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盡可能的保證自己不生氣,不斷的做深呼吸,可沒想到這驢子也太氣人了,拒絕猜先,將黑棋推給奕王,表示讓先。
博弈之道與戰斗之道相似,都是先下手為強,因此當勢均力敵的二人博弈之時會選擇猜先的方式決定誰執黑棋先行。只有當雙方實力差距懸殊,強者才會把先下的機會讓給弱者。
可偏偏驢子就這么做了。
“你這畜生好生無禮,我堂堂奕王與你對弈已經丟盡臉面,你竟然還用讓先的方式侮辱我,士可殺不可辱,老夫不下了!”奕王大袖一揮,轉身離開。
“等一下。”刑炎將軍喊道。
奕王轉身,沖著刑炎將軍抱拳說道:“將軍,這驢子好生無禮,還請將軍恕罪,這盤棋,在下不下了。”
“奕王,既然這驢子這么有自信,難道你就不想見識一下嗎?”刑炎將軍說道:“我答應你,若是你能夠贏了這頭驢子,我就稟明元帥,封你為副將。若是元帥不同意,那我也會給你副將的待遇。”
“嗯?”奕王神色一喜,輕咳一聲說道:“將軍,軍中無戲言,此話當真?”
“正如你所說,軍中無戲言,奕王,你若是不下這盤棋,可是會被人以為是懼怕一頭驢子。”刑炎將軍說道。
奕王一咬牙,回到棋盤旁,坐在蒲團上,大手一揮,第一顆黑棋子落在了小目位上。
這時候面對自己的前途與命運,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
驢子叫了一聲,好像很興奮,以靈力將第一顆白棋子放在了棋盤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頓時場中一片噓聲。
奕王臉色漲紅,站起身來大罵道:“我去你大爺的,這驢子分明不懂圍棋,連最基礎的金角銀邊草肚皮都不知道,還下什么棋!”
“奕王前輩稍安勿躁,驢子不會下棋,這不正是幫了您的忙嗎?”江源說道。
“哼,老夫何時需要一頭驢來幫忙!”奕王怒道。
刑炎將軍眉頭微皺,不耐煩的說道:“繼續下!”
他開始懷疑,這頭驢到底是真的聰明,還是江源拉出來糊弄人的,畢竟任職副將可不是小事,到時候若是奕王真的贏了,這個地位到底給還是不給呢。
一顆黑棋子落下,驢子連想都沒想,落下一顆白棋子。
剛開始的時候黑白雙方并無交涉,都在布置自己的陣型,奕王的黑棋布局穩重,彼此之間聯系密切,眼看著就要將白棋子團團圍住。
而白棋子雜亂無章,正在被黑棋子步步蠶食。
“這驢子到底會不會下棋,依我看照這樣下去,不出五十步,黑棋必勝。”
“天一營也太托大了,這驢對博弈只能算略懂,對上奕王這等博弈高手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哼,天一營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一步接著一步,每下一步驢子都是毫不猶豫,而奕王從一開始的游刃有余,逐漸眉頭微皺。
“我若是將棋落在這一點,這一片白棋都會被我吃掉,不過重新空處的戰場外圍卻大都是白棋,這一片依舊是白棋的天下。若是落在這一處,雖然可以暫時獲得優勝,但卻還是白棋的優勢區。”
奕王縱觀全局,若是單看一處,白棋都是囊中之物,但若是整體考慮,白棋隱約間在全局當中連成了片,氣通天地,早已鑄就了不敗之勢。
奕王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黑棋在顫抖中落下,驢子興奮的叫了一聲,白棋緩緩飛來。
當落子的瞬間,奕王就看出了端倪,他這一步并非進攻,因為他不敢進攻,否則原本的優勢區都將落入白棋手中,因此這一步選擇了十分保守的下法,鞏固黑棋的優勢。
可白棋早已經設好了陷阱,等你來鉆。
若是將這場博弈比作戰爭,現在的局勢就是表面上黑棋優勢,但卻危機四伏,哪一步走錯都是萬丈深淵。
而白棋雖然處于劣勢,但卻圍繞著在天元處的核心,立于不敗之地。
剛開始的時候奕王對驢子第一步落在天元而不屑,現在看來,這一步正是這盤棋最核心的一環。
“奕王,怎么不繼續下了?”刑炎將軍詢問道。
他并沒有看出現在棋盤上局勢的險惡,還以為奕王依舊占據著上風,哪有占據優勢不知如何落子的。
奕王右手顫抖著駕馭一顆黑棋子落在棋盤上,白棋瞬息落下,將中間一小片黑棋吃掉。
啪嗒!
剛剛飛起的黑棋子掉在了棋盤上,奕王臉色蒼白,剛剛被吃掉的那一小片黑棋雖然不多,確實東片與西片連接最薄弱的地方,現在被切斷,讓其首尾不能相連,大勢已去。
“嗯?局勢有變!”
