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樣看著我?”
“沒,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又成了我剛認識的那個玉衡。”
記憶中第一次見他,是他給我下了血毒之后然后來到莫城,第一次見他我便差點死在他的手上,也許是時間太久了,又也許是他現在性子溫潤了不少,我竟然忘了他曾經是一個那么狠決的人。
玉衡聽到我的話后臉色一滯,“我只是不想你再那么辛苦。”
此時沈一起了身子,說是有些不方便得先離開,看來沈一也看出來接下來的話她不適合在現場聽到。
見沈一走后,玉衡示意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等我坐上之后,玉衡突然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你做什么?”
“看你面色有些發紅,還以為你起熱了。”說著他自然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之間。
不知不覺中,玉衡同我的關系變得如此之好了,似乎我回了莫城之后,玉衡便一心一意的幫著我,甚至先前龍施漓在的時候,他也給足了我的面子。
“你等會出府后去找冷泗,讓他務必在這兩天內保住秦池的性命,否則秦家沒了主心骨,日后怕是會像一盤散沙。”
“玉衡,你,你對我這么好,是因為要報復龍施漓嗎?”
這是我認為最合理的解釋,我雖然不聰明但也能感受到他對我的不同,可是我又明明知道他對龍施漓的心意,喜歡一個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轉變,玉衡對龍施漓可是有著青梅竹馬的感情啊。
“你倒是挺聰明,一下就猜到我的用意,施漓是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但盡管如此,我也不想她同燕北凊在一處。”
我還以為玉衡會否認我的懷疑來著,不想他卻如此這般坦蕩,倒顯得我心胸狹窄了。
“其實做人還是往前看的好,對了,沈一怕是要在驛站住上一段時間,她應該把我先前交代給她的話都同你說了吧。”
玉衡點了點頭,“你現在根本自顧不暇,別人的閑事管得倒是很開心。”
他這話說的內容像是在諷刺我,但是說出口的語氣卻又是稀松平常的,讓我懟回去也不是,不懟回去也不是。
既然兩人聊天說到了沈一,我便順便聊天也聊起了沈一,“沈一是量將軍的孫女,她為了躲避朱家的親事才特意到驛站的,不過治標不治本,如果能快點找到意中人,那才是上策。”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吧,你以為沈一躲在驛站便能完全了,如果皇上把燕北凊龍施漓的婚事同沈一朱家的婚事一并昭告天下了,你覺得一個驛站能護得住沈一嗎?”
玉衡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很奇怪,雖然現在莫城所有人都知道燕北凊和龍施漓的婚事,但是皇上卻遲遲沒有明面上昭告呢,我總覺得這里面藏著點貓膩。”
“或許,這其中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南鳶,你也知道你這次能死而復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萬萬不能再沖動了。”
我點了點頭,“當然,我知道,只不過秦家出事和我多多少少有點關系,我總不能袖手旁觀,但是既然你說過這件事情你能處理好,那我便相信你了,不過玉衡,你既然插手了秦家的事情,那你可知道昨晚為何那秦掌柜會一家老小全被殺了?”
這是一個謎團,對我而言還是很重要的,主要原因是我想找出那個在燕北凊身邊的奸細。
“這件事情梁渡有同我說,我若沒猜錯的話,燕北凊昨晚是在試探那個奸細,只是想不到那個奸細會這么蠢誤入圈套了,而兇手現在怕是以為燕北凊掉入了他的陷阱,殊不知,這世間自詡才能之人大部分都是庸才而已。”
玉衡的話明顯是說一半留一半,也許他心中已經有了那個兇手的猜測,只是他不想告訴我罷了,不過他不告訴我也是為了我好吧。
接著我同他便開始相對無言起來,我回驛站本來只是想從玉衡這拿些東西,但是玉衡說秦家的事情能圓滿解決了,而龍施漓和燕北凊的事情也說不動還有轉機。
“對了,還得麻煩你好好照顧百里七夜,若是神醫回來了,記得派人到凌家通知我。”
“你去了凌家?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一提到凌家,玉衡便開始擔憂了起來,我知道他的顧慮,但是我不覺得我在凌家會有什么危險。
