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遺憾、不舍、和委屈,舜英突然覺得人生有些無奈……愛的人相繼離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在這世間忙忙碌碌,不知道何處才是回家的方向。
她頹廢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管家也是心酸,他干脆拉著她一起跪到了靈堂前。
阮氏也在這一旁低聲抽泣著,低沉的嗩吶聲漸漸掩蓋了眾人的哭聲,只剩下一片惆悵和枉然了。
清晨雞鳴了不久,雙喜聽到著細細碎碎的聲響,然后便醒了。恍惚了好一會才記起來昨日發生的事情,還好,都過去了,她長呼了一口氣,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看到床的對面是自家娘親在摸索著些什么,她揉了揉眼睛,問道:“娘親,你在干嘛呀?”
雙喜娘親有些慌亂的將手里的東西收好,又尷尬的笑笑。“沒什么,就是整理些雜物而已。天還早著呢,你繼續睡吧。”
雙喜搖搖頭,說道:“我睡飽了,該起來活動活動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哩,我要吃娘親做的玉米羹。”
雙喜娘親笑笑,又手忙腳亂的將剛剛那些東西收好。雙喜有些疑惑,隱約間覺得娘親是在隱瞞些什么。她起身,趁著娘親不注意便一個健步沖到了她身后,沒什么奇怪的,就是著針線之類的東西。
雙喜娘親顯然有些激動,她死死的的護著那些東西。雙喜覺得娘親這是大驚小怪了……不就是些針線么?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雙喜娘親還對此很小心呢,生怕被雙喜知道了去。
不經意間雙喜又瞥見了一支銀色的發簪,有些熟悉,隨后又想起來了……那不是舅舅家的么?她記得舅舅的妻子也就舅媽曾經佩戴過的呀,難道舅舅將其拿來了?
“娘親……這舅舅?”雙喜疑惑的問道。
“沒有的事,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舅舅他這人沒什么本事,不是他。”雙喜娘親慌忙解釋道。
可是越是這樣雙喜越懷疑了,這必定就是舅舅拿來的無疑了。還有娘親那慌張的神情的騙不了自己的,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雙喜還是會的。
“娘親,你就直說吧,我們是相依為命的,你越是想要瞞著就越是瞞不住的。”雙喜說道。
雙喜娘親還是不愿意松口的樣子,她泯唇不語。
雙喜又輕松的在她身后將其抱住,雙喜娘親感覺到很溫暖。“娘親,有什么我們一起承擔不好么?非要瞞著我,我心里會很不開心的。”
聽著雙喜的話,她的眼淚籟籟而活,仿佛是斷了弦的玉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好不憂傷。
女兒……終于能夠和自己一起分擔這生活的酸甜苦辣了,她終于等到這天了。
雙喜感受到她娘親在哭泣,她也不禁感慨起來,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娘親帶著的,想必也是十分的辛苦的。這些年,這個女人一定為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如今自己可以獨當一面了,就讓自己好好的照顧她吧。
雙喜娘親感受到了那溫暖,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溫暖,她泣不成聲,哽咽著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雙喜或許猜到了些什么,她輕聲道:“娘親,這是不是舅舅昨日帶的?我看著舅舅對我們是挺好的。”
“一母同胞的親姐弟,能不好么?只可惜你舅舅沒有本事掙不了錢,還要天天被你那潑辣的舅媽數落。娘這心里實在是替他傷心的很啊!”
“那舅舅昨日能來,想必也是背著舅媽過來的吧。”
雙喜突然覺得心里酸酸的,這個舅舅……對自己真的是很好!可是自己卻幫不了他什么,心里總該是會有些愧疚的。
再想到那舅媽半夜里還要指責舅舅的不是,她心里更是背痛萬分了。怎么可以讓舅舅受這么多委屈呢,她不服!
雙喜娘親嘆了口氣,說道:“你舅舅自小就疼你,可是你那個舅媽啊,唉!她還說你個小,將來還是個克夫的命,你舅舅便與她爭論,沒曾想卻被她用茶壺在腦袋上給砸出了一道大口子!”
雙喜的心“嗑噔”了一下,怎么這個舅媽如此不講理么?這等胡攪蠻纏之人為何還能這般囂張跋扈下去呢?
“娘!舅媽她……怎么可以這么狠心啊。再怎么說舅舅也是她的郎君不是?”
“她壓根不把你舅舅當人看,就是當初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心高氣傲的。那眼睛都要長額頭上去了,誰還能降得住她呀?”
“那舅舅大可以不娶啊……為何非要娶個母夜叉回來讓她興風作浪,而自己卻要死受罪呢?”
