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赫連梨若喊他的時候,陌玉正在昆侖鏡中制甲坊內滿眼柔情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小物件。
這是他經過近幾天鍛造出來的一個裝備零件,就在剛才成型,那感覺就像是看著經歷十月懷胎后,艱難生產下來的孩子,滿身滿眼都是慈父般的色彩。
聽到赫連梨若喊他,陌玉的神情更加柔和,五官都好像融化在璀璨的色彩中,剛毅卻柔和,晃的人眼睛生疼,卻不忍挪開視線。
他閃身出了昆侖鏡,就出現在了一號藥園的管事房間內。
原本想著可以和自家娘子私密相處,小別勝新歡的陌玉,一經出現,就看到蘇沫掩面而泣的樣子。
瘦削的雙肩微微抖動,別說,楚楚可憐的樣子“哭”的還挺像那么回事,當時就把陌玉嚇了一跳。
蘇沫會哭,她會哭?
開什么玩笑!
果然,正在和赫連梨若扮可憐的蘇沫一見到陌玉出來,嚇了一跳,緊接著反應過來,雙手叉腰指著陌玉,兇狠道:“你這人屬鬼的啊,走路都沒聲的?”
“哭的梨花帶雨,實則……”
陌玉發出“嘖嘖”的聲音,隨后緊走兩步,將赫連梨若摟在懷里,凝視著赫連梨若的眼里都能掐出蜜來,但自始至終好像都沒看到蘇沫似的,也不知道剛才那話是說給誰聽。
不過他明顯的調侃意味讓蘇沫不樂意了,她蘇沫是吃啞巴虧的人嗎?當即氣呼呼吼道:“陌瘋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允許你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陌玉這才回轉身,故作一臉驚訝狀:“啊,蘇沫妹子,你什么時候來的?你看我,剛才眼里只看到我家娘子,都沒注意這房內還有人呢。“
那模樣,真真切切的讓蘇沫拿他沒轍,干脆一屁股坐回軟凳上,兇狠的看著陌玉,忽而眼角含笑,甜甜的笑道:“陌瘋子,你一定是在昆侖鏡中出來的吧?”
陌玉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蘇沫這家伙的性子,一般是有仇必報,而且是當場就報,他突然覺得唇角有點苦,他沒事惹這位姑奶奶干嘛,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要知道,陌玉平時沒什么拘束,行事作風也可以全憑喜好,就連鍛鑫商行的幕后老板也被他拿捏的死死地,可唯獨在蘇沫和嚴逸面前無法隨心所欲,只因為這兩人可以隨時隨地在他和赫連梨若獨處的時候冒出來,每次都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師出有名,讓他發作不得。
正如陌玉心中所想,蘇沫接著甜滋滋笑道:“你想要和若若日日相見,昆侖鏡是一個必須的銜接點。”蘇沫繼續笑,每說一句,臉上的笑容就擴張幾分,“不過從昆侖鏡出來,一定需要用到空間點,剛巧,這空間點是我設的。”
得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明顯就是在威脅陌玉嘛,就是陌玉不討好這位祖宗,她就可以在空間點上做手腳,他陌玉還想和赫連梨若天天膩在一起,豈不就是白日做夢?
陌玉擰緊眉頭,平日里蘇沫護著赫連梨若有仇報仇的時候,陌玉覺得這丫頭英姿颯爽真是干得漂亮,可這會兒,陌玉就恨不得將蘇沫身上的刺一根根拔了。
唉為了能跟自家娘子時時見面,陌玉哪還管面子是什么,當即對蘇沫笑道:“蘇大美女,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真的什么都沒看到,我保證以及肯定。”
蘇沫也是笑得甜美:“如此甚好。”她蘇沫怎么可能讓人看到她裝柔弱假哭泣的樣子呢,真要是柔弱,她也是柔弱的玫瑰,帶刺的,撒嬌賣萌這事兒萬一被人知道,她還咋混啊。
也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音沉穩厚重,陌玉眼睛里亮晶晶的,嘿,他總算可以和自家娘子獨處了。
剛想完,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嚴逸走了進來,直接宣告主權的將蘇沫摟在懷里,這已經是兩人的標準性常態動作。
“夜不歸宿?”嚴逸本就偏黑的臉,隨著這句話,更顯得暗沉了幾分,顯然這家伙心里有氣呢。
在生死擂臺,蘇沫把他丟下跑了,這也就算了,偏偏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來,嚴逸就知道蘇沫一定想要在赫連梨若這邊過夜,他只能親自過來提人了。
嚴逸是不介意蘇沫在外面玩,玩多晚都可以,但是玩的再晚,總必須要回到他身邊,這是一定以及肯定的。
他嚴逸就是一個醋壇子,而且這醋來得莫名其妙,還不分男女。
蘇沫撇撇嘴,抱怨道:“結婚的女人,是不是都沒自由了,啊”悲催的哀嚎一聲,抬腳就朝著嚴逸的小腿踢了一腳,表示自己心中的憤憤不平。
嚴逸是沒什么反應,她蘇沫倒是好像踢到鋼板一樣,腳尖刺痛,她抱起腳在地上跳了兩下。
剛才還沒任何反應的嚴逸,連忙將蘇沫抱起,脫下蘇沫的鞋子為她揉腳,大庭廣眾之下,哦不,是在赫連梨若和陌玉兩人面前,嚴重的秀了一把恩愛。
蘇沫甜美的依偎在嚴逸懷里,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模樣。
嚴逸抬頭,眼帶詢問,蘇沫巧笑倩兮,搖頭大笑:“不疼了,你送我回去吧。”
跟赫連梨若和陌玉道別后,嚴逸將蘇沫打橫抱起,就這樣大步流星的走了。
赫連梨若和陌玉的耳邊還能傳來兩人笑鬧的聲音。
“快放我下來,這么多人看著呢,多尷尬啊。”
“不。”
“看這兩天把你能的,我說話不好使了是吧?”
