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按照當初秦晟給她留下的地址,來到那件秦晟的馬具鋪子,留下了一枚扳指。
入夜,秦晟便找到了慕云漪棲身之地。
“公主。”
“你來了。”
“見到您安好,屬下這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秦晟將扳指交給慕云漪,“皇宮和行宮里頭都翻天了。”
“皇祖母她……”
“太皇太后的鳳體被移至永安殿,只待停靈七日后入殮葬入皇陵。”秦晟對皇宮的方向遙敬一禮說道。
“想來,是極盡隆重吧。”
“是,并且對外宣稱太皇太后是被刺客所害……”秦晟不經意地看了慕云漪一眼。
慕云漪一手撐著滿是灰塵的木桌微微發抖,“皇祖母養我育我,如今我竟連親自送她一程都無法……”
秦晟一聽,急忙勸道:“公主,這時候滿城搜捕,您一旦露面必會引人注目,切不可沖動啊。”
“是,既然我已經逃了出來,就不會輕舉妄動,否則功虧一簣,又怎么對得起皇祖母舍命為我這般……”
“公主思慮周全,屬下便安心了。”
“至于行宮那邊,既然我不曾出現,那么殷璣鬧出的一番動靜究竟是怎么回事”
“聽聞殷璣抓到了夜闖行宮之人。”
“可知是何人?”慕云漪不解,此刻她誰會去自投羅網。
“這屬下便不得而知了,原以為真的是公主您被抓了……”秦晟得知消息之時,差一點就準備去行宮“劫獄”了。
“如此說來,被抓的是名女子?”
“是,但后來殷璣國師又大發雷霆,屬下才探知被抓到的并不是您。”
聽聞是女子,慕云漪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屬下還得知兩件事情,十分可疑。”
“你且說說。”
“屬下跟去行宮的眼線,還發現了同時有兩伙不同勢力去救人。”
“確定是兩方而非一伙?”
“是的,先是一男子闖入了國師的院子,后來同國師的人打了起來,結果最后有人來報,那女子被擄走了。”
“焉知不是那男子調虎離山?”慕云漪猜想著男子的身份。
“應當不是的,因為聽到女子被劫走,那男子也十分驚訝,第一反應不是逃離,而是去確認……”
“關于雙方的身份……”
“屬下的人沒敢靠近,只在國師的院外窺探,只看到那男子身形魁梧高大,且以行動看來,對于行宮的格局了如指掌,想要追蹤竟都是徒勞。”
慕云漪沉思,若被捕之人她猜得沒錯,那么這名男子的身份她也大致有了猜想。
“至于劫走那女子之人,屬下倒是有了些許眉目。”
“哦?是誰”
“隆順鏢局。”
“是他們?”慕云漪莫名,于情于理,隆順鏢局此時此刻都不該摻到這件事中來。
“沒錯,屬下的人跟著那三個人,他們確實入了隆順鏢局的地盤后消失不見的。”
很明顯,隆順鏢局是沖著自己來的了。慕云漪暗自思忖,看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上門會會這位四海揚名的隆順鏢局大當家了。
“夫君,這女子,不是安和公主慕云漪。”賈元的夫人如玥站在床邊,看著這渾身是傷的女子,轉身對賈元說道。
“什么?這不是安和公主?夫人你如何知道這并非安和公主?”賈元驚異,畢竟夫人應當沒有見過安和公主,又如何這般肯定?
如玥讓開了身子,示意賈元靠近,“夫君你來看。”說著,如玥用手輕輕支開了女子緊閉的雙眼。
“這……”賈元這才領悟到什么。
“世人皆知,安和公主天生紅眸,所以才被稱作妖星降世,而這女子,雙眼分明與常人無異。”
“怎么會這樣,可這確乎是老三他們從那蘊山行宮鬼道士的密室里救回來的呀!”
“看來,那殷璣國師也看走了眼,抓錯了人。”
“如果這不是安和公主,又是誰呢?誰會在這個時候拼死夜闖行宮”
如玥也搖頭,不知這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大當家!急報!”門外有人扣門。
“進來!”賈元和夫人走出內室,來到正堂,“何事?”
“是泫音城那邊的消息,聽聞太皇太后前夜于宮中遇刺身亡。”
“太皇太后在宮中遇刺?!”
“是,今晨宮中已向四海發喪,昭告天下。”
“那刺客是何人?”
“這就不得而知了,聽聞刺客已然逃脫。”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手下離開之后,如玥拍案冷笑道:“哼,早該想到,行宮之事沒有這么簡單,奚如燕果真還是狡猾如狐。”
“所以,百姓所見,去了行宮的那一位根本不是太皇太后本人,而真正的太皇太后一直都在皇宮里面。”賈元也恍然大悟。
“想來安和公主也是一早看破了奚如燕的伎倆,所以壓根沒有出現在行宮,而是去了皇宮之中,那所謂的此刻,應當就是她。”
“可若是安和公主,她又為何要殺害太皇太后?”
“妾身的那位嫡長姐慣會禍水東引,只怕一切都是她的手筆,只是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告知天下,那‘刺客’就是安和公主,所以只能謊稱被刺客逃脫了。”
賈元暗自心驚,并非因為奚太后的心狠手辣,而是他越來越發覺,自己這位素來看似嬌弱溫婉的妻子,竟是這般深藏不露,不僅心細如發,更是東西世事,這些年到底是自己小覷她了。
“夫君為何這樣看著妾身?”如玥的目光有一剎的心虛,她低著頭不再敢看賈元:“是不是,夫君被妾身這樣嚇到了,是不是對妾身……很失望。”
“不,玥兒,你誤會了,為夫心疼還來不及,又怎會對你失望,為夫只恨沒有早些救你于那吃人骨頭的家宅深院之中,那些欺負過你的人,為夫定要她們嘗到苦頭!”
“夫君……”如玥含淚抬頭,看著賈元,嚶嚀一聲靠在了他的臂彎之中,當初自己被還是山匪的賈元救下,原本只是想要逃離那腌臜之地,尋個棲身之所,卻沒想到賈元是真真切切地疼愛自己,有夫如此,當年所受的一切痛苦與折磨,都不足為道了。
如今的她,只想為女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