平靜無波瀾,透著不可言喻的疏離。
約翰轉身,定定的看著她,好久才開口,“陽陽,好久不見。”
“嗯,是好久不見了。”
約翰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然后看著她,“你也坐吧。”
時陽拒絕,“不了,約翰先生直接說事吧。”
“陽陽,你一定要跟我這么生疏嗎?”聽見時陽那疏離的語氣,約翰皺眉。
“約翰先生說笑了,自始至終我似乎和你沒那么熟。”
的確是沒多熟,當初他們會認識也是因為他是爸爸的律師,而且又和季末認識,當時的她追季末,而約翰又和季末很熟,所以,她和約翰算是很好的吧。
世事變遷,變幻無常,曾經無話不談的熟友在溫潤時光里,終究也只是過客而已。
約翰看著時陽這副表情,終于說出口,“時陽,你變了,變得似乎沉默了,當初那個朝氣蓬勃的時陽好像已經沒有了。”
“的確是變了,可是改變的似乎不止我一個人,約翰先生覺得呢?”曾經的時陽,敢作敢當,嬌慣蠻橫,因為喜歡季末,搞得整個帝都人盡皆知。
可是,那都是曾經,而不是現在。
約翰扶了扶眼鏡,毫無反駁。
“直接說事吧。”
時陽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因為沒有待下去的必要。
約翰見時陽這副樣子,無奈,拿起茶幾上的文件遞給她,“簽了吧。”
“那是什么?”
“帝景藍灣的房子,季末怕你沒地方住,所以用你的名義買下帝景藍灣的房子,只需要你簽一下名而已。”
時陽聽見是季末用她的名義買的房子,心里說不出的憤怒,臉色也變了。
憤怒的說道,“我是不會簽的,季末會這么好心?別說笑了,誰知道他又是在策劃什么陰謀,你告訴他,我時陽已經跟他沒有關系了,再見也是陌生人,所以,請他別惺惺作態,誰知道他又在算計我什么。”
時陽情緒很激動,胸口悶悶的,她是真的被季末給算計怕了,一步步的跌進他為她編織的溫柔陷阱,再一步步的將她打入地獄。
所以,她害怕了。
溫柔的算計,真的很可怕。
“陽陽,你想多了,季末是真的想要關心你,而且,你現在什么都沒有,他還能在你身上圖什么。”
約翰也驚訝她的激動,當初的時陽愛季末,愛的死去活來的。
可是,現在似乎有些東西在逐漸的改變。
“我不管,我曾經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季末扯上一分一毫的關系,所以這字我是不會簽的,那個房子我也不會要的。”
“可是你曾經不是很喜歡季末的嗎?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
“約翰先生,你都說了那是曾經,這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現在不喜歡了,不愛了,不行嗎?要說有關系,那也是殺父之仇的關系。”
時陽越說越激動,只要是想到自己的父親,她決定遠離季末的心就更加堅定。
約翰聽見時陽的話,眉頭皺起,“殺父之仇?你誤會了,季末并沒有對時伯父做什么,時伯父的死也和他沒關系。”
時陽嗤笑,“就算沒有直接關系,也有間接關系。”
“你……”約翰一時之間無話反駁,只能定定的看著她。
季末,你千算萬算,似乎算錯了一步啊。
“這字我是不會簽的,你告訴他,我時陽不需要他的施舍,更不需要他的憐憫,請他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就算是在街上遇見,也請他繞道走。”
說完,沒有給約翰說話的機會,時陽轉身,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約翰看著時陽離開的身影,眉頭也開始緊皺,隨即,拿起手機撥出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她簽了?”
約翰揶揄的說道,“我說哥們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對時陽有意思?還是你真的愛上了時陽?”
電話那頭頓了頓,然后口不由心的說道,“你想多了。”
“哦,那就好。”
約翰松了口氣,“她沒有簽字。”
季末語氣一頓,“看來是我低估了她。”
“哎,你是不是認為她還喜歡你?季末,我認真的告訴你,我剛才見到她的時候,幾乎都差點認不出她來了。”
季末嗤笑,“她難道還整容了不成?”
“她變了,剛才她見到我的時候竟然很冷靜,你要知道,當初她可是一口一個‘約翰哥哥’的叫我的,可是現在竟然叫我‘約翰先生’,言語間透露著疏離,語氣也很平淡,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話。”
“口才一流的辯論大師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你覺得我會相信?”
季末嘴硬,可是,他心里也開始沒底起來,從刪除他的微信開始,他就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人都是賤骨頭,人家愛你的時候你不理不睬,現在人家轉身離開,你卻恨不得粘上去。
掛了電話之后,約翰決定將這個消息給大家分享。
微信群里
辯論大師:告訴大家一個驚人的好消息,大家想要知道不?
大秦慕白:有事說有屁放。
辯論大師:靠,大白,我跟你說,這事跟你也有關系。
大秦慕白:……
全能老公:約翰,你倒是說啊,小爺我還得趕通告,時間緊。
初陽冬暖:你們別問他,來問我,我知道。
全能老公:阿初,你知道?
初陽冬暖:嗯,時陽出獄了。
全體抽氣,靜默半分鐘。
全能老公:挖槽,那個小祖宗出獄了?這消息勁爆了,小爺我得翹班了,走,咱們出來聚聚,好好說道說道。
辯論大師:唐羽凡,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任性。
大秦慕白:時陽出來,阿末知道嗎?
辯論大師:知道,只是那家伙的性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過這次,估計夠他吃骨頭了。
約翰想著時陽的那副表情,他期待著這兩認最終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曾經的時陽有多喜歡季末,所有人都知道,現在人家不喜歡了,季末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他很期待。
全能老公:大白,我提醒你,時陽出來的事,你準備怎么跟你家小暴君說?要知道當初她們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閨蜜。
時陽從律師事務所出來之后,仰望天空,將心里的煩悶盡數散去。
季末送房子給她?
不會是又想走回頭路吧?
可是,她從來都不走回頭路,所以,季末,我和你早就已經結束了。
沉靜片刻,時陽深吸一口氣,然后朝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約定好的,誰先出來了,誰就去迎接誰,以至于他們不會那么孤獨。
時陽站在那寬敞的大門口,看著這個關了她三年的牢籠,曾幾何時,她似乎對它產生了感情,如今的離開,竟然會有不舍。
不一會兒,高大笨重的鐵門發出清脆的“咔嚓”聲,然后,從里面走出一個云淡風輕的男子。
男子走出來之后,先是打量一番,然后視線定格在時陽身上。
看到她,淡漠的臉色露出一抹微笑,緩緩的朝她走過來,調侃的說道,“小呆!你沒有食言。”
“阿南,恭喜你終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