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衍沒有回應,而是翻身上馬后才回過頭,看著念柏,面無表情、居高臨下,那仿佛禁止的目光卻是對念柏無聲的質問為什么沒有及時匯報上陵城的事情?為什么沒有再第一時間查清楚流言的來龍去脈?
念柏額角冒著冷汗,自然不敢再裝糊涂,一點點地低下頭不讓主子看到自己微微抽搐的嘴角。
“是,屬下這就去查清楚,明日給主子回話。”
噠,噠噠……
再抬起頭時,莫衍已策馬遠去。
念柏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上并不存在的灰,自言自語道“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容月,你這是要去哪里?”
清早,蕭野便看到容月牽著馬,背著簡易的包袱,站在營地外頭。
“將軍,我要去東昭一趟。”
“東昭?”蕭野當下了然,“還沒有她的消息?”
慕云漪的去向行蹤是秘密的,但躲不過蕭野的耳朵。只是容月沒有提及,蕭野亦不會主動問及,畢竟慕云漪是君,自己是臣。
但容月說要去,這便與蕭野“有關”了。
“是,不知為何,這幾日我心中總是不安,覺得事情古怪的很。”
“如何奇怪,說來聽聽。”
“昨兒個夜里,孟漓那里得到的消息,如今整個東昭都傳聞,咱們西穹要再次與東昭聯姻。”
“大約是有人得知了公主出現在上陵城的消息,這才聯想當初公主與東昭太子聯姻之事。”
“奇就奇在,傳言里并非是傳小漪和太子翊。”
“不是他們二人?”蕭野奇道“那是?”
“是小漪和蘇彥。”
“云麾蘇彥?”蕭野挑眉,這著實出乎他意料。
“是。”
“怎會是他?”蕭野雖知道慕云漪此刻身在東昭,卻不知她這回真正的去因是為蘇彥。
面對蕭野的疑惑,容月終究道出慕云漪行蹤“小漪現下確是在鎮國公府。”
“難道曾經坊間那些流言竟是真的?”蕭野想起曾經營中聽到的那些關于慕云漪與蘇彥漸生情愫的傳言。
“小漪與蘇彥二人,是曾兩心相悅,可那都是過往,如今他們不過是惺惺相惜的摯友罷了。”
“即使如此,怎得忽然會有他們二人的傳聞……”
“更奇怪的是,前幾日我曾快馬加鞭黑小漪送去兩封秘信,誰知到今日為止都毫無回應,以往若是她收到了,必有回應,哪怕是寥寥幾字。”
“如此說來,確實蹊蹺,只是你也不要著急,安和公主也不是那任人擺布、沒心沒腦之人。”對于慕云漪的手段和心思,蕭野是給予肯定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這般甘于向這對姐弟俯首稱臣了。
“嗯,但我還是要親自去上陵城探探情況,定要見到了小漪本人,我才能安心。”
“好,去吧。”蕭野再沒有多余的言語,他與容月相處時的保護,從來不是阻攔和顧慮,而是最大限度的理解和自由,他相信她的能力與判斷,喜歡放手讓她自己成就自己。
在容月離去之后,蕭野喚來了手下親信。
“派幾個人,跟著容月去上陵城,記住,只需遠遠地跟著,每日向我傳回消息即可,絕不可出手幫忙,更不可暴露身份,不論發生任何情況。”
“是,屬下領命!”
蘇彥身子大愈,便立即恢復了上朝。
這日早上,慕云漪在院子里練刀,而蘇婥則坐在一旁屬下的石桌旁讀從哥哥書房里找來的西穹風物志。二人一動一靜,卻互不相擾,十分和諧。
將至晌午,蘇彥才回來,經過花園時看到這幅畫面,駐足悄聲看了好一會子。
慕云漪一個收刀回身,這才看到了站在拱門邊上的人影,“蘇彥,你回來了!”
聞言,蘇婥放下手中的書卷轉過頭去,“哥哥!”
“嗯。”蘇彥點了點頭,走進院子靠近二人。
慕云漪很敏銳的發覺,回來的蘇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蘇婥也同時發現了哥哥的不對,便開了口問道“哥哥,怎得第一日上朝回來,便這樣悶悶的?可是發生了什么?”
“是因為,近來城外多處莊子發生的燒殺之事?”
今日一早,蘇婥將昨兒個司空少楊告知她的事情講給了慕云漪聽,再看蘇彥上朝歸來后的模樣,慕云漪已經有了猜想。
“嗯,昨夜有一處營地被燒。”蘇彥嘆了口氣。
“早晨聽小婥講,被燒殺之莊戶和宅院皆為葉陽氏的私產。”慕云漪看著蘇彥,“今日這個營地……”
蘇彥點了點頭,“這營地位于西南的潭屏關,那潭平鎮便是葉陽家祖宅之地,因而潭屏關的營地也是葉陽家的人坐鎮,那人便是葉陽皇后的堂弟,葉陽家二房長子。”
潭屏關雖不是邊關要塞,卻是西南城鎮北上的必經之路,而東昭之西南地區雖不似中部和東北部的城鎮靠近上陵,卻是物產豐饒,西南兩座大城背山臨海,因而作為必經之路的潭屏關守衛是個肥差。
“這葉陽皇后還真是一人為后,全族升天,家里父兄叔弟,個頂個的都安排在重要官職或是肥差上面。”慕云漪冷哼一聲。
蘇婥順著說道“這還有什么可問的,出了事的地方都跟葉陽家有關,那必然是同一勢力,只怕是葉陽氏族的對家見先皇后已故,伺機報復呢!”
蘇彥沒有繼續接話,面色沉悶,而慕云漪同時亦看出了幾分疑惑之色。
“你可是覺得哪里不妥?”
“起初我也與婥兒猜想一樣,可后來總覺得似有不妥。”
“嗯?哪里奇怪?”蘇婥問道。
“我一時間也說不上,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慕云漪心下卻是另一番計量,早晨知道此事,她順利成章的想到,是莫衍動的手,可她心里也隱隱約約地覺得事有蹊蹺。
于是后來她索性開始在院子里練刀,與旁人不同,旁人思考事情大多需要絕對的安靜或是靜止,可慕云漪越是在習武練功之時,她的心緒就越清晰明朗。
果真,在一個回旋轉身的瞬間,似有靈光一閃,她回想著蘇婥描述的事件,發覺了關竅……
“蘇彥,昨夜潭屏關除了被燒,可有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