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道石門,前面不遠處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誰在后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慕云漪身處隧道之中,沒有躲避的地方,她也沒想要躲起來。
“安和公主?”為首的侍衛靠近慕云漪后,認出她來。
“敢問公主為何身處地宮之中?”
“你們為何,我就是為何。”慕云漪十分鎮靜。
“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令,要我們捉拿闖入地宮者,現下公主您出現在地宮之內,末將只好得罪了。”
“你們要抓我?”慕云漪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
“公主莫讓我等為難,隨我們回去復命,若其中真有誤會,皇上與太后娘娘圣明,自有判斷。”說著,侍衛便向慕云漪走了過去。這地宮本就陰森可怕,進入之后,他們個個饒是七尺男兒,也是嚇得不輕,如今慕云漪出現,他們捉拿了便可回去交差,至于這地宮之中究竟還有沒有別人便不重要了,反正明早就要封住了,便是還有他人,也必會死在里面。
“憑你們也想抓我?”慕云漪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看你們也是可憐人,可你們既已看到了我,便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慕云漪的聲音在靜謐的隧道之中顯得十分詭異慎人,不安晃動的燈影之下,她的身形如同鬼魅。
“什么?”
不等侍衛們反應,慕云漪已經摸出匕首沖向他們,鋒利的刀刃劃過他們的喉間,
“留在這里陪著先皇吧,這可不是誰都有的殊榮呢!”慕云漪沒有與他們過多周旋,直接下了死手,因為她知道時間緊迫,一定要在明早封宮之前找到姨母,而真正的對手,應該正在更深處等著她。
邁過了隧道的最后一道石門,慕云漪知道,前面就是地宮的前殿了。踏進前殿,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石雕屏風,上面雕刻著慕凌和幾名美人姬妾。
石屏之后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你終于來了。”
慕云漪知道,真正的敵人終于出現了。她繞過石屏,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背影和一名男子。
那女子便是……“姨母!”慕云漪大聲喚著王妃,而王妃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
“沒有用的,她現下根本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男子開口道。
慕云漪當即認出,這男子便是前幾日主持敬靈之典的殷璣道長,聽聞是太后著意尋找的道行高深的道長,原來操持大行皇帝喪葬只是個幌子,而這最后一夜引來姨母和自己,才是真正的目的。
慕云漪與那殷璣對視而立,白日見到的時候倒沒覺得什么,如今在地宮幽暗的燈火下瞧著,那面容竟有些可怖:眸中透著暗的綠色,如同深淵,面容干枯如同亡靈,一只手手掌朝上,一團幽綠的火焰浮于手上。看到那團無生機的光,慕云漪不禁感到周身有一種壓迫感,甚至有些失神。
意識到后有些不對之后,她移開了視線,“裝神弄鬼。”
那殷璣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她,如同挑釁。
“你究竟對我姨母做了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讓她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殷璣終于開了口,嘴巴如同裂到鬢邊。
最想見的人......糟了!慕云漪隱隱聽到此時姨母口中喃喃念著“王爺……王爺……”,立即明白,這道人定是用了什么邪術,幻化出父親的幻象來迷惑姨母!
而此刻,慕云漪發現姨母正緩緩地向殷璣手中那團綠火靠近,那綠光便是邪術的關鍵所在!思及此,她反握弒月,俯身向殷璣沖去,而剛踏出幾步,她的腳下突然如同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陣法?”她突然意識到,難怪進了這前殿就覺出不對勁,道人素善奇門遁甲,這前殿應該是被殷璣布下了什么陣法,而她也入了陣。
再看殷璣,只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只是抬高了手,綠光竟同時從眼裂中迸發出來,手中的綠光頓時如同澆了游得火焰般猛烈無比,而姨母也伸手向那團綠火。
“不要!”
慕云漪情急下亮出四把短鏢,甩向殷璣右掌。
誰知驚人的一幕出現了:短鏢直接穿過了他的手掌,插在了殷璣身后不遠處的石壁上,他的手竟像是空氣,不存在一般。
這時,慕云漪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原本幽暗的周圍變得越來越刺眼,亮到她不得不用手臂擋住眼睛。
當刺眼的光芒消失時,慕云漪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冰原,奇怪的是,雖然坐在雪地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眼前的場景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到底何時來過,糟糕,自己也進入了幻象之中。
正欲尋法破解眼前的假象之時,她的背后傳來一個聲音。
“很好!”
這聲音分明是......慕云漪猛然回頭,看到了那數月來苦苦尋找的身影。
“父親!”她朝男子大喊。
奇怪的是,男子似乎并沒有聽到慕云漪的呼喊聲,她再次叫了兩聲,慕霆依然半點反應,反而直接走向一個小女孩,她這才明白,父親此刻是感應不到自己的。
“好,既然你做到了,我便答應你了。”
慕霆的臉上依舊嚴苛,但眼底卻有一絲轉瞬即逝的欣慰。
慕云漪順勢看去,赫然發現一個穿著雪白斗篷的小女孩,她的腳邊倒著一匹幼年雪狼,幼狼的胸前插著刺刀,猩紅的鮮血順著刀口蜿蜒而下,流淌在雪地上,還有幾滴濺在了小女孩雪白稚嫩的臉頰上,顯得那樣突兀。
這赤眸女孩……慕云漪突然回想起,這正是小時候的自己,那時西穹第一刀客賀淵要收她為徒,雖然她皇祖父答應了,但她父親慕霆卻決計不肯。
彼時慕霆去冰原狩獵,年齡尚小的她竟也跟去了冰原,然而一路上如何懇求慕霆皆是徒勞。
后來在冰原上,遠遠的看見一匹年幼的雪狼,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涌上一股異樣的沖動,那感覺她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那是渴望、是征服,是后來她每一次遇到對手都會產生的感覺。
于是尚且幼小的她居然拔出身旁護衛的佩刀,對父親說:“父親,若我殺了那匹雪狼,你便要答應我拜賀淵為師!”說罷不等慕霆回應,她便直沖向那匹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