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白坐在白海餐廳內一張小圓桌旁，盯著墻上的圓鐘。
六點十分本該是餐廳最為熱鬧的時候，但這里靜得出奇，只能聽見小刀切開牛排的聲音。
餐盤里那一小塊鮮嫩多汁的牛排看起來十分美味，可他提不起丁點兒食欲。
認真且迅速地用餐后，埃利克斯一本正經地說道：“為了讓你給目標留下深刻印象，我想過許多方法，但我的所有設想都遠不如你的計劃。參觀奇異點時打開第九竅，然后在目標常住的居所內解決生理問題，坦白說，我想不出比這更能讓他印象深刻的做法。”
“坦白說，我沒有計劃，這是個意外。”
姜慕白回話時下意識地用手背碰了下臉頰。
還行，這會兒不怎么燙了。
近距離觀看奇異點時他體內氣血紊亂，自行運轉大小周天沖開最后一竅，不得不借用附近大樓里的廁所排出體內污穢，所幸建筑材料特殊，隔音效果極佳，否則真不知道以后要怎樣面對同行的林老師。
“有心也好，無意也好，總之能讓他記住你。”埃利克斯笑了笑，問：“有什么收獲？”
這次參加演武樓論劍會，姜慕白收獲頗豐，不僅莫名其妙打開了第九竅，還初步領悟了劍道真意，不過埃利克斯在乎的顯然不是這些。
“有些意外之喜，但沒有實質性的收獲。”姜慕白說出事先想好的答復。
“你坐在他身邊，總能聽到或者看到點什么。”埃利克斯盯著他看，眼神里既沒有失望也沒有期待。
參加論劍會的共有數百人，秘警局要在這幾百人之中安插一個眼線不算難事，姜慕白早就料到埃利克斯會派人到現場監督，面不改色地回道：“是林小姐邀請我與她同坐，否則以我的身份哪可能坐到王公子身邊，身份地位差得太遠，自然沒有交談的機會。不過，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至少我確定了一件事，王欽珩很有可能與反抗軍長期合作，咳，長期勾結。”
埃利克斯做出傾聽姿態，問：“何以見得？”
“你的漢語說得很好。”姜慕白豎起大拇指，“你知道十二年前天京大學武修院開設的軀體改造實驗項目么？”
“這項實驗由王欽珩提議發起，并在他退學之后終止。”埃利克斯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取出一塊銀懷表看了眼時間。
“天大武修院終止了這項實驗，但王欽珩沒有，今天我在論劍會會場里看到一位鍛骨境武修，他能把自己的手臂延伸至少五米。”
姜慕白停頓片刻，語氣篤定地說道：“沒有天大武修院的技術資源支持，王欽珩沒法繼續開展實驗，他……”
“以王家的勢力財力，建一座實驗基地不是難事。”埃利克斯似乎不愿再浪費時間，出聲打斷后加快語速，“事實上，王欽珩遷居鄴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實驗基地，并注冊成立新武集團，高薪聘請天大武修院多名教授及資深實驗師。”
姜慕白半張著嘴不說話，裝作驚愕的樣子。
其實他并不意外，如果鍛骨實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位王家門客又怎么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實驗成果？
說出這個沒有價值的情報，本身目的不是要讓秘警局找到突破口，而是要向埃利克斯證明他具備獲取情報的能力。
“也許實驗成果與叛軍有關，但我無從查證，王氏新武實驗基地直接與第二域軍方合作，實驗項目屬于軍事機密，秘警局無權調查。”
埃利克斯兩手一攤，神色中藏著不易察覺的無奈，面對王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即便是秘警系統的最高領導者也要小心翼翼，而他只不過是冀州區域的主管人之一。
看出他的不爽，姜慕白心中暗爽，忽然間有了胃口，拿起刀叉開始享用售價上千的牛排。
“還有其他發現嗎？”埃利克斯問。
姜慕白搖搖頭，沒說實話。
問起能否為鍛骨境武修設計打造外骨骼時，他隱約有種詭異的感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侵入內心，探查秘密，隨后這股精神力量被嬴老爺子的神識碎片擋在識海之外。
回想當時的詭異感受，他猜測王欽珩可能擁有探查他人內心想法的特殊能力，若真是如此，也就不難理解秘警局為何對王欽珩無計可施。
不過這事不必告訴埃利克斯，一來他沒法解釋自己如何抵擋精神攻擊，二來他要做的不是幫埃利克斯扳倒王欽珩，而是在二者之間周旋，爭取更多時間和更多空間。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為晉升第二境做準備。”姜慕白捏著帶尖兒的小刀，一邊切割牛排一邊說道，“刻意與王欽珩或柳圣源發生交集，只會提高他們的警惕，等有了恰當的時機再電話通知我吧。”
埃利克斯沉默許久，沒再發問，他往桌上放了一本證件和一份名冊，說：“這是你的報酬。”
姜慕白放下刀叉，拿起證件放在手里查看，翻開半個手掌大小的封皮，一行燙金正楷映入視線:修士管理服務部二處特勤組。
“特勤組？”姜慕白晃了晃手里的證件，問，“我連二處都沒去過，就成了二處的一員？”
“特勤是特務外勤，通過審核即可任職，任職三年以上的特勤人員才需要定期到二處述職。”埃利克斯看出他的疑慮，于是補充道，“如果你想核實證件真偽，可以到修管部出示證件。”
“你沒必要騙我。”姜慕白放下證件，拿起名冊，心里想著等他突破第二境要到修管部評測登記時再順道去看看成立于靈氣復蘇伊始的超情二處。
“這是州域通緝名冊，你在第三十七頁。”埃利克斯解釋道，“通緝名冊每月更新一次，等到下月更新時我會把你移出名冊。”
通緝名冊按罪行大小與實力高低進行排名，連殺二十多人的“圣槍游俠”竟排到第三十七頁，可見聯邦境內絕不像新聞媒體報道的那樣歌舞升平。
姜慕白道了聲謝，翻開通緝名冊。
不出所料，他在名冊第一頁頂端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懸賞金額：1000000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