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乾蕤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梨小雨好歹也少了些困意了。
“嗯?”
“乏了就躺一會兒吧。”
梨小雨看了看這只有三張高板凳的馬車……這是要她躺在馬車上睡?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乾蕤從里邊拿了一張毯子出來,梨小雨有些驚訝,她竟然沒有發現這馬車里還有一個可以房子里的大盒子!
乾蕤細心的將這馬車鋪好,因為車夫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要帶小雨去,所以便把這毛毯放到了車子身后。
梨小雨幾乎是倒地就睡,這可是要困死她了。不管了,睡覺睡覺!
乾蕤將她的包袱放到了那木盒子里,然后又把湯婆子遞給她。梨小雨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然后抱著那暖暖的湯婆子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得很沉,但是她的夢境里卻不全是好的事物。
她甩了甩腦袋,又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可以清醒。
夢里,沒有了阿爹阿娘,周圍人忙忙的白霧,那美麗的迷夢啊,可真是讓人陶醉。
耳邊傳來幽怨的簫聲,那清脆的竹簫發出了凄美的聲音。梨小雨聽著聽著便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吹奏這動聽的簫聲。
可是,一片白霧中她勉強能看到自己的雙手,還有身旁稀薄一點兒的霧氣。
“喂,有人么?”梨小雨喊了一句。
回應她的,自然也是那簫聲了。她聽著不反感,還有種置身其中的感覺。
真是奇怪哦,竟然不會答應自己?
“不理我就算了,我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梨小雨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害怕你!”
連續喊了一句,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貨般。
伸手揮了揮周圍的霧氣,咦?怎么好像這霧氣散去了一點呢?
她又更加緊張的揮了揮,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了。但是當她看清了自己的眼前時,她幾乎要被嚇死了。她的腳下的不遠處便是那萬丈懸崖!
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還好自己聰明伶俐把這霧氣給揮散了,不然自己可真要掉進去了呢。
耳邊的簫聲依舊,隨著那霧氣此起彼伏。
她仿佛置身于云海,又覺得那萬丈懸崖過于恐怖,一個不慎,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了好不好?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發現這身后是幾棵奇松,這怪石則是做了保護它們的土壤。
廢了好多力氣,梨小雨可算是爬到了那幾棵松樹旁邊了,她大口的呼著氣,又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語道:“媽呀,可要累死我了!這么鬼高的懸崖,這要是摔下去還不得死掉了?”
她又一蹦一跳的往那林間走去了,周圍的霧氣散了些,然后浮現在眼前的便是那幾座低矮的房屋。在這萬丈懸崖上建房子?有沒有搞錯,不過腦海里又想到了一般寺廟都喜歡建在山上的,所以心里也就沒有太在意了。
不遠處是一塊空地,她又跳到了那里去了。只見這房子周圍飄來一陣的香氣,這是一種燒香拜佛的香氣。
她聞了聞,這里卻是寺廟無疑了呢!
突然,她看見了前邊一間小禪房里好像有人在說話!哎呀,終于有人露臉了?梨小雨趕忙湊了上去,只聽見兩人在小聲的說這話。
她一靠近的時候,里邊的說話聲就停了。
“施主,請進吧。”
梨小雨心里突然劇烈的跳了一下,啥?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額,不好玩!還是乖乖的進去吧。
她一進去,發現里邊坐著一位老和尚還有一位小和尚。兩人一見到梨小雨,便點點頭。
老和尚開口道:“施主,請坐!”
小和尚便為梨小雨搬來了一張桌子,整個過程干脆利落,像是早就猜到了梨小雨會進來一樣。
“咳咳,謝謝呀!”
梨小雨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
“施主,貧僧等您很久了,今日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老和尚笑了笑,這面容很是慈祥。
“等我?因何等我?”梨小雨驚訝的問道,要是有個陌生人告訴你,他在這里等了你很久了,我看你怕不怕?
寺廟里飄來的燒香似乎有安神作用,梨小雨心里的警惕心也慢慢放下了。
“因著一個緣字。”老和尚又不急不緩的說道。
“緣起緣滅,你要在這里等我等到什么時候?”梨小雨問道。
“施主莫急,緣字啊,哪里能這么快便說得清?”
“說吧,等我做什么?是要交代什么?還是要替我算一下命?如果是,我勸你不要費勁了,因為我命運多舛,一般人還真算不來的。”
梨小雨心里不禁有些悲傷,的確,她去到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死傷一片,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絕緣體了呢!
