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之中,吳明略作比劃,似乎在適應突破后的力量。
靈臺、神藏、煉神、合虛,半圣四境,一境一重天,即便是吳明這等絕頂天驕,也要有一個適應過程。
而且,三境煉神的力量,代表著一尊半圣強者精氣神再次重煉,進行整合,也是對自身力量掌控的一次升華,對于體悟本源也有不小助益。
當然,以吳明如今的境界,還不夠資格真正觸及本源,而是自身武道真意——返璞歸真!
“三境煉神,神融歸一,也虧得這老鬼大意,才能讓我借其力量重走一次武道之路,卻是不曾想,其本命器火真如常恕所言,那般玄奇,還能洗煉自身魂魄雜質,升華元神!”
吳明默默感受一番自身的變化,不無驚喜之色,似乎很滿意,沉浸在其中,而忘了外界是多么的危險。
“只不過,應該是老夫感謝這小子才對,若非他太過自信,竟然想要借老夫本命器火洗煉自身,本圣也不會有此機會,占據如此絕佳的爐鼎,重活一世!”
漸漸地,吳明面露張狂得意,聲音雖然依舊是吳明,可無論語氣和面色,與此前的歐冶大師如出一轍。
若仔細觀察的話,必然會駭然發現,此時的吳明,身形正在不斷變換交代,兩張面孔正是自身與歐冶大師,詭異到了極點,令人毛骨悚然!
“幻之本源,豈是一介區區半圣能夠揣摩的?”
漸漸地,變換的臉孔凝實,化作了歐冶大師的樣子,邪意中透著張狂冷厲,“你的一切,本圣全盤接收了!剩下的事,也該解決了!”
說話間,隨手向前一探,七彩琉璃光華乍現,掌心內赫然凝現一柄三尺寶劍,正是萬幻折骨劍!
“本圣今日執圣劍開天,重臨世間!”
揚劍而起,歐冶大師渾身散發自信之意,說不出的昂揚,氣度非凡。
可圣劍在手,全力催動,竟然沒有分毫力量外泄,整個識海死寂的令人頭破發麻,仿若一片死地!
“怎么回事?”
歐冶大師面色一沉,再次揮劍,可一如之前,本應有無上威能,助他真正扎根識海,成為此地主人的圣劍,沒有分毫力量出現。
漸漸地,其心頭升起一絲不安,這股不安隨著連連揮劍,更加明顯,充斥全身!
終于發現了一絲端倪,不是沒有力量展露,而是自身的力量,隨著每一次揮劍,竟然全都涓滴不剩的流淌進了圣劍之中。
“不可能,本圣乃是萬幻折骨劍的器靈,沒有本圣允許,縱然是圣境大能,也無法掌控此劍!”
歐冶大師不信邪,以自己所知的所有方法,催動圣劍。
可惜的是,除了初始時,圣劍偶有異常的震動一番外,便再無其它動靜!
這柄與他休戚與共,本命相連,早已是一體的圣劍,似乎在某個時刻,以一種難以言說的方式,再也不屬于他了!
歐冶大師的臉色變了,難看到了極點,更透著一種難言的鐵青。
他很聰明,繼承了歐冶大師和魔帝執念,覺醒了他們記憶的器靈,又和封鎮自己的強者斗智斗勇多年,實則不比任何老奸巨猾之輩差。
當圣劍與自己的聯系被中斷,并且吞噬自身力量的一刻起,他便有了覺悟。
“好手段,好心機,不愧是連圣者都忌憚的絕世天驕,看來本圣自以為是與你相見之時,你就看出了本圣的唯一弱點所在!”
歐冶大師沒說一句話,身形便暗淡三分,彷如生命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流失,說不出的落寞,還有一絲留戀,亦或者說不甘的憤怒。
話音未落,圣劍微震,寶光乍現,竟是組成一道金色人影,赫然正是吳明。
與歐冶大師不同的是,其每虛幻一分,吳明便凝實一分,氣息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頭戴冠冕,身穿金色道袍,腦后有五色金輪,左眼銀灰之蛇,右眼金色龍魂,與之前所化的一模一樣。
但若真要說出不同來,那便是此時的吳明,更顯淵渟岳峙,氣度超然,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莫大威儀,不僅有識海之主的力量,更有著一種難掩的鋒芒。
“萬幻折骨劍,落在你手中,也不算辱沒了此劍!”
歐冶大師目露艷羨,卻也認同的點點頭。
“前輩謬贊,在下愧不敢當!”
吳明沒有絲毫得色,手中握著劍柄,劍尖刺在了歐冶大師心口,后者的手卻并非如之前一樣握著劍,而是握著劍身末端,臨近劍柄的所在。
此時,清晰可見的是,歐冶大師體表下,乃至體表,都能看到,一股股異常神秘的光霞,涌入劍身之中。
“你果然小心,到了這地步,都不會放松分毫,確實比我強!”
