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貌似也不錯呢!”暮雨喃喃自語著,總覺得這也是一條好路。
牛旺手上的鞭子愣住了,不是吧……自己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咳咳,姑娘,你不要亂來!”牛旺說道。
“沒有啊,我倒覺得這可能對我來說會是一種解脫呢。”
牛旺回頭看了暮雨一眼,那璀璨的眼眸里全是淡然,這把油紙傘下的臉特別的嬌小,有種別樣的風情。
這是嶺南女子臉上所沒有的,還有就是那可以傲世的眼神,怎么看都是讓人覺得她骨子里有一種倔強。
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想必說的就是這種有傲骨的女子吧。
“何為解脫?若是心結不解,怎么都是徒勞,就算你剃光了頭發,心里還不是一樣覺得不如意?”
暮雨低著頭,那卷曲的睫毛普通蝴蝶翅膀一樣輕輕的把眼睛遮住,在微弱的光打灑下竟還有那動人的小影,像兩把小扇子。
“慢慢人生,總該作出些什么決定來解脫自己的。”
是啊,身上的束縛太多,多得想讓人要喘不過氣來了,暮雨又何嘗不想好好靜下心來感悟一下生活,體驗一下人生呢?
只是,這世間的瑣事實在是太令人疲憊了,她本能的想要掙脫世俗,步入仙境了。
何來這天馬行空的幻想呢?想必是近來的事情讓她偶感心力交瘁了。
何為重生意?剪斷過往愁。
新寄枝頭鵲,終生不抱憾。
重生……不就是重活一次么?把以前的那些遺憾再次彌補回來,不再彷徨不定。
牛車在這平坦的沙路上慢慢行駛,這兩旁的松樹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這是一種來自松柏樹木所獨具有的青氣,聞起來有種接近自然的感覺。
松樹林里很是安靜,有些茅草在微微的傾斜著,小雨一直在下,暮雨的油紙傘上積了一層銀白色的水汽。
“下雨天,其實也挺好的。”暮雨說道。
“無論晴天還是雨天,生活還是一樣要繼續,沒什么好比較的。”
暮雨低頭一想,好像也的確是這樣的呢,天地雖寬,可還不是一樣只有四季?日子雖長,可還不是一樣只有昨日、今日和明日?
如此一想,心中倒也覺得坦然了許多。
與此地綿綿春雨所不同的是,在上京路上的秀女們其實還是挺開心的,那兒夕陽的余暉給這大地渡了一層金黃色的微光,連同這些芳華絕代的秀女為被映得有些可悲起來。
新秀寶馬東不復,遮陽巧灑佳人臉
一入深宮終斷情,伊人難熬時光苦
帝星衰弱鳳星起,應是無悔入東宮
此次不知道是哪位秀女說,這次她們進宮可能是為太子選妃的,她們個個都卯足了勁,想要在這選妃之中能夠拔得頭籌。
董紋繡倒是無所謂,她無心于那些爾虞我詐、撕心裂肺的宮斗,能夠過上幾年的安穩日子便好了。
湘靈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做評論,因為天色快晚了,所以她們被安排住在沿途的客棧里。
董紋繡她們被分到了一間最里邊的房子,這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她也樂得清閑,反正……你們吵吵鬧鬧都與我們無關。
房間因為是在客棧的末尾,所以到來的人也會相對較少。
“小姐,這才到了五陵,我們還有幾天的路要趕。”
湘靈一邊為明日該穿哪件衣服憂愁,這手里的首飾也有些不搭了。
“湘靈,你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逃跑么?而且還不能被發現?”
“什么!”
湘靈被這個驚天的消息震驚到了,小姐要逃跑?
“湘靈……要不我們裝死,死了一了百了,而且沒人會認識我們的!”
“別想了,躲不開的終究躲不開。”
董紋繡有些垂頭喪氣,這眉眼間也皺的有些緊,嘆道:“哎!”
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湘靈也很是擔心啊,不過她們怎么能半途而廢呢?
對了,小姐不是鐘意某個男子么?若是用他來激勵一下小姐說不定她就會有動力了呢?
頭腦里像是亮起了一個燈泡,湘靈笑盈盈的說道:“小姐,這逃跑也不是不可以。”
董紋繡一聽,目光投向了湘靈。
“說!本小姐要聽聽!”
湘靈嘟著嘴,那欲語還休的樣子讓人看了也是干著急。
“你倒是說呀,湘靈!”
“好啦,我說我說,是這樣的,小姐您不是不想理會這些瑣碎么?那我們可以跑去當尼姑呀,這做了尼姑之后便沒人追求了。”
董紋繡原本還靠意志強撐著的臉立刻貼到了桌子上,嘀咕道:“還不如不說,與其做尼姑我還不如進宮去呢。”
“就是咯,小姐你瞧,這做尼姑多慘啊,還不能吃肉呢!”
