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斗法)
看了十年網文,又跟隆慶茶樓的董和元先生學了兩手,姜慕白如今斷章的功夫可謂了得。
孫長文聽得如癡如醉,忽然沒了下文,急得他兩眼一瞪,從青銅鼎里跳了出來。
他朝著姜慕白走了兩步,從嘴里取出一個金屬質感的丹丸,火急火燎地問:“這是哪本丹經?后面呢?”
原來這家伙嘴里含著個乒乓球大小的丸子,難怪口齒不清。
“這是玄庭抱丹經。”姜慕白隨口編了個名字,然后作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說道:“后面的內容我可以講給你聽,但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你問。”孫長文拍拍胸脯,振聲道,“孫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姜慕白當即發問:“前些天,有枚光點落在這屋里,是吧?”
孫長文連連點頭,指著身后的青銅鼎說道:“不錯,正巧落在我這丹鼎里。”
“那枚光點現在在哪兒?”
為了試探孫長文的誠信,姜慕白問了個答案已知的問題。
孫長文眼珠子骨碌一轉,搖頭道:“那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它便飛走了。”
果不其然,他沒說實話。
姜慕白對此并不意外,畢竟,孫長文是個拿病患當小白鼠的腌臜貨色,像他這樣道德缺失的人,哪有誠信可言?
不過姜慕白并沒有當場揭穿孫長文的謊言,他只是冷笑一聲,而后面無表情地盯著孫長文的雙眼,盡可能捕捉他每一分細微的表情變化。
兩人對視半晌,孫長文按捺不住,改口道:“然后,然后它又飛回來了,飛進了我體內。”
姜慕白滿意點頭,繼而朗聲背誦:“胡粉投火中,色壞還為鉛;冰雪得溫湯,解釋成太玄;金以砂為主,秉和于水銀。變化由其真,始終自相因。欲作服食仙,宜以同類者。植禾當以谷。覆雞用其卵。以類輔自然,物成易陶冶。魚目豈為珠,蓬篙不成楸。類同者相成,事乖不成寶。是以燕雀不生鳳,狐兔不乳馬。水流不炎上,火動不潤下。 ”
“世間多學士,高妙負良才。邂逅不遭遇,耗火亡貨財。據案依文說,妄以意為之。端緒無因緣,度量失操持。搗治羌石膽,云母及礐磁,硫黃燒豫章,泥汞相煉飛。鼓鑄五石銅,以之為輔樞。雜性不同類,安肯合體居。千舉必萬敗,欲黠反成癡。僥幸訖不遇,圣人獨知之。稚年至白首,中道生狐疑。背道守迷路,出正入邪蹊。窺管不廣見,難以揆方來。”
孫長文如聞玄音,陶醉入迷,他瞇著雙眼回味了小半刻鐘,意猶未盡地問道:“沒了?”
“還有,剛才我講的是火記金丹與同類合體,后面還有龍虎還丹、陰陽精氣、晦朔合符,還有圣賢伏煉、法象成功、鼎器妙用等等。除了周,咳,除了玄庭抱丹經,我還有其他玄妙丹經,都是你不曾見過且無處可尋的秘籍。不信?你且聽好。”
“蓋金乃水中之金也。鉛中之金,有形之金,水中之金,無形之金,以無形之金,合有形之金。”
“神隨形住,氣逐形靈,同類易施功,非類難為巧,欲作服食仙,宜以同類者。非特金有二金,而火亦有二火焉。”
“有有形之火,有無形之火。 有形之火,乃日時所加之火,無形之火,乃木中之火。”
“無形之金,非無形之火不能升而入;有形之金,非有形之火不能采而出。此又有無互相制伏之妙。”
“如何?”
“好,好,好!妙啊,妙啊——”
孫長文手舞足蹈,喜極而泣,他帶著股瘋勁闖上前來,揪住姜慕白的衣領說道:“給我,把你的丹經給我!”
姜慕白緩緩說道:“你得拿樣東西來跟我交換。”
“好,你要什么?要錢?還是要我的洗髓丹?我把我的洗髓丹給你,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孫長文眼里閃爍著興奮的神采,他把那枚沾滿口水的丹丸放在衣服上搓了兩下,便要往姜慕白嘴里塞。
姜慕白急忙撥開他的手,說:“我要你把那枚光點還給我。”
孫長文神情一滯,隨后勃然變色,一邊跺腳一邊喊道:“你想搶我的寶貝?你想搶我的寶貝!不!這是我的寶貝,我的!”
“你的寶貝?”姜慕白嗤之以鼻,“那分明是我家長輩的東西,物歸原主是理所應當的,再說,你留著它沒有半點作用,不如用來交換丹經。”
“胡說,胡說!”孫長文大搖其頭,“怎么會沒有作用!它連著一方小千世界!不行,它是我的!我的!”
見他神色癲狂,姜慕白察覺到些許危險意味,立刻向后退去,拉開距離。
“想走?休想!把丹經給我留下!”
孫長文尖叫一聲,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姜慕白下意識地想要閃避,可不知為何他的手腳全都不聽使喚,竟僵直不動,像極了“鬼壓床”的狀況。
這時,身側忽的傳出一聲令人膽寒的冷哼。
“孽障。”
似乎是這聲波打破了某種無形的枷鎖,姜慕白立刻取回了身體的掌控權,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孫長文不知多久沒有修剪的指甲。
“哦?”孫長文愣了愣,轉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嬴淵,猛地后跳一步,雙手合于胸前,十指交互纏繞,結出一個古怪印法。
“倒!倒!倒!”
孫長文一連呼喝三聲,嬴淵沒有半點反應,倒是孫長文自己,撲通一下屁股著地。
緊接著他像屁股著火似的跳了起來,躲回青銅鼎內瑟瑟發抖。
雖看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可姜慕白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出意外的話,姓孫的剛才對我用了某種法術,接著嬴老爺子破了他的法術,然后跟他較量了一番。”他心里猜想著,“看樣子是孫長文輸了,只是不知道嬴老爺子現在狀態如何?”
嬴淵雖是飛升大能,可他只剩一縷殘魂,要對付一個活蹦亂跳的修士,恐怕也不容易。
念及于此,姜慕白看向身旁,只見嬴淵雙頰慘白,雙目緊閉。
“你…您沒事吧?”他不無擔憂地問。
嬴淵微微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有人來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