“這白棋活了,所有的氣都連載了一起,已經是不敗之地。”
“黑棋首尾已斷,之前步步蠶食所營造出來的優勢在這一步全都葬送出去。”
“我似乎明白了,白棋之前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每一步都在計劃之內,能夠做到如此精準,必然預料到了黑棋的布局之法。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頭驢看穿了奕王的路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奕王已經無法再落子,因為落下的每一步都會讓自己死亡的更快,緩緩站起身來,苦笑一聲說道:“我輸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總算讓我見識到了何為真正的奕王。”
“你輸了?”刑炎將軍有些看不太懂,剛剛還十分優勢,現在怎么突然就認輸了。
“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心服口服。”奕王嘆了口氣,說道。
“這位小友,可否請教你的名字。”奕王看向江源,笑著說道。
江源連忙抱拳說道:“奕王前輩,在下江源。”
“江源小友,這頭是你的戰獸吧,我想花高價將其收入麾下,想要什么你盡管提,只要我能拿的出來,絕不推辭。”奕王說道。
他現在看向驢子的眼神都是冒綠光的,而這時候潛龍丸的藥效已過,驢子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奕王前輩,這恐怕不妥。”江源說道。
倒不是江源舍不得這頭驢,而是這頭驢的對弈天賦只是暫時的,潛龍丸藥效一過,連尋常驢都不如。若是奕王帶回去,發現這頭驢根本什么都不會,恐怕會找上門來,把天一營都給咋了。
刑炎將軍輕咳一聲,說道:“奕王,你確實是唐突了,我們飛云騎軍規第一條,坐騎戰獸是我們最親密的戰友,怎么能夠用來交換。”
奕王面露恍然之色,點頭說道:“確實,江源小友,那可否允許我拜驢先生為師,讓它傳授我對弈之道。”
江源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你丫的有病吧,堂堂萬夫長拜一頭驢為師,就算你不嫌丟人,老子也不敢收啊。
“奕王前輩,您是老前輩,又是萬夫長,怎么能拜一頭戰獸為師呢,傳出去有損您的名聲。”江源婉言拒絕。
可奕王依舊不依不饒,說道:“什么前輩后輩的,無論修煉還是博弈,都是達者為先,年齡不是問題。再說了,我追求上進,傳出去就算有影響也是好的方面,怎么會有損名聲呢。”
“可……這頭驢還不曾達到圣體境,不能開口講話,很難對您有什么指導。”
“無妨,我身為萬夫長,資源有的是,分出一些給驢先生,也算是當徒弟的孝敬師父。等它達到了圣體境,再傳授我本事。”
看樣子奕王是鐵了心的要拜這頭驢為師,江源找了各種借口,奕王都有理由化解。
刑炎將軍嘆了口氣,說道:“江源,既然奕王如此情真意切,你就答應了他吧。”
“是,聽將軍的。”江源抱拳說道。
“將軍,天一營拿下三冠王,您可以兌現之前的承諾了吧。”田大勇興奮道。
刑炎將軍笑著點頭,說道:“軍中無戲言,我既然開口就一定會做到,從今日起,天一營恢復編制,與各營統一待遇。并且天一營拿到三場斗獸賽第一名,田大勇上前領取獎勵。”
“江源,我……”田大勇激動到難以自已,雙手摁在江源的肩膀上,止不住的顫抖。
“田大哥,去吧。”江源笑道。
田大勇一步一步順著石階走上高臺,在萬眾矚目之下,接過刑炎將軍手中的朱紅色小木盒,這輕飄飄的木盒放在手中仿佛有千鈞之重,那一刻,兩行熱淚從田大勇眼中流出。
“五年了,百夫長,您看到了嗎!”田大勇撲通一聲跪下,沖著天喊道。
他口中的百夫長,自然是當初天一營陣亡的百夫長。
一同前來的五位十夫長,此刻也雙拳緊握,激動到顫抖。
“田大勇聽令!”刑炎將軍朗聲說道。
田大勇連忙半跪,抱拳說道:“田大勇在!”
“天一營百夫長田大勇,三天后前往西區戰獸塔挑選一頭一等戰獸,兩頭二等戰獸,十頭三等戰獸,二十頭四等戰獸,一百頭五等戰獸,以作天一營底蘊。天一營修繕之事我會派出能工巧匠,在兩日內完工。”刑炎將軍說道。
“多謝將軍!”田大勇叩拜道。
“這次斗獸賽意義非凡,讓我重新認識了天一營,田大勇,這次天一營交給你,不能再讓我失望。”刑炎將軍說道。
“卑職一定不辜負將軍期望!”田大勇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