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瀾夭身心疲憊的回到簡陋的茅草屋時,墨白正在一個人對弈,在月空之下,他一襲白衣,宛若乘風欲仙的妙人。
“我回來了。”瀾夭打了聲招呼,墨白抬了抬雙眸,算是對她有所回應。
“想不想喝酒?”瀾夭在路過那個小鎮時,特意買了滿滿一馬車的酒。墨白不拒絕也不接受,繼續看著棋盤的千軍萬馬,覺得甚是有趣。
“你真悶。”見墨白對她不予理會,瀾夭推著馬車,到一處大樹底下,從車里拿出第一壺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一壇又一壇的喝,漸漸的她的雙眸仿佛蒙上一層霧氣,而后霧氣聚攏,漸漸化作淚珠子,慢慢滑落。
“為什么,你為何要許我美夢,卻在我的面前捏的粉碎!你不過是戀上我的容顏,現在都沒有了!果然,男人都是膚淺的動物,哈哈哈哈·······”瀾夭喝的酩酊大醉,她不甘心啊,她這一輩子造了什么孽,有一個小茄子已經夠傷她的神了,沒想到她今生最愛的男子,比小茄子更讓她痛苦萬分。
瀾夭覺得一個人喝的不過癮,抱起一壇酒,朝著依舊紋絲不動,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墨白搖搖晃晃的走去,中途幾次都跌倒了。
“你——”她小心翼翼的抱著酒,仿佛抱著個絕世寶貝,“陪我喝酒!”
墨白終于抬頭看她了,只見面前這個小妖,雖臉上的疤痕讓這容顏實在是稱不上美貌,甚至有些可怕,可那雙靈動的眼睛,卻給這張臉添了許多風采。
“陪你作甚?”他莞爾,就故意氣一下這只小妖。
“我就是要你陪我,你別以為你穿的和平時不一樣了,就可以不搭理我。”瀾夭氣惱,她直接把酒壇子塞進墨白懷里,接著將桌子上面的棋盤緩緩的收起來,奈何她喝醉了,整個眼迷迷糊糊,收的十分緩慢,生怕弄丟了一顆子,“你怎么突然喜歡下棋了······嗝······這棋真好看,還有花紋呢!”
墨白終于拿她無可奈何,用法術將棋盤收了起來,把酒壇放在了桌上。
“咿呀,那棋盤不見了咧真好,我們一起喝酒,你等等,我再去抱一壇。”瀾夭說著,又朝那樹下走去。結果剛邁出一步,粗布麻衫就被墨白拉住。
他稍微一伸手,一壇酒就自己移到了他的手中,“喝吧。”他愿意陪她喝,見她此刻的模樣,定然是為情所傷,同時天涯淪落人啊,他堂堂蛇仙一族族長,九重天上的上仙之一,卻為了一只鳳凰,苦苦追尋。
瀾夭看見他有酒了,也不再糾結,一屁股坐在石椅上,抱著一壇喝了起來,面上的淚珠還未斷,嘴角卻不自覺地笑了,“你說你怎么這么能喝啊。”
她抬起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咦?那朵蓮花去哪里了?”
額間蓮花,那不是赤穹的標志嗎?墨白暗自覺得好笑,權當面前這只小妖喝多了風言風語。
“哪里去了呢?”瀾夭不達目的不罷休,繼續摸著那光滑的肌膚,問道。墨白將她的手指拂開,繼續喝著酒,這酒自是比不過那天宮中的瓊漿玉露所釀的好酒,卻在此時此景,伴著月光,多了一絲韻味。
“你是不是嫌棄我沒了傾國傾城的容顏,為什么你要把我拋棄,為什么!”瀾夭見摸不著他的臉,便扯著他的衣袖說著。墨白想要扯回他的袖子,卻怎么扯都扯不動,也就作罷。
“我悄悄咪咪的告訴你哦,雖然我的容貌盡毀,但我毀容之前的臉,卻和天宮中的那個仙女一模一樣呢!”她又一陣低喃。
“你說什么?”此話在墨白聽來,宛若一聲雷,他急急的想要尋找答案,“你說你的臉和她一樣?”
“呵,你果然在乎的是容顏。”瀾夭嗤笑著,而后不再言語,不停的灌酒。
墨白當然清楚,這天地間不可能存在完全一樣的面容,這小妖看未被毀掉的容貌之前,應是傾國傾城,而能漂亮到這種境界的美人兒,天界只有鳳凰瀾夭才有。他一早便知,瀾夭的飛升上仙之劫,將在魔界,自然他是來尋找她的,那么此時此刻坐在他面前,暗自傷神的人,怕就是瀾夭的轉世了!