董紋繡嚇得直發抖,說道:“我要吃肉,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嘿嘿,小姐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坦然多了?”湘靈笑道。
“湘靈!”
董紋繡抱住了腦袋,氣哄哄的表示不想理會她了!
湘靈倒是笑得好聽,像是一串串的鈴鐺聲在回響。
房間里一會便清凈下來了,兩人都在桌子旁坐著發呆,實在是時光難熬啊,而且……歲月不等人啊!
與這里不同的是,此次隔壁房間里的一個女子倒是雞血的很,她巧笑眉兮,那好看的面容可以瞬間把人迷倒。
據說,這位是高家之女,高娉婷,膚白貌美,氣質絕佳;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
那好看的蘭花指輕輕的擱在圓木桌子上畫著圈,仿佛在算計著什么,又得了更好看的白玉手鐲來護著手腕,整個人看起來就是被美玉暈染出來的。
仙氣飄飄,又長發及腰,世人看了都覺得她美,那溫和的氣質,還有那張隨時會把人傾倒的臉……
只是,她腳上系了一個鈴鐺,卻響不起來,甚是耐人尋味。
絕塵么?不,是為了記住某些東西,更是為了能和某些過去較勁,不死不休!
有些人,注定不平凡;有些人,也注定了再努力也是無濟于事的。
因為,他們的開始便錯了,再狠心的逼自己,那也只能是繼續錯下去,沒有歸途。
暮雨在一路的搖搖晃晃之中回到了這柳葉屯,此時的柳葉屯也是煙雨蒙蒙,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著青煙,和著這裊裊的白霧一起纏綿,又翻滾,營造出了一個極美的意境。
最為令人感到愜意的便是那湖面了,綠色的水里不時泛起可小小的褶皺,又被這細雨給吻出了小小的痕。
這只牛好像也是有些累了,它走的慢悠悠的,暮雨便只能撐著她的油紙傘來欣賞這沿途的風景了。
湖的對面便是那一大片的荔枝林,還有不少的不知名的樹木,零零散散的站在那里,等待著風雨的來臨。
不,它們已經在享受了雨水的滋潤了,舒舒服服的來洗了個澡,又繼續看著人們勞作了。
暮雨還依稀記得,再往前邊便是二叔公的那塊水田了,也不知道里邊的禾苗長成什么樣了。
反正已經回到柳葉屯了,她也不擔心了,只是心里好好看看這里的一切便好了。
翠煙總是極其迷人的,暮雨慢慢的沉浸在這里的美好中了,她覺得自己可能就是那水墨畫里的人兒吧,若是會作畫,一定要畫出來掛在墻上供人欣賞。
水墨撲開,又滴一滴那濃黑的墨汁,加一滴清水,讓墨與水慢慢融合,而后變得清淡、柔和,再以此來描繪心中那動人心魄的美麗。
有魂,有心,山水花鳥畫都不會顯得過于孤單。
忽然想起來了,這次匆忙回來竟然是沒有備了禮品的,會不會顯得有些失禮了?
她的心惶恐不安,唯獨怕傷了雙喜的心。
“在這下車吧!”
牛旺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聽起來倒也不會覺得很突兀。
“嗯。”
暮雨小心的邁著步子下來了,牛旺不急不緩的看著她,也等著她慢慢下來了再說。
“謝謝你,牛旺。”暮雨笑道。
“沒事,回去小心點,我就不送你了。”
“嗯!”
暮雨點點頭便走回去了,牛旺稍等了一會也趕著牛車慢悠悠的回去了,他住在下邊的村落里,也就是靠近湖邊的那里。
暮雨一路走了回去,偶爾有婦人會看到她,但是因為沒有說過話,所以她們也沒有叫暮雨。
終于,暮雨路過了三婆家,原以為自己不說話就不會被發現,后來她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
“姑娘!”
確定是三婆的聲音無疑,暮雨的腳步停住了,她尷尬的笑了笑。
三婆扭動著那大屁股走上來,這氣還有些喘。
“姑娘,你回來啦!”三婆和藹的面容讓暮雨覺得很是親切,還是這兒好,有種歸屬感呢!
三婆親昵的握著暮雨的手,暮雨只覺得手上溫溫熱熱的,這被風吹涼了的手也被慢慢的捂熱了。
她撐著油紙傘,像是一位遺世獨立的佳人,四處彷徨,無處可居。
“三婆。”暮雨好聽的聲音響起,但是卻有些小聲,可能誰怕唐突了人家三婆。
“一路上趕著回來的吧?”三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