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夭在神界監獄里呆的第三天,依舊沒有人前來營救,反而在此期間她受到不同身份的神盤問,從將領到長老,她仿佛是天界的統領一般,接見了神界所有的上層。
好在神界的眾神都信奉慈悲,見被懺悔柱束縛住的瀾夭怡然自得,也沒有動用其它的私刑。
種種跡象都表明,瀾夭應當是無罪的。
神界的審判庭內,兩旁坐著神態各異的神,他們有的依壁闔目而歇,有的恣意瀟灑自顧自的飲酒作樂,有的兩兩癡迷于棋盤棋子走向,僅僅動用眼神就能將棋子挪動,有的則漫不經心的梳著長發,對開會事宜不感興趣。
“將她放了吧。”其中一個女神垂眸看著自己新做的粉蔻,心情甚好,她輕啟唇瓣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可,方儀你可知此事關系重大。”一個墨色長發的中年男子出聲呵斥,他的神情嚴肅,聲音滄桑。渾身散發的威懾令人望而生畏,他眉宇間與上官盈盈有幾分相像。
他便是上官盈盈的父君,也是這群神中暫代的上位者,他在這個位置已經屹立不倒多年,從來不容許有任何反對他的聲音。
“那您說怎么辦,便怎么辦吧。”第一個開口的女神不再言語,反正在神界牢房里的女子和她無親無故,她犯不著為了那個女子得罪大長老。
“吾以為,吾等過于仁慈,導致此人有恃無恐。對于冥界之人,我們定然不能婦人之仁!”大長老娓娓開口道,他的語氣正氣凜然全然一副為大局著想的模樣。
“可我們盤問了三日,她未曾表現出與冥界有半點瓜葛,況且懺悔柱是不會說謊的。”另一個白發男子出聲,他一直看不慣大長老的獨斷專行,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大長老死死揪著此事不放。
“那你又如何解釋她渾身是血?又如何解釋那血帶著冥界的氣息?!”大長老拍案而起,他的手掌帶著神力重重的捶在桌案上,那神力帶著巨大的余威,朝著四面八方散去,離得近的幾神身子竟然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幾步,衣袂紛飛。
“這······”眾人面面相覷,畢竟丑姑被抓進大牢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那渾身的血還有冥界的味道,倘若真如大長老所言,釀成禍端該如何是好。
“倘若我說,她是我的未婚妻呢?”
忽而,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淡淡的桃花香氣陣陣撲鼻而來,在大審判庭的中央凝光匯聚,漸漸地光速越來越淡,一個男子的身影由透明變得清晰。
來人身著錦羅玉衣粉色長袍,蔥白如玉的手指執著一柄羽扇,他墨色長發鋪散開來,眼眸里波光浮動,嘴角含著笑意,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天神。”眾神看清那人的面容,紛紛下跪,恭敬而又謙卑的行禮。
“天······天神,您怎么歸來了?”大長老慌慌張張的從寶座上下來,驚慌失措的問道。
夢曉似笑非笑的看了大長老一眼,語調柔和道:“我的卿卿在哪里,我自然也會在哪里。”
眾神無論如何的想不通,天神為何萬年不歸,歸來之時竟然有婚約在身。如今還笑臉盈盈的說他歸來并非為了神界眾神,僅僅為了那個女子。
重點是,那個女子相貌丑陋,如何能與他們尊貴無比的天神相匹配?
她連神力都未曾擁有!
“可是,天神······那女子有恐是冥界奸細,我們不能隨意就將她放出來,這對天下蒼生,對吾等都不負責呀!”大長老義憤填膺,他根本不似其他人那般謙卑,他的語氣強硬,帶著些許不容置疑。
“這樣啊。”夢曉羽睫微垂,用蒲扇輕飄飄的在空中晃了晃,一本冊子便從時空裂縫中鉆了出來,流光肆意,他白皙的指尖劃過冊子,輕輕翻開。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瀾夭與夢曉兩人的名字。
他指尖彈跳幾下,幾縷光波流轉,那冊子上竟然浮現兩個人,一個美的傾國傾城,擁有一頭紅色發絲的女子,她的眼角一朵綻開的妖冶的花,襯的她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容多了分生動。另一個男子面容則和天神不差分毫,他嘴角含著笑意。
忽而,一陣風忽起,那絕色女子周身包裹萬千火光,熊熊大火隱沒了那纖細的身子,而男子的周身開始化作迷霧一點點消散了,身影零碎在空中,片片桃花綻開。
終于,那火光褪去,一只漂亮的、色澤通透的鳳凰伴隨著桃花翩然起舞,這畫面美的如癡如醉,令人漸漸看迷了眼。
夢曉手掌微微合攏,那冊子便緩緩閉合,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他將其歸于時空裂縫中。
眾神看完,紛紛陷入了沉默。
這是婚約,婚約是不會說謊的,只要將男女雙方名字寫上,那冊子便會自動將兩人的相貌原原本本的展現,連他們的真身都顯示的清清楚楚。
那桃花,是天神的真身。
至于那鳳凰······該不會就是丑姑的真身吧?