老和尚的目光停留在梨小雨的臉上,梨小雨下意識的低了低頭,看吧,說出來人家都不信,自己真是倒霉得要命咯。難道,她還是那種什么天煞孤星?
對上了老和尚那和藹的目光,梨小雨心中一頓,媽呀,不會真對了吧?
百年一遇的孤星,她還真就是了?
“你說,我不會就是那種自帶負磁場的人吧?”梨小雨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會不會,施主您骨骼清奇,不是尋常人倒是真的。”老和尚又說道,聲音真是低沉又有磁性,像是緩緩流淌著的水流。
梨小雨聽著很是舒服,所以對他的話也是格外的注意。
“那你說說看,我為何總是會被人嫉妒呢?難道,我天生就不配擁有那些美好?”梨小雨又問道。
“施主,人有七情六欲,貧僧也不能左右他人對您的看法,但是您卻可以啊。”
“我?”
老和尚又點點頭,這副平和的樣子讓梨小雨浮躁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她就是整日里飄飄然的,總是不知道該抓住什么東西才能讓自己更好一些。那些惰性啊,總是如影隨形的讓她變得消沉起來。
梨小雨拍了拍腦袋,一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就犯惡心。
老和尚見梨小雨情緒不穩定,他便開口道:“施主,可是經常心神不寧而失眠?”
梨小雨抬起了眸子,這不是很正常么?看她那熊貓眼,可謂是中毒了一般!
“這位大師,我確實是心煩意亂啊!每每深夜里,我總是想到那些糟心的事,這腦海里就睡意全無了。”梨小雨也有些無奈,久而久之,她已經要失眠變成了大熊貓了。
以后,怕是不能叫梨小雨了,要叫熊小雨才是!
老和尚親自過來給梨小雨倒了杯茶,這茶香不是很濃,但是水質卻是清得讓人可以照鏡子。
“這茶葉,乃是經過了一個冬天的霜打才摘來炒干的,喝的不是清香,而其中的精華味。”老和尚又慢慢地說道。
梨小雨耐心的打量了一下這杯茶,是否真的和這和尚說得那么好呢?
“謝謝!”
梨小雨拿起來,一飲而盡……
老和尚又給她倒了一杯,開口道:“施主不急,慢些喝,才能品味到其中的優雅與從容。”
梨小雨尷尬的笑笑,然后又慢慢的泯了幾口。
“這茶啊,一口氣吞進去總是品不出什么來的,正如人生,太急太快,最終卻也沒能真正有所收獲。”
“那慢悠悠的也不是我的風格啊。”梨小雨想了想,便來了這么一句。
“施主若是以為貧僧要您改變這個性,那真是大錯特錯了。”
“你說的太高深,我都不懂的。”梨小雨笑道。
“姑娘,有些事情,一定會有它發生的因果,姑娘何不把這些因果想通了呢?”一旁的小和尚開口道,梨小雨這才又重新注意到他了。
小小的年紀,一身僧衣,手上光滑,一張嬰兒肥的臉顯得他有些稚嫩。但是梨小雨有些激動,人家小小年紀都懂得的道理,她都十幾歲了竟然還不懂?
慚愧啊,實在是太慚愧了!
“施主,人生啊,是一杯有些苦味的茶,倘若施主覺得苦味過多了,那何不先暫時只泯一口呢?然后再細細的品其中的味道,看看能否品出甘甜來。”
老和尚又笑道,梨小雨慢慢放松下來了。
只覺得周圍的白霧都不見了,眼前是一片清明的景象。
“或許,我懂了!”
梨小雨說完,便把那杯喝了幾口的茶放回了原位上,然后自己又站了起來。
“謝謝大師指教!”
“施主客氣了,你我相逢于此,自然也就是緣分了。”
“還是緣分?我就一定會來這里?可是大師又有沒有想過呢,我每走一步,都是按著規定了的路線來,我又該怎么活出自己呢?”梨小雨問道。
“這就要看,施主是要自己選茶喝,還是等別人送茶來喝了。”
老和尚笑了笑,這笑容慢慢變得模糊起來了。最后,出現梨小雨面前的,只有白霧茫茫了。
她手中的茶杯也不見了,連著這所有的寺廟和懸崖也全都是消失了。白霧,連自己也慢慢變成了白霧,在這虛無的空間里縹緲著。
也許,這夢,是香甜的。也許,這人,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