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可非常的生氣,真的是非常的生氣,但是現在是時伯父的好日子,她不想再說什么。
“陽陽,我們走吧,可別耽誤了時間。”秦可可抱怨完之后就拉著時陽的手臂,示意她趕緊上車。
季末趕緊拉住她的手臂,問:“你到底要做什么?怎么,你這是不準備讓你父親入土為安了?”
看著她懷中抱著的骨灰盒,季末知道,那是時林的骨灰。
時陽停下腳步,視線對上他,“季先生,我想您誤會了,正是因為這里已經沒有我父親的容身之處,我這才要帶他離開的,至于為什么會這樣,你心里應該更加清楚才是。”
時陽心里冷笑,若不是他步步緊逼,自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可是,如今他這又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時陽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整個人都打扮的非常的美麗,而且那張臉上帶著從所未有的冰冷,真的很冰冷。
曾經的時陽是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的,似乎,她已經與這個城市所隔絕,似乎她對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熱情。
冷,真的很冷!
冰美人!
“時陽,我不是那個意思!”被時陽這樣質問,季末猶豫了好久這才開口。
他并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想要她向自己低頭,向自己求救。
因為好像,自從她出來之后,對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熱情,當初的時陽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樣,無論自己走到哪里,都能見到她。
處處都是她的身影,可是,自從她出來之后,這一切都似乎已經變了。
她不再跟在自己后面,不再對自己討好賣乖,甚至與自己漸行漸遠,越來越淡漠,還說什么對他已經放棄了,已經過去式了。
似乎人都是賤骨頭,人家喜歡你的時候你視而不見,肆意踐踏人家的對自己的喜歡,可是,人家轉身了,自己卻后悔了。
或許都是這樣的吧。
時陽認認真真的看著他,陌生的說道:“季先生,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你只是想要讓我向你低頭而已,可是高傲這種東西已經成為了我時陽的習慣,刻進骨血,想要踢出都沒有辦法了,所以,季先生,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季末心口一窒,心臟的某一個角落瞬間被掏空了似的,讓他疼的不可自拔。
“時陽,你......”
“姐姐,你要將爹地的骨灰弄到哪里去?”季末剛要開口,卻被一個聲音給打斷,聽見這個聲音,誰都知道誰來了。
時茹走到時陽的面前,痛心疾首的看著時陽:“姐姐,爸爸已經走了,你為什么還不讓他入土為安?爸爸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爸爸在天堂肯定非常的傷心。”
時茹說的梨花帶雨的,讓人好不心疼,可是,時陽就是不吃她這一套,“時茹,你最好搞清楚現實,在季末因為你將我送進監獄的那一刻起,在我爸爸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不再是時家女,所以你現在是想搞哪門子的把戲?”
聽見時陽這么一說,時茹更加傷心了,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委屈的說道:“對不起,姐姐,對不起,當初我不是故意要讓阿末哥哥將你送進監獄的,當時我毀容了,我心里很恐慌,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姐姐,我雖然不是你的親妹妹,可是這么些年來,我一直都當你是姐姐,你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嗚嗚嗚......等我冷靜下來的時候,你已經被阿末哥哥送進來了監獄,我有向阿末哥哥幫你求情的,可是阿末哥哥他......后來,時家就出了那樣的事情,我想要的救爸爸的,可是我親眼看見爸爸在我面前跳了下去,我......”
時茹越說越傷心了,臉色非常的蒼白。
然而,她沒有意識到的是,就在她說出了這句話之后,時陽的疼就像撕裂般的痛,直接驚叫出聲:“啊!”
手中的骨灰瓶話落,還好秦可可眼疾手快的一把給撈住,一只手拿著骨灰盒,一只手連忙拉住時陽,焦急的說道:“陽陽,你怎么了?”
真的好痛!
都是血!
可是為什么都是血,她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陽陽,你倒是說話呀,你到底怎么了?”秦可可可著急了,可是,著急也沒有辦法,她一把將時茹推開,“你滾開一點。”
時茹踉蹌了好幾步,還好季末及時扶住了她,她這才沒有摔倒在地,時茹被季末給扶住了,她臉上強擠出一抹微笑,搖頭,“阿末哥哥,我沒事,你快看看姐姐怎么了。”
季末皺眉,放開了她,這才看向時陽,時陽這個時候已經緩過來了,臉色非常的蒼白,毫無血色,額頭上還有細細的薄汗。
秦可可見她緩和過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扶住她,說道:“丫的,你特么嚇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剛才時陽突然來的那么一下,真的是嚇到了秦可可,也嚇到了旁邊的季末。
季末看著她,上次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似乎好像也這樣,她到底怎么了?