“腳疼。”
簡單的兩個字,讓蘇沫瞬間偃旗息鼓,只覺得和嚴逸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是甜蜜的,如此來說,虐一下單身狗就虐一下吧,她倒覺得身心挺愉悅的。
兩人走后,陌玉自言自語道:“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所以,咱們家以后誰做主?”赫連梨若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剛才受到嚴逸和蘇沫的熏陶,腦抽的來了這么一句話。
話一出口,她就差點咬了自己舌頭,不過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她只能佯裝鎮定的看著陌玉,心里卻在砰砰直跳。
陌玉壞壞一笑,身體向前探去,氣息蹭在赫連梨若耳邊,讓她耳朵癢癢的,心里酥酥麻麻,喘息都跟著急促了些許,陌玉風流倜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說了算,以后你給我生個娃,就是你和娃說了算,為夫都聽你們的。”
頓時心里如陽光明媚的艷陽天,赫連梨若唇角擴散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隨后兩人又是一通暢聊,赫連梨若將陌玉在昆侖鏡中這幾日,御劍門發生的事情都講與陌玉,陌玉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同時將自己在昆侖鏡中的成果告訴赫連梨若。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坦誠相待,無話不談,這讓兩人都覺得很舒適。
聊到后來,就是些生活瑣事,對于每天都在修煉中不斷精進自己實力的修士來講,很少可以有這樣愜意的時光閑聊,尤其赫連梨若還剛剛經歷了和赫連羽的生死廝殺,若不是有火麒麟,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蘇沫選在這個時候來陪赫連梨若,選在這個時候讓赫連梨若為她做飯,其實就是一種陪伴,她是設身處地為赫連梨若著想,怕她在剛才的戰斗中緩不過勁來。
后來嚴逸出現,赫連梨若其實心里明白,想必他將生死擂的事情都處理完后,就趕到了一號藥園,適逢聽到房內動靜,所以才出現將蘇沫接走,為的是讓赫連梨若和陌玉有獨處的機會,而且蘇沫也有了離開的理由。
她的朋友,總是在悄無聲息的做著為她好的事情,設身處地的在為她著想,這才讓背井離鄉的她,多了堅定,少了傷感。
“今天太晚了,我估計明天六長老就會派人來安排我去武技閣的事情。”
“我家娘子自己掙來的。”陌玉覺得與有榮焉,他欣喜于赫連梨若的每一點突破。
“去了那里,我就可以讓自己的實力再精進一些。”赫連梨若透過窗戶望向遠方,聲音低低的,像是說給陌玉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陌玉和赫連梨若并肩站立在窗邊,他知道赫連梨若身上背著很多事情,她現在努力修煉,拼命凝聚自己的勢力,只是為了在有一天沖突爆發的時候,可以多一些底牌。
誰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時候到來,或者說,誰也不知道那樣逃命奔波的日子什么時候會到來,所以她結善緣,養勢力,強修為,她平時不說,但是陌玉都知道。
想了一下,陌玉還是開口道:“你如果有不痛快,就告訴我,事情不要都壓在自己身上,你要相信自己的相公,是可以為你撐起一片天的人,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堅強。”
這句話,就像是擂鼓重重的敲擊在赫連梨若心口,讓她心里既鈍鈍的疼,又甜甜的幸福。
從上一世她父母走后,她就一直讓自己堅強,雖然后來她知道爺爺是為了保全她,但那時候她已經習慣了堅強,她不想讓爺爺為她擔心。
碰到蘇沫,是她一生的幸運,在無數熬不過去的夜晚,都是蘇沫在陪著她,給她溫暖,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必須要做一個堅強的人。
如果變得柔和,她怕自己會被這些個林林總總吞的連骨頭都不剩,冷靜自持、孤傲冰冷,似乎是她不得不具備的。
但是現在,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剖析在身側這個男人面前?不用掩藏,不用多想,只需要隨性而為,可以讓他賠自己一起分擔,為她撐起一片天呢?
對,他可以!
赫連梨若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