可是丑姑的面容跟冊子上的女子相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走吧。”夢曉見眾人疑狐的神情,干脆邁開步子邀眾人一同前去牢房,在走的瞬息,他的眼眸不經意的劃過大長老,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悅,讓大長老暗暗心驚。
他擦了擦汗,連忙跟上了眾神的步伐。
如今天神歸來,這神界再也不是他一神掌控一切了。
梨園。
“汐月,你莫傷心了,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是冥界派來的奸細。”上官盈盈在瀾夭被關入牢房的第三天,終于鼓起勇氣踏入梨園處,給他帶來了這一個驚天大秘密。
汐月手指微微顫抖,那正在澆花的壺一頓,本來十分蒼白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的透明了,他纖弱的身子在風中好似風吹便散開了。
他闔上眸子,將雙瞳中的情緒藏于心底。
他以為,丑姑跟著她的未婚夫去了別處,縱然他難過了許久也無法阻止。
畢竟他二人的關系,十分親密。
可上官盈盈竟然說,許久未見的丑姑如今被收押在牢房!
他根本不敢相信,那個面容丑陋卻十分高傲的女子,會是神界的叛徒,會被抓入牢房,她的未婚夫呢?為何棄之不顧!
“汐月,今夜就由我來為你和小菜兒做膳食吧。”上官盈盈見汐月面容愁苦,心臟好似別人揪著一般的疼痛,她伸出柔夷,抓住那冰冰涼涼的指尖,想要給他溫度。
“放肆,你這個賤女人為何牽著我的爹爹!”小菜兒剛從睡夢中蘇醒,她睡眼惺忪,秀發柔柔弱弱的披散著。她穿著里衣,光著腳丫子就出來找汐月了,結果剛剛踏出廂房大門,就看到那個讓她十分厭惡的女神竟然抓著她爹爹的小手!
她大喝道,肉肉的身子像一個球一樣飛快的沖了出來,將上官盈盈的身子撞開。
小菜兒將汐月護在身后,眼里滿是敵意的看著上官盈盈,那模樣看起來倒更像她是個大人。
“小菜兒,我不是······”上官盈盈不知道為何,看到小菜兒這樣的眼神她的心里沒由來的一陣心虛,好似這個孩子自然而然帶著上位者的氣魄,讓人甘愿誠服。
“小菜兒。”汐月這才悠悠然的從思緒中醒來,他優雅的將水壺放在石桌上,一把將小菜兒抱在懷中,朝廂房內走去,邊走邊輕柔的說道:“小菜兒下次可不能這般魯莽,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來,這像什么話呀。”
“嘻嘻,小菜兒就知道爹爹疼我,你幫我穿鞋子呀。”小菜兒抱著汐月的脖子,水汪汪的眼睛得意的看著跌落在地的上官盈盈,吐了吐舌頭。
上官盈盈見汐月并沒有將她放在眼里,她的嘴角劃過一絲苦笑,她撐著手緩慢的起身,然而當她抬頭的瞬息,她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千······千凝女神。”上官盈盈講話的聲音都在抖動,她努力打起精神朝著千凝諂媚的一笑,那僵硬的程度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剛千凝女神應該沒看到她牽汐月的手吧?
上官盈盈頭上不自覺的冒汗,她心里暗暗道。
哪只千凝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上官盈盈的領口,粗聲粗氣的問道:“說,我的姐妹是不是你抓進去的!”
“······千凝女神,您什么姐妹?我又抓進哪里去?”上官盈盈二丈摸不著頭腦,她怎么不知道千凝女神何時身邊多了一個姐妹?
“瀾夭!就是瀾夭!”千凝十分不客氣的吼道,剛剛她的確看面前這個女子竟然對她弟弟動手動腳,但是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她剛剛義結金蘭的姐妹。
都怪那個死男人!竟然不輕易放她下床,本來她瀾夭一出事她便感知到,正打算快馬加鞭的趕來,誰曾想那個笑面虎竟然二話不說將她抓上了床!折騰了許久才準許她離開。
“瀾······夭·····”上官盈盈面上刷得一下就白了,比那雪白的墻看起來更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