時陽接過秦可可手中的骨灰盒,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苦苦的笑容,“我沒事,咱們走吧。”
“你真的沒事?”
“嗯。”
“那走吧,我來開車。”
時茹著急了,拉住季末的胳膊,緊張的說道:“阿末哥哥,姐姐要去哪里啊,她帶著爸爸的骨灰,她到底要做什么呀!”
“不知道。”季末看著揚長而去的車,他也趕緊上車,時茹也跟著上去,季末的車一直跟著前面的車。
直到開到海邊的時候,車這才停了下來,而季末也跟著停了下來。
秦可可扶著時陽走了出來,兩人往海邊最高的那一處礁石上走去。
這個時候,時陽的手中抱著的已經不是一個骨灰盒了,而是兩個,季末知道,有一個那是時林妻子的,也就是時陽媽媽的。
他似乎已經知道時陽要做什么了。
果然,時陽和秦可可走到最高的那個礁石上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一望無垠的大海。
海風溫和的吹打在自己的臉上,絲絲涼,很愜意,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時陽,沉浸在曾經的美好之中,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整個人都是幸福的。
她在回憶著兒童時的幸福時光,有爸爸,有媽媽,媽媽在教自己彈鋼琴,而爸爸則是在旁邊樂呵呵的笑著。
爸爸是個大老粗,脾氣非常的暴躁,可是,他只有家人的面前才會露出溫和的笑容。
一家三口,多么的幸福啊!
時陽將父母的骨灰一撮一撮的撒向大海,海風吹,隨風而去。
爸爸媽媽,真好,你們團聚了,陽陽真的好想你們啊!
要是陽陽也能跟著你們走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你們絕對不會同意陽陽跟隨你們的,爸爸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陽陽的人生和你們不一樣,所以陽陽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同意的。
所以,你們就在另一個世界里等著陽陽,某一天,陽陽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暖風吹,垂熱淚,這一刻的時陽,心里是喜悅的,其實她非常的清楚,每個夢回十分,她的余光都是看見爸爸坐在自己的床旁,手中拿著媽媽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反反復復的擦著,嘴里還碎碎念。
而自己則是躲在被窩里,悄悄的看著自己爸爸。
爸爸其實是非常的想念媽媽的,若不是因為還有一個自己,爸爸早就追隨媽媽的腳步了。
如今,爸爸終于如愿以償了。
時陽渾身都朦朧著一層淡淡的憂傷,不知道什么時候,曾經陽光明媚的女孩成為了這個樣子。
秦可可輕輕的排著時陽的背,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最好的安慰就是無聲的陪伴,時陽憂傷,自己又何嘗不是,他們都是被命運束縛之人。
骨灰散盡,回歸顧里,愿意一切安好!
終究會有團員的那一天!
秦可可看著憂傷的時陽,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陽陽,走吧,你不是說你要為叔叔阿姨彈一首曲子的嗎?鋼琴我都搬來了,正好可以為他們送行。”
時陽勉強一笑,“好!”
這個時候,兩個西裝男將一架小鋼琴放在他們的不遠處,然后自行退開。
秦可可特意為時陽挑選了一架鋼琴,她們是朋友,所謂的朋友就是永遠都知道彼此的希望。
“可可,謝謝你。”時陽真誠的說道,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這么一個一個知心人了吧,不離不棄,窮極一生。
“說啥子話,快點去吧。”
時陽越過一直站在后面沒有說話的季末身旁,徑直往鋼琴的方向走去。
時茹看著時陽,拳頭不禁緊緊的握緊,時陽,你還真是好手段!
時陽緩緩而坐,摩擦著陌生的鋼琴,她曾經也有一架鋼琴,那是爸爸媽媽送給自己的禮物,從小就一直陪伴自己,可如今在哪里呢?
纖細的手指放在鋼琴上,來回的摩擦著,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實在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