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到了慕云漪滿臉的錯愕和疑惑,子檐又一次重重地點了點頭,生怕慕云漪不相信一般,“沒錯,比我娘親還要溫柔呢!”
慕云漪遞給了子檐一顆果子,笑著說道:“總聽你提起你娘,看來你跟她很親密呢。”
“是啊,娘親很疼我的!慕姐姐的娘親呢,子檐猜肯定也是個大美人!”子檐一邊吃野果,一邊隨口問道。
“我娘親,在生下我之后便去世了。”慕云漪談及此事已經可以十分坦然,但目光中仍是劃過一絲暗淡。
豈料子檐放下未吃完的果子,嚴肅正色說道:“沒關系,慕姐姐,下次我娘來看我的時候,我便把娘帶給我的點心一道分給慕姐姐吃。”
看著這小小的人兒竟是試圖來安慰自己,慕云漪微笑著說:“好啊,我倒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女子,生養了你這么可愛的兒子,有機會當真要認識一下呢。”
“真的嗎?慕姐姐喜歡子檐?”子檐的眼睛泛著光。
“是啊,誰會不喜歡你這個機靈鬼兒?”慕云漪摸了摸子檐的頭。
“子檐也喜歡慕姐姐,那姐姐就留下來吧,好嗎?”
眼前的孩子睜著烏漆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慕云漪,而她卻不得不拒絕了他。
“姐姐明日便要下山了。”
“明日……這么快嗎?”子檐臉上露出幾分落寞,“可是你才來了不到兩日呢。”
“是,姐姐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可惜子檐要跟著師祖修習醫術,不然子檐就可以陪著姐姐一起去。”
“謝謝子檐,但是姐姐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險,子檐還小,不可以去哦。”
子檐鼓著嘴仿佛一名蓋世小英雄:“子檐不小了,子檐可以保護姐姐呢。”說罷生怕慕云漪不信一般,使勁地聽了聽胸膛。
“噗嗤。”慕云漪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說道:“好了,子檐要好好在這兒跟著師祖習醫,這樣以后姐姐就讓子檐代替你師父孟漓,跟在我身邊,如何?”
“真的嗎!”
“姐姐像是會騙人的人嗎?”
子檐歪著頭小聲嘟囔著:“雖然這樣很對不起師父,可是子檐肯定能把慕姐姐保護的更好,所以到時候就讓師父歇息一下,享享福吧。”
“是啊,子檐一定能比孟漓做得更好。”
子檐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那咱們說定了,打勾勾!”
“好,打勾勾,姐姐完成了一切事情后,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終于挨到了第三日清晨,慕云漪早早便站在了霧隱草廬門口,準備下山,此刻的她只想著趕緊去西峰找到血蓮,守到日落采摘下來。
“慕姐姐,師祖還未起身,這個是昨夜師祖讓子檐交給姐姐的。”子檐將無庸寫下的一張字條遞給慕云漪。
慕云漪打開一看,便明了這是無庸寫下的元嬰血蓮的入藥服食之法和禁忌,原來無庸早已將這個準備好。
“替我謝謝你師祖。”慕云漪將字條裝好,“那我便下山了。”
“姐姐一切當心,一定不要忘記昨日你答應子檐的話啊!”
“好。”慕云漪對子檐揮了揮手,“快回去吧。”
就在慕云漪轉身之時,子檐復又叫住了她,“慕姐姐!”
“嗯?”
“這個給你。”子檐跑到慕云漪身邊,從脖頸上摘下一個象形玉墜,墊腳遞給慕云漪,“娘親說這玉象是保吉祥平安的,子檐把這個送給你,你可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這……”慕云漪本想拒絕的,畢竟這種物件兒必定是自小便隨身戴著的,怎好隨意給了別人。
單看到子檐漲紅的小臉和略帶懇切的目光,慕云漪結果玉墜,觸及指尖時,那玉象還殘存著一點點溫度,“好,姐姐收下了,謝謝子檐。”
子檐看著慕云漪將玉墜子戴在了脖子上,才松了口氣,“子檐一定要成為一名跟師父一樣厲害的醫者,然后去保護姐姐!”
“好,姐姐相信你。”這一次,慕云漪真的轉身急急離開,向洹山西峰奔去。
繞到西峰的西面山腳,慕云漪毫不猶豫地進了山。很快,她便感受到了這里不同尋常之處,分明是正午,慕云漪卻登時感受到了周身的涼意,縱然這里是陰面背坡,但比之其他陰坡山麓,這里顯然陰冷的過了頭,甚至用陰森形容也毫不為過。
沒有時間想那么多,慕云漪沿著可行之路,便入了山。
無庸說的果真沒錯,這里的蛇蟲多不勝數,好在慕云漪是自小在野外行軍慣了的,一路上山,斬蛇劈蟲,倒是不曾收到什么傷。只是一路仔細尋找,雖說奇花異草不在少數,但按照無庸之前的描述,慕云漪尚未看到與元嬰雪蓮相似的花草。
反過來想想卻也正常,若是輕而易舉就被找到,又怎能叫稱之為神花?況且無庸說過,此花滿山只得一株,所以他特地叮囑了慕云漪,采摘之時一定莫要傷到根部,以使血蓮未來再度生長開花。
越往山上走,越覺得陰寒,雖說此坡不似霧隱峰那般陡峭,但腳下的路卻是濕滑難行。再有至多半個時辰便要日落了,若還是找不到血蓮,待到天色暗下來,恐怕就更加困難了,慕云漪不敢有半刻停歇,加速向身上之中走去。
一陣陰風吹過,慕云漪下意識地攏了攏領口,左右掃了一眼正欲繼續朝前走去時,左右邊的坡上一株青色讓她停下了腳步。
那株未開放的花并非十分惹眼:莖葉通體青綠,粉白色花苞緊閉,照理說,既稱為“血蓮”,它應是如同鮮血般殷紅才對,而她所望到的那株花看起來,仿佛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罷了。
然而慕云漪注意到這滿山遍布的花草,而那株花的周圍竟只有枯草,蟲蟻似乎也刻意避開那株花所在的區域,可見此花之毒非同一般,這與無庸之描述亦十分吻合——元嬰血蓮從根莖、花瓣到花蕊,皆含奇毒。
“應當就是它了。”慕云漪自說自話,定了定心,小心翼翼地向那株花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