歐冶大師面露一絲苦澀,隱有不甘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
吳明微微搖頭,淡淡道,“若非如此,在下也活不到今天!”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小覷過歐冶大師分毫,哪怕對方是一個器靈。
試問,一個能與圣者大能做交易,存活了無數年,還能保持自身靈智的異類生命,會是簡單角色嗎?
所以,在對方找上門來,故意留下了諸多破綻,故布迷陣之時,吳明便將計就計,推演出了數種應對方式。
最終,選擇了最兇險,卻也是最簡單穩妥,甚至能將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那便是,重煉其圣劍!
唯有掌控其本體,才能真正掌握主動,否則的話,這能夠調動幻之本源的器靈,就是立于不敗之地。
所以,吳明不惜以身為餌,誘其進入識海,并且故意暴露了自身佛道魔三大神通齊修的底牌,任其吞噬煉化。
若非吳明先一步選擇煉化其本體,說不定現在就是另一種情形了,而之前偶有大師借幻之本源演化如真似幻之能,便會成為現實。
這就是本源的威能,解假存真,如真似幻,令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吳明暗中煉化了萬幻折骨劍本體,才勉強不被幻之本源迷惑,保持了自身心志沒有迷失其中,并且順勢借力打力。
如之前融神歸一,也是從頭看到尾,對于未來之路怎么走,有了更深的體悟。
“我很好奇,你要如何破局,要知道,外間守著的可不止一尊圣境大能,甚至連魔族圣階強者也不止一位!”
漸至虛幻的歐冶大師微微點頭,似乎全然認命,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道,“要知道,你如今手持萬幻折骨劍,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一方,都不會任由你將圣劍帶走!”
“誰說我要將劍帶走?”
吳明神色淡漠,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柄足以讓任何半圣都為之瘋狂的圣劍。
“你以我歐冶家秘傳的血煉融神之法,祭煉了此劍,舍你之外,還有誰能御使此劍?”
歐冶大師微訝道。
“前輩既然看出我用的法門,那么對于我祭煉此劍時,用以克制幻之本源的寶物,想來不陌生才對!”
吳明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手中劍。
“圣佛舍利!”
歐冶大師一怔,旋即苦笑道,“好魄力,好心機,我輸的不冤,此劍終究是一柄魔劍,經此重新祭煉,卻也不能稱之為魔劍了!”
“寶光琉璃劍!”
吳明下巴微揚,隱有傲然之色。
也難怪,他并不修煉器之道,卻能經自己之手,改換一柄圣劍本質,卻不傷其本源,如此手段,堪稱逆天!
當然,若非種種巧合,也根本難以成行,其中兇險更甚不足為外人道哉。
尤其是,若無吳明以身為餌,誘歐冶大師入識海,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圣劍,無論有多少布局,都不可能成功。
“好劍,好手段,可惜……你殺不了我,本圣終究是劍靈!”
歐冶大師面露贊嘆,微微頷首,下一刻面色陡變,整個化作一個光點,閃電般融向劍身。
最后一搏!
螻蟻尚且偷生,更遑論這老怪物籌謀了無數年才有今天,哪里可能輕易認命?
一切,不過是為了迷惑吳明罷了!
“呵!”
吳明嘴角微翹,失笑搖頭,好似早有所料,絲毫沒有手忙腳亂,而是輕描淡寫的探手一抓一握。
須臾間,其掌心內好似出現了一尊迷你小型熔爐虛影,好似跨越了空間屏障,直接將那光點納入熔爐之中。
“不,不可能,這是本圣的煉天神焰,你怎么可能會?”
光點震顫不休,左沖右突,卻無法突破熔爐避障,現出了歐冶大師近乎扭曲的面孔。
“還要多謝前輩,若非你施展大神通,煉化我的佛道魔武道具現之象,我這五藏熔爐也不會有如此威能!”
吳明微微一笑,五指緩緩合攏,“現在,這一招應該叫天地熔爐!”
“不,放過我,我乃是萬古唯一的器靈,擁有無上煉器傳承和魔族秘術,只要你……”
歐冶大師嘶吼一聲,奮力抵抗。
可惜的是,孤注一擲之后,再也沒有力量反抗,在天地熔爐煉化之下,只剩下了最純粹的力量本源。
“呵,你的未必是你的啊!”
吳明神秘一笑,左右中銀灰之蛇仰天長嘯,嘶鳴一聲,似蛇信子般的光線一卷,牽引著力量本源融入其中。
“真是好一場大戲!”
吳明氣息微漲,目露神光,外間情形盡入眼底,手中劍輕舞,斬卻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