“凌家的所有人對我都很好,而且我也有義務查出凌寒當年的真相,玉衡,你也不會相信燕北凊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吧,況且凌國公一直以為都是他最有力的幫手,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的理由。”
其實當年的事情我只要問玉衡就好了,只是玉衡他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凌家的事情暫時不急,等處理好了秦家的事情,我便會著手開始對付龍施漓了。
“其實,凌府現在表面上風光,實則已經中空了,我不是擔心凌府的人對你不利,而是擔心你在凌府等不到有效的保護,你要知道你的出現對莫城相當一部分人來說是一個契機。”
“我知道,我得走了,萬一等下撞見了德生,我怕是走不掉,玉衡,不管如何,我都謝謝你,對了,沈一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可以考慮考慮。”
我直接把話給挑明了,然后在玉衡還準備說什么的時候,我便動作快速的從后門離開了驛站。
不想我這頭剛出了后門,就看見余新已經倒在了后門外面,他的肩頭直挺挺的插著一支黑箭,看樣子是被人給襲擊了。
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可不能視而不見,隨即我拖著余新的身子回了驛站,然后便去找了玉衡,余新名義上是百里七夜的跟班,若是他受傷的消息被驛站看守的士兵知道了,怕是會惹氣不必要的爭端了。
好在我走了沒幾步,就看見玉衡從剛才那亭子里面出來了,他見我一臉慌亂,立刻驅著輪椅過來。
“玉衡,余新受傷了,就是百里七夜的跟班,他背后中了一支黑箭。”
我說話的聲音也不敢太過響亮,玉衡立即跟著我到了余新如今在的灌木叢后。
“把他帶到我房間,你跟著我去。”
如此一來,我離開驛站的時間又被延遲了。
到了玉衡的房間之后,我便把房門給關了起來,隨后將余新給扶到了一旁的床上,玉衡讓我先拿了兩顆藥丸喂到余新的嘴里,隨后找出了白紗布藥酒和匕首。
玉衡仔細看了余新的傷,“這箭上有劇毒,我只能用藥物先護住他,南鳶,你幫我按著他的身子,我一會兒要幫他取箭剜肉。”
也不知道該說余新運氣好還是差,希望他能活下去吧,跟了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們的性命都是提在褲腰帶上的。
此時的余新完全是昏死狀態的,我用了大概七八成力壓著他的肩膀,而玉衡在那匕首上擦了一些藥汁之后便開始準備動手了。
他看著我很緊張的樣子,便語氣輕松的說,“你別怕,等會我拔箭的時候,你記得閉上眼睛。”
“嗯,我曉得了。”
說著玉衡便開始兩手用力的握著這箭尾,因為他是坐在輪椅上的關系,所以現在他這樣的姿勢握著是很吃力的。
我瞧他準備開始發力了,我便快速的閉上了眼睛,緊接著一個連肉帶血拔出的聲音會短促的響了起來,而我的手上也瞬間被濺射到了不少的血液。
“啊!”與此同時一塊想起的還有余新的聲音,我用力的按著他不讓他亂動。
“因為沒有麻沸散,所以接下去的過程會很痛苦,南鳶你務必死死的壓住他,若是腐肉清理不干凈,以后會有煩的。”
玉衡是因為我的關系所以才會施以援手,我絕對不能給他拉后腿才對。
果不其然,玉衡那頭的刀子剛下手,余新整個人就像是剛離開水被宰殺的活魚一樣,整個人都開始以震動的模式在顫抖著,可我也能感覺到余新其實已經竭盡全力在隱忍了,只是太痛了,他有些吃不消了。
這剜肉的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四分鐘,好在玉衡是個動作嫻熟的大夫,所以等余新肩頭的腐肉被剜干凈之后,余新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好了,松手吧,你快去洗漱一下,最好換一套衣服。”
“那他怎么辦,他睡在你這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玉衡此時從他的袖間拿出了一方錦帕然后遞給了我,我接過之后便開始擦拭著手背上的黑血。
“他沒那么快醒,我自會有辦法,你快些走吧,別忘了還要去通知冷泗。”
臨走之前,我朝著玉衡道了謝,真是沒想到我現在最信任的人居然會是他。
等我回了房間之后,見沈一正在房內小憩,她看見我身上的血跡嚇得以為是我的血,拉著我仔細的辨認了半天,最后才相信我并未受傷。
“沈一,我得馬上走了,還有好些事等著我去處理呢,你就在這驛站安心的住下便好,只希望皇帝老兒別那么快下婚旨。”
將外衫套上之后,我正準備走,而此時卻傳來了敲門聲。
“南鳶,主子說找你有事,你快去一趟。”是德生的聲音。