雙喜娘親拍了拍雙喜的手,又說道:“你舅舅沒本事啊,這年頭要娶一個媳婦也不容易,怎么能說休了就休了。再說了,當時她們家要的彩禮不多,心想著娶回家生娃就算了。這幾年她也生了幾個可愛的娃娃不是?所以說還是忍著吧,等她那撒潑勁過了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雙喜咂舍,這是替舅舅不值。這等母夜叉要來做什么……還有那幾個娃娃,天天被他們娘親打罵,想必也是只剩下凄慘的童年了吧。
“娘親,她真是說我克夫?”雙喜又好奇的問道。
“我呸!你別聽她瞎說。我們雙喜這名字自帶喜意,旺夫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克夫啊!”
雙喜娘親一聽到別人說自己的女兒不好她自然是要急的!只有自己可以說幾句,別人算什么東西啊,也配來指手畫腳么?不配!
雙喜被娘親好好的保護著,心里也是暖暖的,所以抱著她的手也更緊了。
“娘親,那我們要把這個送回去么?想必舅舅他們很需要吧……?”
“唉!你那舅媽要是發現自己的寶貝不見了,那肯定是要審問你舅舅的,可能這兩人已經鬧翻了,都是我的錯吧,我們家到底作了什么孽啊?”
雙喜也了解,她更想能夠幫到舅舅,那個舅媽在她眼里早就成了那種尖酸刻薄的惡毒舅媽了……老是欺負舅舅,她心里就真的過意得去么?
“快洗漱吧,趁著天還沒亮完,我偷偷的給你舅舅送回去,以免被你舅媽說了閑話去。”
雙喜緊緊的拉著她娘親的手,怒道:“娘親,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準去,你一個女兒家的,要是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要如何說你呢。”
雙喜無所謂啊,反正這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她絲毫不會往自己心里去了。
“娘親,我不怕那些閑話,舅舅昨日背我上轎我自然是不能忘恩的。”
雙喜娘親突然心軟了……也罷了,帶著去吧,反正也沒有什么大事,她們這些年活的小心翼翼的,不也還是一樣受人欺凌么?現在她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壞人可以為非作歹,憑什么就不能讓她們這些好人也有挺直腰桿的機會?
“那好,我們一起去,謝謝你舅舅。”
“謝謝娘親!”雙喜笑道。
“謝我做什么,要謝的是你舅舅,他對你啊可是比對他的那幾個孩子還要親呢!”
雙喜微微笑著,感覺舅舅就是個神一樣的存在。自己自小沒有爹爹,是舅舅給了自己一些歡樂的童年回憶,所以她至今很是感激他的付出。現在自己要去好好的感謝他,就算那個舅媽再說什么她也不怕了。
“我把這個用籃子裝起來吧,省的遭人詬病了。”
“好!”
“你也用絲巾蒙了臉再去,這新嫁娘最忌露面了。”
雙喜不愿意……憑啥啊。“娘親,我現在可不是什么新娘子,我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好姑娘啊!”
雙喜娘親被她逗笑了,盡管如此,她還是從箱子里拿出了一塊絲巾來給她蒙臉。
“待會啊,我們抄小路去,外邊還下著小雨,我們只管稱了那把青色絲綢油紙傘去就好了。”
雙喜在印象中,那把傘是不會被輕易拿出來的。它的地位仿佛比自己還要高,今日娘親用它了,雙喜卻猜不出用意來。
“娘親,我們今日為何要用這把青傘?”
雙喜娘親笑笑,不語。這讓雙喜更加好奇了,這娘親怎么還賣關子了呢?
也罷,有傘撐就好了!
兩人收拾打包著這給舅舅帶去的東西,不經意間雙喜還瞥見她娘親裝了另外的一些東西進去,至于是什么她也不過問了。想必娘親是有自己的想法吧,自己只需要好好的跟著她去就好了。最后是雙喜打傘,雙喜娘親提著籃子,兩人合上了門便出去了。
出了門,這微風細雨朝兩人撲開,這把油紙傘還好,就是有些塵封已久的氣息,還有種淡淡的墨香。
踏著這條沙路,還不算是泥濘,細軟的沙子踩上去很是舒服。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印在了這沙路上,有種淡淡的春意。
“娘親,這雨下得好稠哦,你看看,我一伸手出去都濕了呢!”
“不是雨稠,是心愁。這雨對于盼著春種的人來說就是寶貝一般的存在,可是對于內心不穩的人來說就是負擔,還有無止境的煩躁。這都是要看各自的心態了。”雙喜娘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