“瀾夭。”他不確定的喚道。
“呵,你平日里喚我夭兒,此刻卻叫了我全名,真的是莫大的諷刺啊!”瀾夭決定不理他,她一口又一口的喝著,已經分不清她臉上的究竟是酒水還是淚水了。
想法得到了證實,宛若驚濤駭浪擊打著墨白的心,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撩開瀾夭面上的發絲,那一個又一個疤痕,觸目驚心,可那沒有傷口的肌膚,宛若玉一般的白嫩,隱約可見她原本的模樣。
“夭夭。”他喚道,將爛醉如泥的瀾夭抱了起來,溫柔的護在了懷中。
這般清冷的性質,難得有了一絲的溫柔。
“你喚我做什么。”瀾夭正在賭氣,她蜷縮在他的懷里,不愿理他。
“對不起。”他道歉著。
“嗯?”她不確定的應著。
“我不知道是你。”墨白柔聲說著。
“你把我的心傷透了。”瀾夭撒嬌道,伸出手將他緊緊抱著,聞到了和往常不一樣的氣息。
“等你回去,我把全部都補給你。”墨白自然知道,瀾夭這番話定然不是和他說的,但他不在乎,他只是想要將她安撫。
“好。”瀾夭心滿意足的應到,而后終于沉沉的睡去。
墨白將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穩步走進屋內。
這邊赤穹終于清醒了,他幾番思索,昨日在他屋內的妖,氣息如此像瀾夭,不然他也不可能對她的吻做出本能的反應,他的身子除了她,誰都不愿碰,更不要說日日在他面前伺候的小茄子,他本就心里厭她,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才沒將她轟出去。
可是那妖的面容俱毀,瀾夭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等等!
那小茄子縱然謊話連篇,但確實是有妖看見她們兩人最后所在的地方,就是暗湖,那么若是那小茄子趁瀾夭不注意,將她推了下去······赤穹此刻渾身氣得發抖,他在懊悔,昨日為何說那般重的話,夭兒該不會以為自己愛的是她的容顏吧,她該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肯來宮中見自己啊,為何他竟然睡得迷糊,分不清人了,他更氣自己輕信了小茄子之言,而不愿命人調查一番。
“來人!”赤穹說著,卻扯住了他的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
“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赤穹不喜女子,自然一般侍女都不會進他的殿中。
“將小茄子拿下,丟進魔界之牢。”他忍痛說著第一道命令。
“是。”侍衛應到。
“還有,去找瀾夭,去找她,若是看到容顏被毀的妖,通通帶來見我,快去!”這第二道命令,才是他最在乎的,他真的很害怕,害怕瀾夭消失不見,害怕錯過她。
“是。”他揮手將侍衛屏退。
他躺在床榻上,摸著昨晚瀾夭躺過的地方,痛不欲生。
魔界出來大事,整個魔界很是震動。
王的未婚妻,瀾夭不見了!整個魔界上上下下動蕩不安,王不斷的加派人手尋找,看到面容被毀的妖就要帶走。此刻魔界人人自危,總覺得王的審美獨特,魔界各色美人不要,卻偏偏對毀了容的妖情有獨鐘!
這是赤穹看的第一千個妖,依舊不是他心尖兒上的那個人,其中有一半皆是因為誤入暗湖被傷。他一怒之下,下令封鎖暗湖,禁止任何妖靠近。
在魔界之牢的罪奴們叫苦不迭,本來已經很嚴格的牢房,現在更嚴了,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而在和墨白在一起的瀾夭,對魔界的動蕩一無所知。
自從她第二日醉酒醒來,卻覺得墨白變了許多,雖然少言寡語,但卻對她處處體貼,明明可以用法術做的事情,他卻時常親力親為。
偶爾倆人還要做幾盤精致小菜,吃上一餐,那墨白的手藝是真真的好,瀾夭如今的修為,根本不需要食物果腹,可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會下棋嗎?”墨白盡管柔聲問道。
“不會。”瀾夭習慣在墨白面前不做任何的遮掩,她看著和赤穹萬般無二的面容,這么依賴他,大部分是因為有時會把墨白當做他吧,縱然二人性子完全不同。
“來,我教你。”墨白袖子拂過石桌,那晚精致的棋盤便顯現出來。
“棋盤由縱橫各十九條等距離、垂直交叉的平行線構成。形成三百六一個交叉點,簡稱為‘點’。棋盤整體形狀以及每個格子縱、橫向相比,橫向稍短。在棋盤上標有九個小圓點,稱作‘星’。中央的星又稱天‘天元’······”
墨白耐心的講解著,那清風拂來,將二人的發絲吹著交纏在一起,遠遠望去,若是忽略女子的容顏,二人的氣質倒也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瀾夭從來未曾問過,赤穹從何而來,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